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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田鼠公主的坟墓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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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嘀哩哩落了几颗眼泪后,就又变得快乐起来。

“我的精灵朋友们一定都会羡慕我的!……哎呀,甚至可能会嫉妒我呀!啦啦啦啦……”

嘀哩哩唱着无意义的小调,把披肩高举过头顶,不知疲倦地转起圈来。

匠人何童看着那条披肩像片绿色的轻云一样随风舒展,上面的渐变绿色也亮闪闪地流动着……

——来童话世界这么久,竟然真让我找到活的绿色了,虽然是物理意义上的会动的“活”,可真是……邪门!估计它是和大管家的那对戒指一样,有了什么奇妙的魔法了!

何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助地上前扶住晕头转向的嘀哩哩,搀着她坐到餐桌旁,“……嘀哩,来歇一歇吧。来,再吃块芦笋卷……换换心情……”

“哎呀,不用!”嘀哩哩大咧咧地推开何童,“我再喝一杯吧!哈哈哈!”然后又“吨吨吨”灌下一杯白兰地。

很快她就醉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何童,我好想,演,公主抱。你,抱我,去卧室,睡会吧。”嘀哩哩不客气地提议道。

“不行,”何童坚定拒绝,“嘀哩,你知不知道,女生之间公主抱很……很不好的!”

“唔……”嘀哩哩酒品一直不错,被拒绝后也不纠缠,慢吞吞地站起来就要走,“鸽子,会,觉得不好,我们,不用觉得,不好呀。”

鸽、鸽子?为什么这么说?何童一边上前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嘀哩哩去楼上卧室,一边开始虔诚地品悟起这句精灵的醉话来。

鸽子会觉得公主抱不好,而人不用这么觉得……因为鸽子只有翅膀吗,它们永远给不了同伴充满爱与关怀的拥抱,它们的心也都埋在羽毛里……唔,而且鸽子的眼神也很冷漠呢!它们的眼里永远藏着鸟类那阴谋似的邪恶与死气,天天或傲慢或麻木地高视阔步着……它们当然会觉得温暖又亲昵的公主抱不好……

而人不一样,人的双臂、肌肤、眼睛,还有那颗心,简直是为公主抱准备的,这与爱情剧场、与暧昧都无关……

等何童轻手轻脚地扶着嘀哩哩躺到公主小床上时,她已经从这句醉话里咂摸出好一些了不起的哲理来了!

哎呀,是应该多多向伙伴表达自己的关心和爱呀!何童美滋滋地俯身,装模作样地掸了掸云朵一样的枕头,又扯过来云朵一样的羽毛被子——被嘀哩哩一脚踹开了——不知道忙什么地忙了半天,最后终于给她找到点正经事,“嘀哩,我帮你把王冠拆下来吧。”

何童凑到嘀哩哩脑袋前。还没开始动作,就跟突然睁眼的嘀哩哩四目相对。

虽然不知道童话世界里有没有专门的梦的小世界,但精灵在梦与清醒之间时,一定是有着不一样的体质的,因为这一瞬间,嘀哩哩的眼神看着异常的忧郁与冷漠,似乎平时那些快乐还没来得及浸漫上来。

“……你要亲我吗?”

“唔,也不是不行。”

是的,鸽子肯定就觉得亲吻不行,因为它们的尖喙会把伙伴啄疼,而人不一样,人的嘴唇很柔软。

何童宽容地亲在了嘀哩哩的额头上。

可怜的精灵呦,她刚一从醉梦里清醒些,就是这样一副情景。那一大片荨麻草的叶子好像又突然贴在她的腰背上了!

嘀哩哩慌张地把怀里那条充满爱的魔法的大披肩抓得更紧了些,有些不明白何童为什么突然亲自己。

是的,她以前哄她那些小孩伙伴也会亲亲她们的额头,她们也会甜蜜地亲她的脸颊。可是何童她不一样,她、她会无意识的荨麻大叶子的诅咒……嘀哩哩心虚得赶紧装睡。

何童亲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看嘀哩哩的眼睛又紧闭了起来,她也放下了心,轻手轻脚地把王冠取下来,坐在了床边。

“你好好睡会吧。这里只有白天,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如果田鼠公爵来了,我就叫醒你。”

而嘀哩哩,她怀着一种做贼般的心情缩在床上。在何童摘她的王冠的时候,她甚至有种何童会把她的裙子也脱下来的可怕担忧……不过等何童那小小的暖暖的呼吸离开时,她又莫名失落起来。

总之,她就那样做贼一样浅浅地睡着了。不安稳的梦里,她在巨大的荨麻草叶搭成的森林冒险,一不留神就被荨麻又痛又痒地扎一下,难受极了。

何童无所事事地守在床边。

她自顾自认为这次冒险将要进入尾声,并且开始总结它的教育意义。

——唔,或许是“爱与被爱”吧……还挺有道理的……

全然不知道危机才刚刚要爆发。

这会田鼠公爵其实已经从另一条通道来到城堡的厨房了,正欣赏着厨台和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大厅传来的愚蠢的《圆舞曲》也令他发笑。

何童也坐着睡着了。而且又开始做噩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梦里一片沼泽般粘稠的黑暗,嘀哩哩头顶着绿色的披肩,背朝着何童快乐地扭来扭去,哼唱着不成调的歌。

“嘀哩,新月型的披肩是不适合当头纱的呀。”匠人何童给出专业意见,“等我有时间,可以给你织一条方形的蕾丝头纱,就算结婚用都完全够格的那种呦!”

“不,这条就已经够了。”嘀哩哩冷冷地回答,然后僵硬转身,眼神绝望又冷漠。

不是上次那个死物的眼神。倒是有点像嘀哩哩梦和清醒之间的那个眼神。

何童有些奇怪,然后便看见她在头上竟然顶了一只……死、死掉的老鼠?

没有骨头一样的软趴趴的身体,摊开在何童做的公主编发上,披肩的一角勾缠着固定在它肮脏的门牙上,拉扯得死老鼠张开令人生厌的大嘴。

何童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嘀哩!你头上那是什么?!”

“我……我拿不下来……”嘀哩哩表情麻木地流下两滴大大的泪珠,何童又开始喘不上来气了,“死,它已经把我抓住了呀……”

何童挣扎着上前,嘀哩哩身边的黑暗里却“咻——”地一下,像是灯泡晃悠悠地通了电似的,出现了一只闪烁着银光和金光的奶黄色大老鼠。

不过它不是田鼠公爵那样童话世界里的拟人老鼠,倒像是一只真正的老鼠放大后立起来的模样,粗笨的脖子撑得它那件滑稽的公主裙都要裂开了。

它的眼珠错了一错,便盯住了何童。

何童从它没有一丝人性的老鼠脸上一会看出了田鼠公爵那副奸诈阴暗的面相,一会又看出去了之前梦里那熟悉的死气来。

——那个死掉的什么东西,跑到我的噩梦里来了!

虽然何童牢记不能再上当,可是它却志在必得似的,一把揽住瘦伶伶的嘀哩哩,像个真正的老鼠那样,四肢着地地跑走了。

“……你给我站住!放下!那是我的精灵!啊啊!”

何童抓狂地追上。

和上次一样,它飞似的跑出卧室,跑过走廊,又跑下楼梯,跑到了二楼那大门紧闭的小厅前。

何童记得这个门不能进。

老鼠面朝大门立起身子,扭头盯住了何童。是的,它志在必得。

它用毛茸茸的爪子抓住表情麻木的嘀哩哩的腰,朝何童挥了挥,像是抓着什么玩偶一样,那轻慢的态度果然一下子就把何童激怒了。

“你给我去死——”

又没运动细胞又爱动手的何童助跑一段,直接跳起来要来一个飞踢,可老鼠气定神闲地没入大门,何童的脚落空地踢在覆盖着精美雕刻的金色大门上,然后立刻便被沼泽一般的黑风扯了进去。

“上当了上当了……”

何童在心里嘀咕着。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上当了之后,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她平静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倚在二楼小厅的大门上。

不过是大门的里面。

厅里是个金光闪闪的世界。

不仅吊顶上也挂了个金色迷你太阳,墙面四周的金色挂毯上,也全都用更明亮的金线绣着太阳、月亮、星星和麦穗的纹样。就连那个黑漆棺材周围的落地烛台都是鎏金的。

……是的,黑漆棺材。

城堡里放着一具棺材什么的,也很正常吧?里面再住个骷髅女王什么的,未必就不符合童话世界的调性。

“或许是个考上了空姐的老鼠,等它披上了滑翔翼,发现自己变吸血鬼了哈哈,哈、哈哈哈……”

何童干笑了几声,发现这尴尬的氛围半点也没被自己的笑话缓解。

——所以为什么在这种对外出租的城堡里摆个棺材啊?!虽然小厅不对外开放,可是棺材里的东西会骗顾客进来啊!

“你、你喊我过来,到底是个什么诉求?”何童谨慎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想附身?……想吃小孩?拜托,总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

何童絮叨着,大着胆子上去敲了敲棺材板儿,又推了推棺材盖儿。无事发生。

“唔,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何童紧盯着棺材,一步步后退到小厅的大门边,“那我就先走了?”

棺材自然是没什么回应。

但正对着棺材和大门的那面墙壁上,却有一块暗色的挂毯微微翕动了一下。像一只暗处的灰蛾悄悄震颤的翅膀,泄露出蛛丝马迹。

或许嘀哩哩说的对,何童她自己其实也对这里的秘密好奇得要命。

四面挂满了金色挂毯,为什么独独那里是一块暗色呢?

再也搭不完的积木,手拉手的老鼠涂鸦,四处流淌的爱的阳光,和黑漆漆地吞没一切温暖与明亮的棺材……答案似乎已经在那里了,可何童就是想去亲眼看看。

何童蹑手蹑脚地走向挂毯,像要抓住一只警惕的灰蛾那样,轻轻伸出手,再猛地捏住挂毯边掀开!

——暗色挂毯后,是一段空荡荡的过道。

比田鼠公爵的地道要气派得多,也整洁得多。

何童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挂毯刚一放下,里面便倏地暗了下来,幸好每走一段路,两边大理石砖的墙壁上便嵌着两个相对的铜制烛台,蜡烛的火光凄冷地跳动着。

何童在通道里走了一会,来到了一块更宽敞的高得望不到头的空洞。

前方有一条像绶草的花轴一样的楼梯,盘龙一般螺旋着向上。何童踩上那小小的绶草花朵的台阶,在心中感叹,这样的城堡,确实得要一个这样特别的通道来搭配才对。

田鼠公爵的地道,和这个城堡格格不入。

绶草楼梯似乎还会自动地螺旋向上,何童没跑多久,就被送到了楼梯的顶端。

穿过一段短短的走廊,尽头是一道小门。门缝里透进了一些微弱的金色光芒。

何童先是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隐隐约约看到了更高的屋顶、更大的水晶吊灯和更华丽的地毯与壁画。何童又壮着胆子慢慢伸出半个脑袋,略微扫视了一下,便确定这是一座更宏伟堂皇的城堡。何童紧接着偷偷摸摸地探出了半个身子,朝小门的正对方向望去。

大厅中央是十几阶渐次向上的台阶,通向了高处那尊太阳形状的黄金王座。王座上此时正斜倚着一只闭目养神的田鼠——看到她何童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田鼠的面相都不好的——这只黄褐色的田鼠的毛发中夹杂着些金色与银色,看起来格外高贵,更不要说她那用钻石、珍珠和金线绣出太阳与麦穗图案的银色天鹅绒礼服,和镶满了水晶和碎钻的穗状黄金王冠了。

——她是个女王。而且是个在高高的台阶上的女王。

是的,何童想,这个田鼠王国有公爵,那么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也很正常,那么有这样一座穷奢极欲的城堡也很正常。

那么所谓的“公主”,也不再只是什么消费主义托辞,而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所以她拥有那样一座非同凡响的……

王座上的田鼠女王似乎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和何童四目相对。

一瞬间,那位母亲的悲痛、忧惧,转而惊讶、震怒的情绪,统统顺着眼神传递到了何童的心里。

何童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缩身回去,麻利地关上了小门,又一股脑地把周围能抓到的东西都堆在门上抵住,然后不要命地往回狂奔起来。

——是了,田鼠公爵怎么会拥有那样的魔法?!那样的魔法只能来自一个母亲!

——田鼠公爵的地道为什么和城堡格格不入?!因为那个城堡根本就不是他的啊!

因为她是个真正的公主,因为她有那样一个悲痛的母亲,所以才有那样一座非同凡响的、非同凡响的……

何童顺着绶草的螺旋楼梯跌跌撞撞向下跑,甚至最后一段路程是通过自由落体完成的,摔得何童“哎呦”了一声。

——……坟墓!公主坟儿!

何童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在心里恨恨地喊着,一边继续狂奔。她沿着大理石砖铺就的气派过道跑回了公主坟儿二楼的小厅,甚至都不敢再看那具黑漆棺材一眼。

幸好小厅的大门可以从门内打开,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在这里被田鼠王国的士兵们当场逮捕的场面。

她要快点奔上楼去叫醒嘀哩,因为现在两个人都还穿着公主的裙子。别人死去的女儿的裙子!

她此刻已经悲伤地预见到,虽然她一直努力从童话世界找回一些已经错过的快乐,可是看起来童话世界马上就要给她一些新的创伤了。

她甚至都没注意这一路上,自己的喉咙一直无意识地发出呜咽声。

“田鼠公爵!田鼠公爵!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此刻和何童一样愤怒的还有田鼠女王。

她刚刚在半梦半醒间,又看到自己那调皮耍赖的女儿了。

虽然是一只田鼠,可女儿却与旁的田鼠不一样。她只喜欢地面上的东西,阳光,小河,还有白桦林里那些缤纷繁杂的野花。

教授她的那些公主礼仪、手工技能,还有各种植物知识,她统统都左耳进、右耳出。为了能偷溜出地面,她耍过多少赖皮呀……即便是现在,回想起女儿那副野蛮又无赖的模样,她依然会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来。

可是,这样野蛮又无赖的女孩儿,身体不应该也会格外皮实健康吗?怎么会,怎么会在白桦林里淋了一场雨后,就那样越病越重……

直到现在,田鼠女王都觉得这像是一场噩梦。就像女儿刚出生时,她因为太爱女儿而总做的那些杞人忧天的噩梦一样。

可是这个梦格外的长。

她只能把一切的爱都倾注在女儿的……她没办法面对那个残忍的词汇。她只把那儿看作是女儿新的居所。

女儿不过是,搬家了而已。而新的家里,有她创造出的永不坠落的太阳,和永不停歇的小河。

那个以太阳作为动力、小河作为血管的温暖明亮的半球居所,似乎变成了一颗新的心脏,开始血气充足地在她的胸间跳动。

不过这颗心脏却有一个黑色的小洞。她的血不断地从那个小洞漏出去,寒气也不断地从那个小洞溜进来。

那具小小的黑漆素棺。

女儿的新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描金绘彩,只有那具棺材,她不知道该怎么装点。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具棺材,就像她面对不了女儿的……死亡一样。

是的,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面对。

她没和任何人说过,她总觉得女儿还没有离开——在寂静无人的时候,她总能听到那颗心脏传来脚步声。

她有时会在书房的书页里发现一些新的污迹,就像是女儿疯玩之后用脏兮兮的小手抹上去的似的。甚至有一次,她发现玩具房里的积木又搭好了几块。一定是那个孩子呀,那个孩子放不下这个搭到一半的小房子呀……

为此,她甚至托人去别的小世界里寻找能够把女儿的灵魂召唤回来的魔法。

她得知了,童话世界是有这样死而复生的先例的。

可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首先,要有一个大魔法师;其次,大魔法师要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的复活有足够强烈的信念感和情绪;最后,还要找到能让复活合情合理的仪式。

这简直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所以,她最近一直为这件事心力交瘁。

今天,又是一个心力交瘁的夜晚。

而她,又在寂静无人的时候,听到那颗心脏里的脚步声了。半梦半醒里,那个脚步声甚至一路向上,又重新回来她的城堡了……

是、是她的女儿吗?

她睁开眼睛,却看那扇小门后,是个、是个不认识的人类女孩?!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那个女孩,穿着女儿的衣服,戴着女儿的王冠。

她绝对没有看错!

那件女儿最丑的礼服,和那顶,最丑的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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