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樱小学新来了一位助教。不要问为什么小学会有助教,问就是港口黑手党有权有钱,说一不二。
助教名为织田作之助,由于班主任因病请假,他暂代国文,刚来就受到班级里绝大多数同学的喜爱。
顺平也很喜欢这位老师。因为他温和耐心,讲解知识深入浅出。更因为他面对欺凌现象,不会冷漠地当一名看客,也不会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这样对你呢?那一定是你的错。你应该先反思自己,而不是指责别人”这种话。
学校里没有人欺负顺平,因为他的母亲是黑手党,但这个年龄的孩子,想要孤立一个人还做不到不着痕迹。
他本就敏感多思,这下更是加剧了在外内向寡言的性格,而这是他从不在吉野凪面前表现出来的。
“妈妈已经很累了,不应该让她再为我担心。”顺平是这样想的。
织田作之助以曾经身为杀手的敏锐观察力注意到顺平的踽踽独行,也大概能猜出顺平内心的想法——因为这孩子每次见到吉野凪都带着轻快的笑容,从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在学校里的困扰。
当顺平去找他妈妈或是独自进行训练前的热身时,织田作之助也会在他之后进入黑手党大楼,来到帕尔默的办公室进行汇报工作。
在他心里,顺平已不是一个单纯的任务对象。他厚颜将这孩子称之为自己的学生,并且发自真心愿意关心照顾。
所以哪怕没有必要,织田作之助也在努力改变学生们对顺平的想法,希望能帮助他融入集体。
不过效果嘛……强差人意,实在是港口黑手党积威甚重,但总归聊胜于无。
今日周五,帕尔默早早完成任务,坐在办公室等待织田作之助。
他捏着小鱼干的尾巴逗猫,看埃尔温跳起来扑他的手:“唉,这都几点了,织田作怎么还不回来……”
将小鱼干喂给猫咪,帕尔默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五点……小学早该放学了吧?不行,我要去看看!”
他实在放心不下,拿上刀就走,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地铁人也很多,直接跑过去以他的速度反而更快些。
到了里樱小学,校园内一片寂静,教室门窗关闭,一看便知早已放学。
帕尔默尝试给织田作之助打电话,无人接听。
他自墙外翻了进去。
轻盈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帕尔默沿着楼梯上楼。低下头,地面有脚印往前四周发散性延伸,拖沓黏连,分外怪异,隐隐闪着光。
帕尔默蹲下身,仔细观察这些脚印,暗自颦眉:“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混沌、浑浊,像是他初遇涩泽龙彦时在海边见到的那种东西,脚印上的力量残留是和那名为「咒灵」的生物来自同一种体系。帕尔默推测,这应该也是一只咒灵,徘徊在小学校园中,并且也是它,盯上了顺平。所以织田作之助这个前杀手才找不到敌人,因为他看不见咒灵。而顺平能感应到咒灵,看来他或许有当咒术师的天赋。
判断出敌人是什么,帕尔默松开握刀的手,跟随脚印一层一层找上去。
他有些着急,因为织田作之助是异能者不是咒术师,好在他的异能能让他提前避开危险。可顺平现在还不够强,他又是咒灵的目标,不知道他们二人现在是否在一起。
与此同时,织田作之助带着顺平正在鬼打墙的教学楼里乱转——其实从进入校园开始,这里已经是咒灵的领域。
“织田老师……”黑发少年跟在织田作之助身后,一双橄榄绿色的眸子透露出不安与愧疚,“我们被困住好久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出口……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织田作之助揉揉顺平细软的发丝:“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就是为保护你而来的。这个时间,想必帕尔默也发觉不对了。”
“帕尔默?”顺平眼睛一亮,“织田老师认识帕尔默?你也是黑手党的人吗?”
“是的。”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当初就是他觉得我的异能力很合适,所以将保护你的任务交给了我。”
顺平恍然:“原来老师还是异能者。”
他有些好奇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但少年向来懂事,这种可谓隐秘的情报想来不是可以轻易透露的。
心绪微松,顺平忽然看到了若隐若现的脚印:“老师,你看地上。”
“嗯?”织田作之助闻言低头,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地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脚印。”顺平用力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老师看不到吗?”
“我并没有——”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眼前忽然展开一幅画面,他立刻抱起男孩向一旁躲避,下一瞬,一束惊雷击中二人原本所在之地,将地面炸得粉碎。
顺平惊魂未定:“这是怎么回事?”
织田作之助向四周查看,可是如先前一般,他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于是当机立断:“顺平,你带路,沿着脚印的相反方向跑!”
就这么一上一下,二人竟然很巧合地碰上了找寻过来的帕尔默。
“顺平!织田作!”紫色的孩子三步并作两步,欢快地跑过来,给了二人一人一个拥抱,“找到你们啦!超Lucky~没想到我随便选了一条路就是正确的。”
少年诧异地问道:“帕尔默你没遇到鬼打墙吗?”
“鬼打墙?”听到新名词,那孩子好奇地问,“什么是‘鬼打墙’?”
“就是无论走多远、走多久,总是在原地转圈。”织田作之助解释道。
“那我没有哎,看来你们遇到了呀。”挥挥手,帕尔默并不放在心上,“没关系,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他指向地面:“只要跟着脚印……”
“小心!”织田作之助突然伸手拉了二人一把,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惊雷。
挡住崩裂的碎石,帕尔默唇角的笑容消失,于是无机质的眼眸就显现出一种冷淡:“我们被监视了,要找出那只咒灵,然后,杀掉它。”
他看了一眼织田作之助,想必先前对方就是靠「天衣无缝」的异能力躲避袭击的。
而能与他汇合,应该是依靠顺平对咒灵遗留印记的感知。
然后帕尔默又去看顺平,那孩子还没意识到一直守护着自己的蓝色月亮。
但想必,很快了吧。
这种时刻,顺平才真正感受到,帕尔默是一个黑手党,他不是一直元气活泼,他也有锋利如刀的一面。
——但没有杀气。
无论帕尔默击杀了多少敌人,他始终没有杀气,永远是干净纯澈的,像是那些脏污的血永远也无法污染他,他永远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在阳光下闪耀。
“往这边走,跟上。”进入任务状态,帕尔默的话明显少了许多,遣词造句也更简短了,语气平铺直述,更像命令。
长刀跟随脚步碰撞在大腿上,坚硬之物的撞击声代替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给人以莫名的压力。
顺平小心地问:“我们是要去找、呃,咒灵吗?”
“嗯。”黑手党的干部言简意赅,“你就待在织田作身边,他会保护你。”
紫眸转动,看向通往顶层的楼梯,正当帕尔默迈开脚步想要上楼时,地面突然移动起来,如同传送带向后退去,令三人离楼梯越来越远。
帕尔默偏了偏头,于是几乎挡住半张脸的刘海偏离,露出完整的两只眼睛。
他拔出刀,长刀漆黑的刀刃笼罩了一层紫色的光芒,随着向前挥动的动作,轰隆一声巨响,走廊的地砖被他削掉了。
“传送带”被迫停止,帕尔默立刻奔向顶层,顺平与织田作之助随之跟上。
那件教室——
“那是我的教室!”顺平道。
嘭一声,帕尔默踹开了门。
他与顺平都看到了,那坐在教室中央、属于少年位子上的执笔咒灵。
咒灵只有一只眼睛,看起来像是猫,全身覆盖黑色毛发,有烧灼的痕迹,爪子上握着一支笔,桌面是一摞稿纸,上面有些已经被使用过了,画着如同漫画般的图画。
看到有人闯入,咒灵一时有些慌乱,手下的线条也凌乱起来。但很快,它发出叽叽咕咕的怪笑,再次动笔。
——「领域展开」。
“快离开——”织田作之助起初看不见教室里有什么,但很快,当预知的画面铺展在眼前时,临近死亡的预感让他短暂看到了咒灵。
他想要叫帕尔默离开教室,对方却在瞬间回身,将他与顺平推离到教室之外。
而下一刻,原本将整座学校笼罩的领域极速收拢,将开放为只进不出的领域包裹成一个球体,挤压墙壁,圈裹了整间教室。
二人从顶楼下坠,周身是碎裂的砖石,没有任何可以接力减速乃至能够抓握住让他们停止坠落的东西。
少年突然看见了巨大的、淀色的、飘浮在空中如同畅游在海洋里的水母。
它悬挂在天上,如同一只蓝月。
于是顺平开口呼唤:“淀月!”
霎时,水母化作真实,将坠楼的两人包裹在身体里,抵挡住砖石的冲击,将他们平安放到地面。
——终于,孵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一下证明我还没忘记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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