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远变白用了两个月,这期间他除了每天跑去上课就是保护自己的脸不被晒黑,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因为黑被人笑过,这一次经历让了铭记于心,绝对不能再一次发生。
他和孙怀远一瘦一胖每天一起结伴上下课,这期间孙怀远眼睁睁看着陆昭远婉拒了七八个女生来讨要联系方式,不得不说,孙怀远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胖是微胖了些,但也挺白啊,而且比陆昭远这家伙高了五厘米足足有一米八!为什么没有漂亮女生搭讪。
陆昭远全然不在意这些,每天忙上忙下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社团招新的时候陆昭远就进了乒乓球社团,时不时跑去打打乒乓球,偶尔参加社团组织的比赛。
生活很充实,除了偶尔会想樊振东,陆昭远没有什么困扰的。
北京早就冷了,陆昭远裹得厚实早起去上课,孙怀远戴着黑色针织帽,跟着他一步一步晃去食堂。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会逃课呢。”陆昭远笑着。
“嗨,这不是怕你一个人上课孤单吗?”孙怀远笑起来还是那憨样:“昭远,你长的是真不赖,啧啧啧。”
陆昭远戴着副黑框眼镜,围着灰蓝色围巾,鼻子冻的有些红。他没由来的笑了笑:“你长的也不差,胖胖的很可爱。”
孙怀远大手搂住陆昭远的肩,笑哈哈的问:“真的吗?你说会不会有女孩喜欢我这样的?”
“有,肯定有。”
孙怀远脾气很温和,永远笑嘻嘻的,但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体型自卑。陆昭远眼里,孙怀远还真说不上很胖,就像樊振东一样,不过前者看着肉嘟嘟但其实都是结实的肉,孙怀远看着软嘟嘟的,肚子白花花的。
“诶,幸好有你这个室友,不然我不得无聊死了。来这北京一个熟人都没有。”
“以后认识的人会多的。”
上了大学,同学之间的交往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如若不是孙怀远,那么陆昭远可能每天都会独来独往。除了社团里的几个学长,陆昭远真没在刻意结交什么朋友。
这和他初中一点都不一样,初中的他拉帮结派,觉得朋友多是好事。高中因为学业原因没那么多精力,但现在大学单纯只是觉得没必要。
下了早课,陆昭远边走边给樊振东发信息,刚刚上课樊振东发的他都没看见,现在逐一回复。
零下一度穿短裤:你觉得的穿啥颜色好看的?
零下一度穿短裤:语音(蓝色的我穿着怎么样?还有件白色的,但是白色容易脏。)
零下一度穿短裤:语音(帮我思考思考,这个问题很关键。)
零下一度穿秋裤:我后天找你,后天军训结束了,哈哈哈。帮我买点零食扔家里。
陆昭远打字回到。
三十五度穿秋裤:蓝色吧,蓝色看着舒服些。
三十五度穿秋裤:穿藏蓝色,或者天蓝色也不错,你要买新衣服?
三十五度穿秋裤:给你买点薯片和饼干。
孙怀远看着陆昭远聊天,说:“你们俩怎么搞得跟谈恋爱一样。”
陆昭远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收起了手机,孙怀远说:“哈哈哈,是有点像嘛。”
下午,陆昭远还在被窝里睡觉,他的手机铃响,在樊振东的催促声下接通了电话。
王皓:“在学校?”
陆昭远声音带倦意:“嗯,在睡觉。”
王皓笑道:“几点了都,别睡了,我接你出来吃饭,二十分钟到你学校门口啊。”
陆昭远问:“什么日子啊?这么突然。”
王皓说:“非要挑特殊日子吗?就是好久没见着你了,快点啊,我和陈玘在一块呢。”
陆昭远听见陈玘在旁边说:“天冷,叫他穿厚实点。”
王皓说:“穿厚点啊,冷。”
“嗯。”
陆昭远慢悠悠的坐起来,缓了一会。他掀开床帘,室友们都在打游戏,键盘噼里啪啦的响。
简单的洗了把脸,拿上了羽绒服就出门。
走到校门口他就看到了王皓的车,打开车门坐进后座,旁边有个邱贻可挨着他。
“你也在啊?”陆昭远说。
邱贻可拳头硬了,笑问:“我不该在呗?”
陆昭远耸了耸肩:“只是有些意外~所以今天摆这鸿门宴是干啥?”
邱贻可指着王皓说:“他说出来吃顿,把你也叫来了呗。你这个大学生还真懒,下午四点还在被窝里睡着。”
“没课我还不能睡了?”
“不知道锻炼一下?”
陆昭远翻了个白眼,这大冷天他出门的欲望都没有。
王皓带着陆昭远吃火锅,点了个鸳鸯锅,邱贻可在那叭叭不停,说不行别吃,吃什么鸳鸯锅(四川人的骄傲)。
陈玘给了他一巴掌,让陆昭远别建议。
“最近我还挺忙的,也忘了问你大学生活怎么样。”王皓笑眯眯的说。
“过得不错哦。”陆昭远笑道。
“那就好。”
“嗯.......其实胖儿最近状态不太好,我想问问你和他发生了什么。”
陆昭远有些诧异,拧着眉头问:“他怎么了?”
“心不在焉的。”
“噢?”陆昭远不爽快的说:“所以,为什么樊振东一有什么问题一定和我有关呢?”
王皓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他放下了筷子,心平气和的说:“小远,胖儿最在乎的就是你。关于你的事他总会小题大做......”
陆昭远反问道:“所以,我又怎么了?”
“他说你最近没怎么理他,哈,他训练忙还在军训,也没时间给你打个电话。有空的时候你却在上课。”王皓问:“你生他的气了吗?”
“放屁,我早上还在给他回信息,这事不赖我!”陆昭远气愤道:“他有委屈可以跟我说,不开心可以跟我说,我现在不能跟他说。为什么?就因为生怕影响他心态,到头来你还来质问我。”
王皓哑口无言,陈玘赶忙圆场:“小远,别生气,你皓哥也是怕你们俩闹矛盾了。”
陆昭远说:“没有矛盾,要有矛盾也是樊振东有心理矛盾。”
这顿饭吃的陆昭远一顿火,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质问。回到家,他看到了樊振东给他发信息。
零下一度穿短裤:呀,我明天军训结束了,小远,咱出去玩!
三十五度穿秋裤:你最近怎么了?皓哥说你状态不好。
零下一度穿短裤:没怎么,不在状态而已。
陆昭远蹙眉,问他:是不是压力大了?
零下一度穿短裤:嗯,有那么一点点,嘿嘿。很快就好了。
三十五度穿秋裤:噢,我还被莫名其妙质问。
三十五度穿秋裤: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一旦心里出了差错就会是我的原因?
零下一度穿短裤:小远,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失误。
三十五度穿秋裤: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零下一度穿短裤:不知道,我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零下一度穿短裤:小远,世界上有后悔药吗?
三十五度穿秋裤:相信这种东西不如信我以后月入百万。
零下一度穿短裤:好吧。
樊振东坐在台阶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心烦意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天太冷,起床时间太早,根本没时间洗头,所以现在头发一缕一缕的。
夜半,樊振东翻来覆去睡不着,坐在那呆呆的不知道想着什么。马龙半夜上厕所,看见他这个样差点被吓死。
“胖儿,你怎么了?”马龙问。
“睡不着。”樊振东闷闷的说。
这些天樊振东心不在焉的状态众所周知,哪怕是王皓询问樊振东也答不上来,他隐隐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沉重。
重到喘不上气。
马龙叹了口气,拍他的肩,去上了个厕所后坐在他床边。樊振东往里挪了挪,示意他躺上来陪自己聊聊,马龙会意躺了进去。
“真冷。”
“嗯。”
马龙问:“你连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都不知道?”
樊振东点头。
“关于小远吗?”
“为什么你们总是觉得会和他有关系?”
马龙笑了笑:“这一点你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吗?”
樊振东没由来的也笑了起来。
是啊,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沉稳老练的做事风格,似乎没什么能影响他。这个少年永远一往无前,唯独遇上陆昭远他就要驻足。
“所以是关于小远吗?”马龙问。
“多半是的。”樊振东说。
“和他闹矛盾了吗?还是你又放不下心?”马龙劝慰着:“小远也是大学生了,成年了,他会有自己的生活和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如说他一直都有。”
樊振东摇头,苦闷的说:“不是关于这些。是我自己有问题,说不上来的矛盾。我这些天总会莫名担心他。他说他以后不会结婚生子,说会一直一个人.......”
马龙说:“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想法会改变。”
“不会的。”樊振东喃喃道:“他有多倔,我是知道的。”
樊振东望向马龙,在室友均匀的呼吸声中,他开口道:“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自己。”
马龙很不明白,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樊振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我喜欢他......”
马龙听到后没有那么惊讶,他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望向窗外的黑天,他莫名的有些惆怅。
“你想怎么选呢?小远会接受吗?”
“他,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告诉我,他喜欢我......我没察觉到自己和他的想法一致。我很害怕,愧疚,我逃避了。”
马龙笑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这样吗?胖儿,你得自己选择,我帮不了你。”
樊振东低头,攥着被子没有说话。
“一往情深呐~”马龙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喃喃说:“东啊,小远比你更早看清自己的心,你呢?你一定先爱上小远。”
樊振东眨着眼,回忆像是潮水一样袭来,他开始搜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他混乱的头脑里浮现出得到那把家门钥匙的欣喜,在黑网吧看电影的祥和,乡下自己给他扇的风温馨,冬天里留在地上的围巾体贴。
在沉重的失落和迷惘的凌乱中他深刻意识到,是每一个瞬间,命运让他爱上陆昭远。而根深蒂固的思想中他错认成友情甚至亲情。
樊振东注定会爱上陆昭远,这是必然的,也是逃不掉的命定。
马龙的话语把他拉了回来。
“你现在想怎么办?”
“不知道呢。”
马龙翻身下床,回到自己床铺,他说:“就先原地踏步吧。当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不应该给我个好的建议吗?这可是.......”
“这是你自己的事,哼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何况是这种事情。”马龙翻身背对樊振东:“爱情这东西干嘛听别人的建议,又不是我帮你谈。”
樊振东纳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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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队里第二天,樊振东出了训练基地,刚出大门口就看见坐在马路牙子上的陆昭远,他双手插兜看着前方。
樊振东呆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拍他的肩。
“怎么坐地上?”
“军训训出来的成果,随地大小坐。”陆昭远咧嘴一笑,伸手正了正樊振东的衣领:“准备领我去哪吃?”
樊振东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有好建议吗?”
“没有。”
“那买菜回家做吧,我们好久没在家吃饭了。”樊振东说。
“可以。”
超市里暖气很足,樊振东把羽绒服脱下来搭在购物车上,陆昭远领头走在前边挑着菜,他拿着一块猪后腿肉问樊振东:“这块应该够我们俩吃。”
“嗯,要吃鱼吗?”
“别了,我们俩的手艺简直浪费食材,炒炒家常菜得了。”陆昭远把肉放进车里,看着樊振东。
樊振东不明所以,陆昭远伸手抚了抚他的眼睑,指尖上粘着根眼睫毛。
“吃土豆吗?”陆昭远问。
“吃呗,反正你是主厨,我就是个打下手的。”樊振东嘿嘿一笑。
“呵呵,算我倒霉。”陆昭远扯了扯他的脸,笑问:“也不知道我那一百万你什么时候还,你现在还让债主给你做事。”
樊振东被扯着脸颊肉,口齿不清的说:“不还你会一直讨债吗?”
“不然呢?那可是一百万。”陆昭远手上力道大了一些:“你要是不还,我就穷追不舍!”
话毕,陆昭远松开了手,樊振东的脸上红了起来,他又接着说:“反正我们俩是一家的,干嘛那么计较。”
“你TM以后结婚我还得跟你老婆孩子过日子啊?”陆昭远白眼翻上了天,没好气道:“万一你娶了个恶嫂子,天天教唆你不给我钱怎么办?万一还是那种尖酸刻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看谁都不爽,还给你踹出家门的那种。”
说到这陆昭远叹了口气:“诶,摊上你算我倒霉,要是你以后被老婆踹出家门,我还是会勉为其难的收留你的,放心。”
樊振东听笑了,他信誓旦旦的说:“我不结婚。”
陆昭远斜眼看着他,骂了句:“傻逼。”
樊振东补充道:“真的,我不结婚。”
“干嘛?等你退役了出家去少林寺出家学少林棍,然后回来拿着你的军籍当教官教学生耍棍?”陆昭远说完就不鸟他了。
樊振东跟着他后面,推着车再一次说:“反正你不结我就不结。”
他得到的回应是又一声“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