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讨人厌的家伙，活该还会被自己手下的辰荣军嘲讽和鄙夷。”
“你在说我？”
“绝对是错觉，我怎么敢说相柳大人。”
自从决定了将他作为自己接下来十年的后盾后，青莲多少还是有点狗腿子的自觉的。要不是上一次某个妖怪实在收取的报酬有点多，脖颈处的印子几天还没有消掉，也不至于敢偷偷吐槽了。
“你精力还挺好。”
见相柳龇牙，立刻怂了的青莲。
“一点都不好。”
摇头的动作简直是堪比拨浪鼓。
“你又不是人类。对神族来说，这么一点血无伤大雅吧。”
说得好像就能一点都不痛似的。况且，我和别的神族又不一样。阿母她毕竟是……
“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太近了。混蛋九头妖。
一缕银发拂过青莲的脸，酥酥痒痒到不行。
不是吧？又到了进食的时候。
他食欲真好。
一脸生无可恋的青莲主动拢了拢自己两侧的头发，束到一起，一副任君采撷的摆烂模样。
“你做什么？”
“作为食物的自觉，懂不懂？”
半晌，听见了一声嗤笑。
明白过来他没进食的想法后，青莲收回自己束发的手。
“不过，我能提出一个请求吗？”
相柳未做答复。
青莲立刻认为是对自己的首肯，非常自觉得坐到他身边，“下次进食的时候，请温柔一点啊，相柳大人大概不知道，人类的身体可是很脆弱来着。”
“你也算人类？”
是啊，我不是。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的混蛋。
东羿氏族附近。
“阿母的一百二十七岁寿宴，族人们会提前聚在这个厅，所以我们只需……”
见没有得到任何回复，青莲疑惑得一手撑到了地图上，“喂，你有听我说话吗？”
“直接说人在哪里，我来带走。”
“不行，我还有必须杀的仇人，那就要拜托相柳大人助我一臂之力了。”
“一百多岁都办寿宴，纯粹是为了让你回来自投罗网？”
“那不是重点。况且……”青莲缓了缓心神，“对于人类来说，一百多岁已经是想象不出来的高龄了。”
“人类？”
“是啊，人类。我的阿母是人类，我没说过吗？其实我是人类和神族的混血，大概属于那种……”
青莲思索了片刻，拊掌一笑道。
“人类觉得我可怕，神族觉得我卑贱的多余之人吧。幼时还是人类的身躯，也曾和母亲在人族挣扎求生，说来也好笑，被人贩子拐卖后，我还以为至少能吃饱饭的，没想到买我的那家人在有了一个女儿后，就不需要我了，那个时候真狼狈啊，差一点就饿死。”
相柳看着青莲垂眸回忆时依旧笑意盈盈的模样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很不会安慰人。”
相柳怔住，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
“女孩子袒露自己心事的时候，应该把她搂在怀里才对吧。”
“你很有经验？”
“那当然。这种画面我看得可多了，相柳大人绝对比不上我。毕竟后来那对夫妻也意识到了，我长得还不错，还能卖出个好价钱，尤其是卖进风月场所，得到的银钱自不在少数。”
一时变得更不知道说什么的相柳。
“怎么，觉得我很脏？”
青莲见他一脸肃然，眨了眨眼睛。
“男人，不，男妖怪果然也在意这些啊。”
“你在意吗？”
“欸？”
“你若不在意，没有任何人有权指摘。”
九头妖的眼睛难道施了什么妖力？为什么看上去跟往常不一样了。还有人也是，变得比之前更加……
扑通、扑通——
青莲大笑着掩饰尴尬，“你不会真以为我这样悲剧吧？就在那个时候，我额头上的造化青莲印记出现了，拥有灵力的神族自然不可能被区区人族勉强。”
然而，也是因为这个印记，我被族里的长老找到了。
那个时候，族人对我、对我母亲的态度全部都变了，以至于早已改嫁多年的母亲也不得不成为牺牲品，回归了东羿氏族。
可笑！
回归？
我们历经一切痛苦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试图寻找，无论是人族的亲人，还是神族，就像是一碧无际的河流，少了两条无关紧要的鱼，等到鲤鱼跃龙门成功了，就强行以“家人”的身份给你画地为牢。
数年前。
东羿族地。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女人不停地向着那些冷漠无情的神族长老们磕头，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流，汹涌而下，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徐娘半老的美貌了，配合着凌乱的头发，真的就是一个纯粹的疯子。
然而，她表现得再动情，也不会有人同情，得到的不过他人的冷眼旁观罢了。
女人似乎还是不信邪，被氏族侍卫拖出门的时候，嘴里还在喃喃着，“我的孩子还小，他真的不能没有我啊。求你们了。”
“阿母……”
青莲小心翼翼得想要抓住她的裙摆。
在她的所有记忆中，阿母是对她最好的人，不仅会对她笑，会哄她入睡，还是宁愿饿着自己也不愿意饿到她的人。
阿母无疑是青莲余生最重要的人。
做梦都想要再见到她。
因此，一开始来到这个陌生的族地时，尽管青莲什么也不知道，却是她感到最幸福的时候。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阿母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会怕。
“滚！为什么你不去死！”
青莲睁大了眼睛，无措得看着自己被女人推倒在地上。
“你这样的怪物早就该死了！不是你的话，我根本不会沦落如此。”
“阿母，我是青莲。”
女孩匍匐着靠近，抓住她的手触碰自己的脸，笑容是不掺杂一丝一毫的阴霾。
“您还记得我吗？”
“阿宝，我可怜的阿宝——”
女人像是听不见青莲的说话声，一味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他要变成一个人了，这么小就失去娘亲，该怎么活啊……”
“阿母……”
我唤不醒她，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好不容易告别过去的黑暗和痛苦，开始了自己的新生，却因我又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