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咒灵的诞生是因为什么？”白野敲了敲黑板问道。

“是，白野老师！是来自人的负面感情！”悟象是来了兴致，热情洋溢地举手回答问题。

硝子不禁捂着耳朵抱怨了一句好吵。

“那么请问，由负面感情形成的咒灵，会立刻对造成自己的源头发动攻击吗？”白野反问他。

这句话倒是把三个人都给问的愣住了，咒灵这种东西就是负面情绪越强、积累的时间越长威胁度就越高，肤浅的咒灵比如蝇头那样的，根本连杀人的能力都没有，顶多能附身在别人身上，带来一些类似腰酸背痛的不适感而已。

“我中间穿插一个疑问，咒术师进行祓除的时候，是免费的吗？”

“呃……”

这就更不可能的了。

事实上，就算不说家大业大连一件衬衣都是好几个零的五条悟，哪怕是出身非咒术师家庭的杰，特级任务的薪水也够他轻易地进行奢侈消费，时不时要接受委托给人治疗的硝子自然也是富裕阶层。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过渡。”

白野在眼前的黑板上简单地画了一个图。

“咒灵诞生之后不会对人产生太多影响，然后随着时间成长引发一些现象，这些现象不为普通民众得知就会上报给警察之类的部门，当这类不明事件汇总之后再上报到类似阴阳寮的相关机构，这时『上层』就会动用财力来下放给咒术师任务，或者是民众以委托人的身份支付酬金要求咒术师对灾厄现象进行祓除和善后。”

白野圈出了其中『财力』的部分。

“这部分的财力是来自哪里？自然，是类似税金的部分和一般委托人的收入。对于国家也好高专上层也罢，咒灵是共通的威胁，就象是警察的经费一般，自然要交给采取行动的那部分人。”白野点了点黑板，把整个图连贯起来。

“最直观的看法，就是普通人挣来的钱，最后又被用在了处理自己造成的麻烦上。”岸波白野冷静地解释道，“虽然并不能完全概括一切，但简单来说，这并不是谁保护谁、强者有义务做什么这种论点。即使并不公平，但这份摇摆维持在一种近乎均衡的状态。”

“这个想法倒是很新颖。”五条悟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狂热，“但是咒术师的待遇很糟糕啊，在这种环境下还不得不保护弱者、而且是造成这些事情的弱者真的很郁闷。”

“咒术师的待遇糟糕并不是仅仅是民众造成的吧？事实上，就算是一般神社，人们对神官也是充满敬畏的，平安时代的阴阳寮更是备受敬仰，几乎只有贵族中的精英才有资格进入。”白野一边擦掉黑板上的涂鸦一边继续解释，“就像以前说的，这个象是阴阳寮的机构上层把打压下层当做理所当然和惯例，才造成了咒术师待遇的偏差。再加上一些人根本就没有才能，依靠的是家室地位并非是作为咒术师的能力，因此才导致这些问题吧。”

至于异能之类的问题，古往今来各种对应应有尽有，有的把有异能的人供上神坛，有的则是彻底打击。事实上就算是咒术界内部，对有咒力和没有咒力的、咒力强和咒力弱的也有天差地别的对待，这和魔术师领域有着相似的情况。

“结论，上层是一坨狗X。”五条悟下了结论。

“嗯，之后给你小红花。”白野揉了揉悟的脑袋，看到杰在旁边一言不发，她问到，“杰有什么想说的？”

“白野你是圣杯战争的胜利者吧，你作为站在顶点的人物，难道不认为要关照弱者吗？”

夏油杰仍然没有从那些条条框框中挣脱出来，这也难怪，毕竟是漫长的时光积累下来的顽固想法，一时半会想要摧毁是不可能的，除非象是破罐子破摔一样把全部都毁掉。

不过这样一来，夏油杰这个人的支柱也会彻底崩溃，天晓得会有什么结果。

“我作为MOONCELL的领导者，自然有义务对民众进行保护，但同时，民众也需要繁荣我的领地，这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近乎一种互惠互利的行为。”白野回答的同时不禁在心里叹息，这个问题夏油杰显然是问错人了，因为白野自认是个曾经把一个人和整个世界放在天平上的人物，“但同样的，和我并肩而战就意味着对方全心全意相信我的判断，而我则会倾尽全力去辅佐对方。”

见夏油杰对自己的答案并不满意，岸波白野进一步解释。

“杰，假设一下。当遇到一个落水的人时，你虽然是个善良的人，但要有足够的能力和信心才能去救他，如果能力一般正义感强烈也可以一试，但是明明不会游泳或者无法游泳却还在想『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情况下只能报警，只有笨蛋才会冲动地下水救人，猴子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岸波白野戳了戳夏油杰的眉心说道。

“在完成了咒术师的工作之外，你的善意不用浪费在他人的恶意上，你保护弱者可以出自同情或者善良，但绝不能以此为义务和使命。同样的，既然你履行了『义务』，就拥有得到报酬的『权利』，哪怕是要求对方的一句感谢也是应该的，你要学会区分两者。不然就是把自己的善意无限浪费在恶意聚集的无底深渊中。”

“哦哦，白野说得好，再多说点。”五条悟甚至跟着起哄了，“你说的比上面那些老东西和夜蛾老师说的有意思多了。”

“我怎么了？”就在此时，夜蛾正道走了进来。

“没什么。”正在兴头上的几个人此时冷静了下来。

夜蛾虽然看出了几个人是在自己来到之后刻意转换了态度，但他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硝子没什么事可以回宿舍了，悟、杰，你们两个有工作。跟我来。”

虽然刚才是由岸波白野象是老师一样给其他三人讲了一番道理，但接下来的任务说明中，夜蛾和杰充当了老师的角色。

两人一唱一和地把接下来的任务『星浆体』的护卫和抹杀工作仔细解释了一番。

白野有些无语地看着五条悟，表示自己这个外人不知道天元是怎么回事就算了，你这个御三家的特级咒术师竟然一无所知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然而当事人完全不介意白野略带责备的眼神。

到达目标人物天内理子所居住的地点楼下时，五条悟和夏油杰通着电话开始了分头行动。

“盘星教是非术师团体，应该可以暂且不管，重点是诅咒师集团Q。”夏油杰对电话另一头的五条悟说道，“本来咒术师和诅咒师就是对立的，那些人做事更是不计后果，要小心应对，悟。”

“没什么关系吧，我们是最强的。”五条悟喝着饮料摇头晃脑地回应夏油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悟，别忘了我说的，小心一些不会有错。而且……”白野慎重地提醒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护卫，你们是最强也没什么用，护卫对象就是明显的弱点，不要大意。”

“知道了知道了。”悟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把她的劝告听了进去。

“哈哈……”隔着电话杰都听出了五条悟的厌倦感，同时，他发现白野正皱着眉头陷入思考中，“白野，你在想什么。”

“这个任务让我感觉很奇怪。”白野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咒术师的任务没几个正常的。”电话另一侧的五条悟也听到了白野的话，他提醒道，“一一较真起来就没完了。”

“奇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矛盾。”白野解释道，“第一，这是时隔500年的重要同化。就算是考虑到被同化者的意愿，一旦失败就可能是影响全国的事件。按照悟的说法，上层都是些老顽固，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危机的情况下还放任星浆体自由行动。即使是那位天元大人的意见，他们也会做出反对的吧。”白野竖起第二根指头说道，“第二，星浆体存在暴露的时机太巧了，既然暴露得如此紧急，就更应该在曝光的第一时间就送到相应的护卫身边，根本不该通过什么委托慢腾腾的让护卫自己找上门去保护她。”

“仔细想想……有道理。”悟突然好奇起来，“白野认为是怎么样？”

“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天内理子或许星浆体的身份是真的，但立场上有可能是诱饵。”白野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了，“身份曝光之后被两个特级咒术师保护起来的星浆体，看上去更像模像样不是吗？以一个星浆体来吸引注意力，然后将其他的星浆体真正送去进行同化……有没有可能？”

“道理倒是没错，只不过没有证据佐证这一点。”夏油杰不置可否，只是觉得这个推测不至于荒唐，但现在谈论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她的身份只是诱饵，有一件事我们倒是可以放心。”白野告诉两个还年轻的男孩，“那就是如果她想活下去的话，我们可以没有丝毫负担地放她走。”

……

一时间，电话两头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纷纷陷入了沉默。

“真是个不错的想法。”悟用能力拧坏了手里的饮料罐，笑着说道，“反正我本来就想过，如果她不愿意去死的话就放她走来着。”

“悟，这句话不要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基本是向天元大人和上层宣战了。”

“怎么了杰，你怕了吗？”悟挑衅道。

“……呵。”杰只是轻笑一声回答道，“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