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某一天，当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能使用术式的自动甄别后，看着那张得瑟脸极度不爽的夏油杰让白野给自己加了术式，冲着悟的脑袋来了一拳。

毫无悬念被击中的五条悟按着自己被打中的地方委屈地看着杰，而这个时候，杰产生了一种遗憾和安心交织的复杂感情。

悟有些不甘地表示接下来要考虑应对各种阻挡术式的特殊术式，自己以前就能靠术式顺转造成类似坐标牵引的效果来压缩两个物品之间的距离，再加上知道了白野的转移能力之后，更是期待自己能使用术式能进行距离上的突破。

就在此时，悟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问道。

“对了，杰。最近没看到你吞下咒灵来着？”

“！”杰没想到悟竟然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他愣了一下才说道，“是啊，最近有白野替我吸收它们。”

白野意识到杰并不想把咒灵的相关事情仔细告诉悟，因此代为解释道。

“那个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身为Servant的我代劳了。”

“喂喂，杰，身为最强不要偷懒啊，不然会被我甩在身后的哦。”五条悟笑着调侃了一句。

“嗯……是啊。”杰没什么表情地符合了一声。

悟没有继续追问，让杰不知道应该安心还是失望。

见状，白野偷偷叹了口气。

五条悟或许是太过信任夏油杰，也或是非常信任硝子的关系吧，他就没有追问杰为什么会对身体不好。『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对杰有影响，若是有个万一也有硝子能治好他』，虽然没有恶意，但悟并沒有对杰的不适放在心上。

这一点白野确实多少有些体会。

当时她在见到雷欧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雷欧的确拥有一定的善良，虽然对待敌人很果断，但在日常交谈期间，他充满善意和关怀，有时还会给予提示，言行举止也谦虚有礼。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虽然他没有意识到，但他的一切做法都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当然，这并不是恶意的，更不是错误。

只不过是他的出身就不平常，实力更是旁人难以企及。在别人的眼中，他的行为可能是帮助，甚至是恩赐，但更可能是施舍。

与生俱来的天才精英无法理解拼命挣扎才能活下去的人。

想要让他们学会挣扎只有两个方法，第一是自己的死亡，第二是身边最重视的人的死亡。

雷欧是前者，四舍五入吉尔伽美什是后者。

幸或者不幸的是，五条悟经历了前者的过程却活了下来，但遗憾的是在他看来这次领悟却并不能算是挣扎，而是一种突破和享受。

因此，谁也不能保证杰或硝子会不会成为悟真正顿悟所需的牺牲品。

同时悲剧的还有一点，拼命挣扎才比肩天才的人大多却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付出。

或许是自尊心强或者是过分逞强，也有可能是根本没人关注这些。

更多人关心的是强者既然是强者，他们他们能做什么，或是理所当然该做到什么。

但是白野不同，她之所以能赢到最后，就是因为擅长看穿强者的弱点。

就像吉尔伽美什在失去恩奇都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死亡击垮一样，五条悟会不会有一天也在失去杰或硝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强大某种意义上可能『不堪一击』呢。

或许是天元大人同化失败造成的影响吧，这一年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随着任务的渐渐增多，原本经常一同出任务的两个特级大多也开始分开承接任务。

同时任务的增加也导致一些低级的咒术师经常会受伤甚至死亡。

因为并不是每个学生都能于在校期间成为一级以上的咒术师，有些人到了毕业可能也只是准一级或者二级而已，也就是说，有些前辈也因此丧命。

这件事让杰有了一定心理压力，虽然他从未认为保护了理子是错的，但同时却也认为造成咒术师死亡的这件事自己有一定的责任。同时，看到每次祓除咒灵后就理所当然一样抢过那个球体塞入嘴里的白野，杰心里仍然充满了感谢、侥幸和愧疚等等复杂的心绪。

而白野则是表示，既然杰认为强者应该保护弱者，那么作为『强者』的自己，也应该替杰承担这些痛苦。

夏油杰开始了动摇，如果自己是弱者，弱者就应该理所当然地被人保护吗？难道不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对吗？同时既然白野自称是强者，那强者就应该连同弱者的责任也一并承担，让弱者自甘堕落吗？

那么……自甘堕落的弱者应该得到保护吗，应该让强者不惜自我消耗也要去保护吗？

现在，满头疑问的杰隐隐理解了白野所说的『不能用责任感去衡量善意』那番话的意义。

那个时候任性且意气风发地说不怕与高专和天元为敌的少年，终究还是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头，承认自己以前的想法或许真的草率且单纯了。

与越来越得心应手地处理各种任务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得思绪混乱，而硝子也由于太多地为他人治疗甚至是送行而变得更加憔悴疲惫。

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几个人开始转向了不同的岔路口。

面对青春期自然会有的胡思乱想和身处这个世界所要背负的压力，岸波白野没有强行劝慰夏油杰或者自以为是地胡乱开导，而是杰问什么回答什么，给了他更多自我思考的机会。

有一天，夏油杰在结束任务返回高专后，刚好遇到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虽然灰原看上去仍然充满活力，但一旁的七海建人脸上尽显疲色。随口打听之后才知道，现在二级的任务也是十分繁重，基本上每隔一两天就会到偏远的地方执行任务，有时候花在交通上的时间就要好几个小时。

早已见识过白野术式厉害的他将先前准备好的护身符塞给了他们，叮嘱他们一定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一定要放好。

——夏油前辈实在是太关心我们了！

——夏油前辈竟然是那么婆婆妈妈的人吗？

这是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当时对夏油杰截然不同的认识。

万幸的是，两人没有浪费夏油杰纯然的善意，当着他的面将护身符稳妥地收入了怀里。

之所以七海会显得那么疲惫，是因为原本定于今天的任务取消，明天又是要到挺远的地方去出任务。

其实两个人都挺累的，但灰原毕竟是个乐天派，把前往目的地当做旅游一样，感觉挺开心，还在不停地问夏油杰想要什么特产。

夏油杰大方地请他们喝了饮料，当做是提前回礼了。

悠闲放松的期间，夏油杰突然冷不丁地问一句『是否能坚持咒术师这份工作』。

七海建人想了想，回答说只是完成了薪水范围之内的职责而已，反正就算到了社会上，也是需要花费精力工作挣钱的。

而灰原雄则精力旺盛地表示，能努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很好，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答案，但由于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令杰稍稍放心了些。

至少自己的两个学弟是在遵循本心，并非是被迫妥协的。

这时，一道脚步声走到众人身边，脚步声的主人是一个优雅英气的大美女，只不过她走过来之后，先是确认了一下夏油杰的身份，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