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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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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咿——呀。

门随惯性来来回回地摆,玻璃荡起一浪浪午后的阳光。

卫迟轻蹭着被门误伤的鼻尖,望了望眼前。磨砂上的灰影,粼粼闪闪的。他好像又看见了那层巧克力糖纸,在燕识鸿的指间轻盈展开。万花镜般的闪动,也同样是迷人眼的玲珑。

实习生给的巧克力,真是甜。

他推开糖纸玻璃,发现男人的指节正抵在唇角上。他一进门,指节便悄摸着滑离,徒留唇瓣一抹山杏色。燕识鸿转过身,扔下手里的文件,抬腿要走,见出路被堵住,于是环臂而抱,望向抵门斜立的罪魁祸首。

卫迟迎上警告的凝视,下巴冲他一扬。

“什么?”

“这里。”他走向他,食指点了点山杏色对应在自己唇上的地方,“还沾着。”

“是……巧克力?也没啊……”

揉弄下,山杏一如春风吹度,烂漫了满山坡。

“不是巧克力,其他的。”

“到底沾到什么了?”

卫迟见那对鹤眸里的困惑越陷越深,笑意跟着一道沉沦下去。

他笑他。平时又精又透的人,终于让他逮到了迟钝的一回。那个地方,刚才分食巧克力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会是独属于谁的气息。本来一吹也就散了的痕迹,偏偏这么用力揉蹭,分不清他究竟是耻于它的不光彩,还是故意想向所有人昭告它的存在。

“还没蹭掉呢,笨蛋。我帮你。”

卫迟抬手,拇指遮住唇角的微烫。视线悬停在上,不断下沉。手腕立刻被握住。

沉潜的目光一凝。

燕识鸿下意识是要躲,他能感受到。但他躲不掉。他的下颔太清瘦,单手就能全部掌控,甚至一点强迫的力都用不上。漂亮的下巴尖安静地微陷于掌心,一任他浅浅的捧起。恰如海面正托举它的明月。

呼吸交缠,已难分彼此。卫迟举目一厘,见燕识鸿一时竟神思飞散,清疏不再。

遮垂的眉眼中,意乱又情靡,还有对接下来的那件事,羞耻的殷盼。

他闷笑两声,手指恶狠狠地往下一抹,旋即松开手。

“嗯~干净了!”

现在,这柔嫩的唇尾,粉里透了红,红里透满了对那件事投射的欲影。

“哼?这么看我,”卫迟尽收他慢半拍的清醒,故意调侃道,“还在期待些什么?对了,早上的事还没完呢,不如我们继续……嘶!”

手腕一击刺痛,他忽地缩了回去。

“别太过分了!卫迟!”

过分?他过分?

青年揉转着被人挠红的手腕,戏谑地眯起眼。

.

卫迟总算领略到了点,他们口中的那个他。

虚伪又绝情。

过分的到底是谁?

昨夜。雨疏风骤的昨夜。

明明是他自己先挑的事——虽然,要通宵却忘记告诉他这件事,是自己理亏。

等他从冗长的线上会议中转过脑子,掐掉最后一根烟,决定彻夜不眠的时候,一条□□出现在眼前。丰绿瘦白,新雨残香,幽曲地通向似是而非的远方。鬼使神差地,他沿着花香一路走,在尽头处发现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

梧桐挥动狂暴的爪牙,积雨虚张声势地下落。那辆车停在枝影里,雨刷规律地摆,车室灯明亮,一夜的安静。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他。

爬满水珠的车窗只露出一点黑。卫迟拉开车门,发现了在驾驶座上歪成钝角的燕识鸿。

触目是满室的狼藉。外套丢在副驾上,中间的置物槽里乱七八糟。药瓶是倒着的,药片撒得像夏季的银河。矿泉水瓶口是敞着的,瓶盖不知去向。他整个人更是。领子里吊着松脱的领带,衣衫凌乱,手臂嵌在车座旁的缝里,手背上还挂着从瓶口滑落的水滴。

“燕识鸿?”

他喊他,却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无奈,他弯腰替他收拾着,不由气上心头。

“这什……抬手!压着了!这是在车上干什么了?你到底——啧,怎么还有……这么多!燕识鸿,你他妈是在拿维生素当饭吃吗?!这他妈又什么……这,哈!”他将车底的硬纸盒勾出,一打开,鲜活的红色闯入眼抵,“哈,你……藏着的秘密倒是挺多!”

驾驶座传来动静。男人惊醒过来,支臂侧身,看人的眼神迷朦如烟。

“每天背着那么多事,藏动藏西,你累不累啊?”青年质问着,声音却温和,“也不怕哪一天,活活累死啊。”

“……你,都结束了?”

卫迟挑了挑眉。对于他的顾左右言他,早已司空见惯,只是——

“看着我发什么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一个人缩车里睡,还挺香!”

“特意下来一趟,什么事。”燕识鸿浅浅打量着,淡唇微抿,“来找我的?”

到现在还和自己装糊涂。卫迟轻嗤道:“你说呢?怎么着,今晚索性就在车上了?”

“不!不是你……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我是怕会耽误你。”

“省省吧,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

卫迟关上车门,封闭的环境让他感到有些闷,于是脱下厚大衣,手臂却被燕识鸿拉住。他转头看向他,眼中终于聚起愠色。

都几点了,一个人缩车上睡,不难受吗?公司的那堆破事,能耽误点什么?刚才花园里抽烟时那个通宵的决定,在遇到他后早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快点把人哄回去休息。他倒好!委屈得好像自己在逼良为娼一样!

“这么不情愿?”卫迟的性子也上来了,“精力那么好,行啊!那和我上去,整个后半夜陪着我,不到天亮不许回去。”

燕识鸿先是一抖。不知在想什么,深思了很久——

然后,竟点了点头。

卫迟一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但他还是下了车,直接将腿麻了的人抱着往回走。他想起,办公室连带有一间私密的卧室。睡床,总比躺硬车椅要好。

这一路,燕识鸿枕在他的心口,很安静,像这一天夜色,像这满径香花。现在,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因为他的怀里正抱有他的夜晚;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清醒,因为他的心前正佩有他的兰香。11楼的沉疴与浑浊,是卫迟半小时前暂时出逃的原因,这会他全部忘记了,只觉得通往顶楼的每层升,每砖步,都是通往仙宫的冰净霜凝,是通往那个童年传说的满阶玉色。

他用背抵开玻璃门之际,仙宫的幻象崩塌了。归来的,还是烟呛酒臭的现实,是糟糕狼藉的本相。

他放下他。用吻熨贴着被预判到会皴皱的眉心。接着缄封住他深幽的心窗。缱绻过他的耳廓,他的脸颊,他的鼻尖。承受着他予以回应的细啮,忍受着他在颈颚之间的留情。指尖深入他的柔发,撩拨起心丝霏霏。脚步与他交缠转动,与他一同沉醉,沉醉在流淌的蓝调里,沉醉在忧郁的晚风中——

在悄然的沉醉里,他藏起了烈酒,扔掉了烟灰,撞开了遮掩的窗。

最后,他把他抱上办公桌。两人短暂分离,放松的喘息在静夜里显出别样的厚重。

卫迟觑过他的脸色,粉莹莹的,不见有发觉什么的生气。紧绷的心情突然放松,飘飘然想最后亲一口再放手。

最后亲一亲,刚才唯一遗漏的那个地方。

燕识鸿却不给面子地偏垂了脑袋。

卫迟凝视着那方粉艳,上面那月光跃动的晶莹,仿佛看见了深邃无边的海面。银白磷动的潮水将全身拍击得酥麻发颤,震得撑在他身侧的两臂也一阵阵地酸软。他滚了滚喉结,视线逃避向后方邮件频闪的屏幕,硬生生要将汹涌的潮水逼退。

忽然,颈间的拘谨松坦开来。灼热的气息在肌肤深层埋种骚动。

“往后……直接和我说就好。”燕识鸿的声音潮水般浮动开去。

“说什么。”

“这种事。”潮水漫漫,咕咚作响,“你要是想,我上来……总好过你下去。”

“这种事,是哪种事?嗯?”

“就是……”潮水渐沸,带着湿热舔舐他脆弱的喉结,“……这种事。”

一瞬的激麻冲破头颅,千钧的堤坝轰然溃倒。卫迟眼睁睁看着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将他沉落,将他堕至海底将要喷发的山火。

咚。蓝光倒转,天花板放映着隐秘的缠绵。摇曳闪烁了片刻,那缠绵支起一拳藕断丝连的分离。

“你,确定?”卫迟最后攀住一丝理智,“真想好了?”

身下的人仰起眸光,碎星点点:“轻点。”

蝴蝶一振翅,死水一微澜,潮流涡旋,排浪沸天。冰山塌陷,脊壳碰撞,深海下沉睡的火山,终于在此瞬爆发。

眸光的最后一点明亮,被彻底吞噬干净。卫迟低头下去,犬牙在鹤颈上的磨吮很快逼出一声嘤咛,他在侧颜啄下一口轻柔——这或许是今夜他能完全掌控的最后的轻柔,旋即将人捞起,带入那间他从未涉足过的休息室。

燕识鸿陷入松软的床垫,身上的衣衫一如昙花夜绽,柔软弱处一览无余。

卫迟跟着覆身而上。他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像极了一只被文明驯化失败的野兽,全凭欲·望支配的凶戾与丑恶,有时连他自己都十分排斥,今晚的燕识鸿却全然接受。猎物自我献祭般的顺从,浇灌了猎兽最肤浅的胜心和占有欲,也一时间愚弄了这只自负的蠢兽:这场夜猎,到底谁是谁的猎物。

“说你才是混蛋呢,这种事的烂锅都要扣我头上。”他印下一个个宣誓主权的标记,餍足的闷笑声出卖了他的得意,“想就想了,和我说呗,又不丢人。”

“……你,什么意思?”

胸膛被人忽地推起。

“现在再欲擒故纵,就扫兴了啊。诶我说你,脸皮怎么这么薄呢?刚才不是挺热情的......呵,在我面前就喜欢玩纯的了?”

“等会,唔——你!”唇齿的私相奔赴再次错过。燕识鸿忽地撑坐起身。

四目相汇,一时寂闻这合流的潮水惊溅起浪花朵朵。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今夜,始于一个不可言说的误会。

“你......不喜欢就算了。”

“算了?我说不喜欢了?喜不喜欢的,不是也得等我吃过一回才能知道?”

“......今晚,我的错,嗯,你要是没兴致——卫迟你!你,先停......”

“燕识鸿,先小人后君子。”卫迟见眼前的人也正逐渐沦陷,却还在徒劳挣扎,不禁气笑了,“现在说这话,晚、了!”

“唔……不行!耽误公事,你不是还有——”

“去他妈的,明天再说。”

冬夜漫漫,室内幸有海棠春满。卫迟闭上眼,虔诚地俯身,去摘那春棠里酝酿许久的蜜露。

电话铃骤响,煞死这一室的好景。

“去接。”小腿被轻踢。

“没事,响会就停了。”

铃声无情地延长着。

“卫迟!”

“不管它!公司的人都没了不成?”

电话果然停止了。几秒后,手机铃却再次无休无止地吵闹着。

床上的纠缠挫败地僵停下来。

“到底哪个混蛋?!”卫迟暴躁地骂出声,不依不舍地起身,“那什么,手机关个机就......”

“行了,要多久?”

“......什么?”

“我问你,平常处理一件事,要多久?”

卫迟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最多十五分钟。等我?”

“十分钟。”夜色里,燕识鸿掀起春江般的眼波,随后在青年的眉心上留下一个温柔的吻,“答应你的,不反悔。快去。”

得了对方的哄,卫迟这才离开去接电话,但仍憋着一团火。在得知这通大洋彼岸的来电竟然只是有关中层人事变动的一些鸡毛蒜皮后,他气得直接将对面骂了个狗血喷头,利落地掐断通话,顺便还断了网,拔了电话线,连手机都调成飞行模式,确定再没有任何干扰因素后,烧心烧肺地回到休息室,却发现——

仍是等在原处的人,竟是睡着了。

“燕识鸿?燕识鸿!十分钟还不到,你他妈......!”

卫迟想将人摇醒,然而听着他睡眠里从未有过的安稳呼吸,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托腮撑在床沿边,静静凝视着他,任凭那张恬淡的睡颜霸道地挤占掉所有的脑容量,情欲浓烈的低喃控诉染上了委屈:“十分钟都不到,不是都答应好的?今晚这事,不也是你先挑起的?!现在怎么算!我他妈算是见识你了,老混蛋,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他妈怎么能......啧,算了,算我活该行了吧!”

能怎么办呢。是自己的心最先犯了规。什么亏,再委屈也得吃下去。

只是,他愿意退一万步,只想求得最初的那件小事,应该不过分吧?

卫迟偷偷地,向熟睡的人凑近。

温润的气团已拍打鼻尖,他已感受到唇角那处的柔软,只要再靠近一点,再下移一点,就一点——

燕识鸿无意识地转过脑袋,似是含羞地,将整张脸埋进床单。

“操!”

万籁俱寂里,一声骂脏荡气回肠。

.

所以,他过分?

过分什么?是心疼他,把休息室让给他?办事的时候听他话,去接了电话?还是早晨为了不吵醒他,特意去外面洗了个澡,还给带了他能想起的所有种类的早饭?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又不是他故意的!

他呢?昨晚的火是他放的。一觉醒来翻脸不认人的是他。死不承认藏在车底的领带是送给自己的是他。还有那件大衣,他拐了多少弯给他定制的大衣,他连试穿的面子都不给!自己还能怎么办?那只能拿昨晚没办成的事威胁他把它穿上了!

还有!甚至,连亲一下都不给。

所以,最过分的,难道不是他燕识鸿吗?

巧克力事件,是卫迟特意给他的一种报复。笑话,欲擒故纵的本事,真以为只有他才会?

未想,燕识鸿这会连话都不愿和他多说,径直朝门外走去。

“你不是最要面子的么?怎么,现在就敢往外走?”

“再陪你待到下班,还是半夜?那才叫不要面子。”

“诶,要不要照个镜子,这儿红成这样,跑出去,和你的那些老熟人怎么解释?”穷途匕首,卫迟吸着凉气,卑鄙地威胁,“你是真以为没人看见?听听,现在外面这么热闹,都在说我们刚才的事呢。”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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