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罗尼岛上,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不时有两三只飞鸟在空中飞速划过,黄色的沙尘暴“围墙”尽忠职守的环绕着岛屿四周。
沙尘暴里,一只巨大的翼鸟紧紧抓在一架直升机上,因为晃动,爪子与舱壁间不时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余灼、裴荀和柴阎已经跳机,泊洱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看着坐回副驾驶的霍昝怒道:“你回来做什么!快走!”
“不急,我带你一起走。”霍昝不理泊洱发怒的神情,继续说:“你的降落伞呢?穿好。”
“你...”泊洱话还没说出口,直升机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巨鸟松开抓着直升机的爪子,准备将爪子从机身中拔出来。
霍昝回头看向还在往外拔的利爪,察觉到巨鸟的意图,头也不回地对泊洱说:“泊洱你控制好发动机,我看它好像是想松开爪子去追余灼他们,我去拦住他。”
“什么...”泊洱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就看见霍昝从打开的舱门翻了出去。
掌心析出的汗水产生滑腻感,泊洱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紧了紧,因为紧张,耳畔只余下骤然响起的“砰砰”心跳声。
“唳——”
直升机外,传来巨鸟的尖啸和挣扎。
紧接着,“嘭——”的一声,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泊洱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却丝毫不敢分神去分辨是哪一方发出的声音,只能暗暗祈祷霍昝能回到机舱,并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已经隐隐显露出的岛屿。
因为直升机被迫载了一头巨鸟,直升机高度不断下降,且速度极快,很快接近沙尘暴边缘。
巨鸟“呼呼——”地加快扇动翅膀的速度,想要逃离直升机。
霍昝利用这个间隙将巨鸟爪子旁边的钢板弯折,让巨鸟的爪子卡在机舱里。
巨鸟气急,扭动脖子转头用带着锯齿状尖牙的喙啄向霍昝,霍昝抓着直升机凸起的部分惊险躲过。
一人一鸟僵持了顷刻,巨鸟就被冒着黑烟的直升机一起拉出了沙尘暴。
刚出沙尘暴的那一刹那,巨鸟的翅翼、颈部、腹部开始相继出现被灼伤的痕迹,并迅速向身体其他地方蔓延。
巨鸟唳啸一声,不顾卡在爪子上的钢板,扑棱着翅膀强行扯出爪子,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飞回沙尘暴中。
而直升机此时距离地面的位置已经很近了,泊洱和霍昝来不及跳机,只能稳住身形,任由直升机旋转着坠向斜下方的森林。
巨鸟回到沙尘暴后,隐在细沙后面,看着直升机逐渐远去,只能不甘地盘旋了一会儿,最终离开。
嘭——
直升机打着旋倾斜着坠落在森林里,坠落沿途的树木由高到低地被直升机的撞击折断,树枝争相拍打机舱外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最后,“吱呀”一声,摇摇欲坠地倒挂在离地面很近的树枝上。
直升机机头向下,机身则被折断后的树枝托住,泊洱和在最后关头回到副驾驶室的霍昝被安全带头倒立着困在座椅上。
迷蒙的视线里,是余灼他们解开安全带奔跑过来的身影。
下一刻,泊洱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中。
但没过多久,他又快速地清醒了过来。
驾驶室的挡风玻璃被裂纹覆盖了大部分的面积,但还算稳固的固定的窗框上,副驾驶室的挡风玻璃却已经完全碎裂掉落了,没来得及关闭的舱门也不翼而飞。
泊洱忍着头痛和被鲜血糊住的视线,伸手摸索着解开绑在腰间的安全带,松开束缚的一瞬,人侧着身子重重地砸在挡风玻璃窗框上方的位置。
肩膀撞在挡风玻璃上,一些细碎的玻璃渣扎进肉里,他条件反射地痛呼一声,蜷缩起身体。
“咔咔”两声,挡风玻璃的裂纹在泊洱的肩膀下慢慢向四周裂开。
闭上眼睛缓了片刻,这才微侧着抬起头看向副驾驶室的座椅,霍昝不在,应该已经从直升机上下去了。
思及此,泊洱小心翼翼地往已经只剩下窗框的副驾驶挡风玻璃处挪动,打量好高度,调整好姿势一跃而下。
因为跌落时震动到伤口,泊洱忍不住闷哼一声侧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
“你怎么自己跳下来了?!”
余灼从远处的一棵大树边跑出来,看见泊洱蜷窝在地上,跑过去扶起他,“还好吗?”说着,看到泊洱顺着脸颊流下的血,赶忙拨开头发查看伤口的严重程度。
泊洱忍住脑袋的眩晕,抬手搭在余灼翻头发的手上,虚弱道:“没事,可能有点脑震荡和手臂骨折了。”
“脑震荡?!”余灼惊叫出声,“这怎么能叫没事!你别动,你别动,我叫裴荀过来抬你过去。”
坠机前,余灼和裴荀带着柴阎提前跳机,因为落地时太急,所以身体上有一些轻微擦伤,都不算严重。
而泊洱和霍昝为了阻拦巨鸟,和巨鸟周旋耽误了一些时间,导致没有成功跳机。还好坠落时有树枝做缓冲,机身的发动机油箱受损没有严重到爆炸的地步。
不过现在依旧不敢停下休息,以防树枝承受不住直升机后直升机继续落下造成更严重的伤害,或直接机油起火爆炸。
所以在这之前,不仅要把受伤的霍昝和泊洱从舱内转移出来,还要尽可能快地转移飞机上带来的物资。
余灼起身去叫裴荀,泊洱半坐在地上,垂着头紧闭着眼睛,回忆思索霍昝的伤重不重,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等裴荀和余灼就地取材制作简易担架将泊洱抬到临时营地,柴阎中气十足又恶毒的辱骂声迅速充斥脑海。
“我靠,你们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差点害死老子!玛德!”
一边诅咒咒骂泊洱一边指使余灼和裴荀,“你们还不快帮老子包扎!老子腿受伤了看不到吗?!要不是老子拿到藏宝图,你们能来这里拿宝藏吗?操!”
柴阎半瘸着腿,拖着小腿上一条五厘米左右,已经快结痂的伤口着急忙慌地走向余灼。
余灼和裴荀一直忙着抢救人和直升机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看见本来已经堆放好的几个包裹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和一个刚从柴阎手里飞出去的小包。
两人将泊洱平稳地放在地上,裴荀快走两步过去捡起小包回到余灼身边。
抓住想上前教训人的余灼,“你先去给老大包伤口,别搭理他。”
说着,打开小包,将里面的绷带、消毒剂和药剂递给余灼,自己拿着另一份蹲到泊洱身侧。
霍昝背靠着一个背包屈腿坐在睡袋上,身旁是被展开铺平的另一个睡袋,泊洱被裴荀扶着躺在上面。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柴阎的骂声时远时近,陡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泊洱感觉自己现在的意识非常混乱,对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有些恍惚。轻抬了下手指,想起身制止柴阎,但下一秒又被剧烈的头痛打断。
裴荀快速地帮泊洱止血包扎好头上的伤口,摸了一下有些轻微肿胀和淤青的右臂,发现不算严重,可能是骨裂,所以只用树枝做成夹板的样子固定住。
柴阎在一旁无能狂怒了半天,却没人搭理,一时气急,下意识选择了他认为更好欺负的泊洱和裴荀,往他们那边走去。
刚抬起脚,还没踹下去。
“柴阎。”
霍昝倚坐在背包上,半仰起头,垂着眼睑,眼神冷漠地盯着柴阎,一只手正娴熟地把玩着一把小刀,余灼跪在脚边帮他脚踝缠纱布。
听到霍昝的声音,柴阎头也不抬。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刚才还觉得痛苦难忍的小腿此刻仿佛失去了知觉。
虽然去找霍昝寻求合作前就从多方听到过霍昝为人冷漠狠辣,但自己却没见过还不以为然,但此刻看见霍昝的眼神,心里竟产生了惧怕,虽然还梗着脑袋没动,却也不敢真的对裴荀踢下去。
片刻后,霍昝重新闭上眼睛,柴阎才讪讪地走到一边去了。
等将一切大致收拾妥当,夜幕已经开始升起,营地里点燃了火堆。
霍昝身上伤势不算严重,一处手臂骨折和脚腕的软组织挫伤。
现在正安静地坐在火边烤火,腿边不远是躺在地上的泊洱,从下午包扎好伤口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余灼和裴荀为了不打扰两名伤员休息,在另一边新起了火堆做晚饭。
带进来的物资虽然充足,但经历了巨鸟的袭击和坠机后,重新整理好物资发现还是有不少损失。
从背包里拿出几块压缩饼干和肉罐头煮成一锅稠粥。
柴阎独自一人阴恻恻地坐在火光边缘,离他们太近心里不岔,离他们太远又怕丛林里有什么危险,现在这个位置在他心里刚合适。
余灼分饭时他厚着脸皮拿了一份,然后就一直坐在这里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怨天尤人。
直到半夜,泊洱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渐渐清醒过来。
睁眼就看到了映着火光的霍昝的侧脸。
昏黄带着橙色光晕的光铺在霍昝脸上,为睫毛末梢、鼻背和一侧唇峰打上柔光,衬着外面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动人。
注意到泊洱的视线,霍昝转过头,“醒了?”
然后从撑在身后的背包侧面拿了一瓶矿泉水,两指捏着树叶弯曲对折成半圆的管状,凑在泊洱嘴边,“喝点水吧。”
泊洱这时才看到另一边的手臂上固定着夹板,微弱的挣扎了一下,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吐出,“不用,手...”
泊洱挣扎着想起身,但肩膀刚离开地面一点,猛烈的昏眩就重新袭来,不受控的重新跌回地面。
“没事,”霍昝伸手按住他,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你先喝点水。”
像感觉不到伤痛一样,用受伤的右臂拧开瓶盖,左手手指捏合,将树叶微弯对折,将水少量的倾倒在叶子上,水顺着叶子流进泊洱嘴里。
喝了几口后,霍昝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收回瓶口重新拧好放在身侧。
泊洱的一侧脸颊和脖子上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已经干涸凝固了。霍昝垂头看了半晌,伸出手掌放在泊洱额上,“头好些了吗?”
“嗯。”泊洱平躺着看着天幕上闪烁的星星,过了片刻,问道:“...这里就是我们找的藏宝地吗?”
霍昝手指不经意地从泊洱额边的头发划过,收回手顺着泊洱的目光看去,“嗯。”
静谧的森林,除了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就是忽近忽远的虫鸣。仔细聆听还能听见细弱的潺潺流水声和猛兽吼叫的声音。
森林上方的夜空里,不时显露出部分铭文阵法,带着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环着岛屿一周的沙尘暴在降落地面后也不见了踪影。
泊洱闭了闭眼睛,撑不住地又昏睡了过去。
霍昝看了一眼,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了。
另一边的意识空间里。
已经下线的泊洱盘腿漂浮在虚空中,手里是这次拿到的新剧本。
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背台词和模拟演出时的画面。
因为时间拿到剧本的时间太短,所以不得不抓紧时间准备下一次能更好地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