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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行行复行行 二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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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清路上,商贩往来如流,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冬竹守着新出炉的大饼,一下子就豪气地买下了二十多个。他将大饼裹在布包里,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马车前。

车夫是秦风清。

“冬竹,你怀里揣着什么呢。”秦风清笑呵呵地看着他问。

冬竹献宝似的道:“这一路上距离燕京还有好几百里地呢。这大饼香甜得很,我多囤几个,好解馋。秦大哥,你也来尝尝!”说着他便掏出一个饼往秦风清嘴里塞。

秦风清接过饼,一边咀嚼一边道:“唔,难得出来做事儿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冬竹好奇道:“你以前出去办事都吃不上热乎饭吗?咱们殿下也不是抠搜的人呀......不是说每次回来都有好大一笔赏赐?”

秦风清道:“不是没法吃热饭,而是既不方便,也没那个工夫。万一一个不留神,目标就容易跟丢,差事也办不好。这回和你们出来,如此轻松,还是头一回。既有旅店住,还可以一天三顿,顿顿不落。”

冬竹笑嘻嘻道:“秦大哥以为这么好的待遇是托了谁的福气?”

秦风清心领神会,也笑嘻嘻地眨眨眼:“我自然知道。若不是怀大人在,殿下怎会这样费功夫。以前我与殿下出去时,哪回不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冬竹嗤笑:“嗐呀,天下哪个英雄好汉能过美人关啊!~”

二人聊着聊着便插科打诨地嬉闹起来,“咯咯咯”的笑声还没响多久,二人便很快识趣地闭嘴了。

前面不远处,肖寒与齐祯正从一家客栈里出来。

这里虽是阡清商道,但还属于大魏境内,他们一行几人虽有乔装改扮,但也不必过于小心翼翼。如今大魏幕后摄政的就是肖寒,百姓又不知璇王早已“死而复生”,因此在魏国境内,由得是他们自在过活。

可若再往前走五十里,便要出这边塞了。

一旦出了国境,就不能再这般掉以轻心。

齐祯此刻正皱眉担忧的也是这事儿。

“到了燕京,即便我们在城外落脚,也能保证万无一失吗?简旭晨如今正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挖出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二人一边往客栈外的马车走去,一边低声谈论道。

肖寒走在齐祯身侧,安慰他道:“有我在呢。况且接下来一段日子,封沉安也许没功夫把精力放在你身上,昨晚我听精锐队来报,说达蒙天骐去世了。”

齐祯惊讶:“这么突然?那岂不是他们的三皇子继位?”

肖寒点点头:“可木花阴辣至此,却都是那三皇子的手下败将,看来这个新上任的天骐也不是什么让人安心的角色。尤其现在天下人都以为我大魏主少国弱。我若是那三皇子,就一定会抓紧时机去找封沉安联手,一举攻下景阳城,再瓜分这大魏的滔滔江河。”

齐祯的嘴角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若新天骐真有这个想法,那这个联盟必定一蹴而就。毕竟封沉安若无意于大魏疆土,当初也不会默许简旭晨在阡清联合可木花,想取你性命了。这回他们二人正如瞌睡遇上枕头了。”

肖寒道:“那我们便奉陪,真叫他们‘大梦一场’。”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行至马车前。齐祯一抬头,这才发现冬竹和秦风清正用暧昧而狗腿的目光逡巡着自己和肖寒。

他这才发现,他和肖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牵着手了......

“咳——”齐祯尴尬地咳了咳,顺势松开了肖寒的手,对他们二人道:“准备出发吧。”

冬竹和秦风清立即识趣地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一个带上蓑笠牵起缰绳,一个掀开车帘让两位主子上座。

没一会儿,这辆看似寻常得不起眼的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向远处驶去了。

.

长角在城楼上吹响,低沉悠远的声音包裹住了整个燕京城的上空。

达蒙新继位的天骐来信,说自己内忧外患,愿意向北燕皇帝称臣称父,以北燕为靠山,若是自己有个内乱或天灾,也好有个依仗。

新天骐是原本的三皇子,可木花的三哥,此人实际年纪要比封沉安都大十岁,可此人却将姿态放得极低,愿意认比自己小十岁的封沉安为君为“父”,封沉安听闻此言,自然乐不可支。

封沉安当然不介意通过达蒙的俯首来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君威,因此便欣然同意了新天骐的示好,白捡了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

两国在往来书信中的关系越发亲密、热切。

没过过久,新天骐便要在封沉安生日这天亲自来燕京朝拜,美其名曰这是“尽孝”。

今日,就是封沉安的生辰。

整个燕京被装点得一片喜气洋洋,且因为这回有达蒙来朝的缘故,中原周边的几个小国也纷纷跟着前来贺寿。看这盛况,竟是北燕自百年前割据至今,有所燕帝的生辰宴中最风光的一次。

朝臣们纷纷借着这个由头上疏封沉安,夸赞如今的北燕是何等盛况,说比起隔壁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魏王,现在大家心里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天下霸主。

这一句句溜须拍马的辞藻让封沉安心情大好,因此,他大赦天下,北燕所有的罪犯,凡死罪可赦免,凡轻罪可减刑,刚入牢狱的,还可以脱身还乡。

这其中自然包含了盛国公府。

齐珣央听说此事后喜极而泣,她恨不得飞出去迎接自己那三位亲人回家,但可惜,今日她是一国之母的身份,必须稳坐后宫,与封沉安一起迎接万邦来贺,她早不是国公府里人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了。

今日城门大开,各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他国首领使臣来到燕京。这自然也是个蒙混进京的好机会。

若说一回生二回熟,那这次再要乔装改扮,对于齐祯肖寒一行人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进燕京城比想象的还要顺利许多,城门口盘问的士兵只看了两眼便放行了,不止他们如此,其余的车队也是轻而易举。

齐祯坐在马车里,一边从车内悄悄探视着街道上的繁华热闹,一边蹙眉道:“这么大的日子,城门的盘查竟如此松懈,真不知简旭晨如今是怎么当差的。现在京城的禁军都在他手里,他却调教出这样一个散漫的军纪。”

肖寒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一路上精锐队密探送来的密信,道:“他现在正忙着和达蒙使臣喝酒划拳、称兄道弟,何来功夫整顿军纪?你瞧,现在在内,他是一人之下的大将军,在外,是无人敢来犯的北燕大将军。他此刻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

齐祯闻言,不由得苦苦一笑。

达蒙向来是个彪悍的民族,他们竟然会乖乖低头,其中不可能没有文章。即便当下看着乖顺,他日必定养虎为患。这么简单的道理,整个北燕朝廷上下竟无一人直言。

他们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窗外景色变幻,再往前走就是盛国公府了。齐祯的身子也不由慢慢紧绷起来。

肖寒第一个察觉出他心中的不安,便紧紧握住齐祯垂在身侧的手,大拇指来回抚摸着齐祯的手背,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盛国公府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齐祯的呼吸不由得停了停。

在满大街热闹非凡的气氛里,如今的国公府却显得格外诡异。

安静的诡异。

朱漆大门明明是前两年齐珣央封后时才重新刷了的,可今日看着却黯淡了不少。匾额上当年敕字写的“盛国公府”四个大字也不再金光闪闪,反而像是蒙了尘一般失了光彩。

往日国公府的侧门都是开着的,方便下人们进进出出的采买办事,今日这个侧门也一反常态地紧紧闭着,好似里边是一座空无人烟的府邸。

齐祯看着这幅门可罗雀的惨淡光景,肖寒在一旁轻声道:“国公府三人昨日才刚从大狱里出来。”

齐祯垂下眼眸,他是知道前不久国公府里因为死了个叫琦倌儿的戏子而蒙难一事的。说白了,凡是高门深宅里,谁家没几条冤魂?只是权贵们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难道堂堂国公府还真的能因为一个戏子的性命而被责问?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琦倌儿国公府才遭殃,是有人要国公府树倒猢狲散,所以才有今日的结果。

这是谁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因此,今天这么盛大的日子里,也只有盛国公府像是被唯一遗忘在燕京一脚的,其他高门贵族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这府里的人,默契地谁都不接近、不提起。

国公府无声的像是与燕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齐祯问:“他们...可都还好?”

肖寒道:“都好,身子骨没什么大碍,只是过惯了好日子,突然换了个环境,心里边一时想不通。”

齐祯轻叹:“他们会这样,也是因为我......”

“不是。”齐祯还没说完,就被肖寒斩钉截铁地打断。

“不是因为你。”肖寒认真地看着齐祯,说,“风水轮流转,这是谁都抵御不了的。今日就算没有你,单凭国公府自北燕开国以来就光辉至今,也该是慢慢下坡的时候了。再者你祖父祖母本就孤高,谁手上没有冤假错案?不敬世人者,终被世人覆。这是命理。”

“肖寒......”齐祯轻轻喊着。

“佩迎,你从来都不欠他们的。”肖寒说。

齐祯知道,凡自己遇上心里过不去的坎,只要肖寒的目光注视过来,自己就能好不少。

就在马车快要驶过国公府门口时,迎面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是一辆华贵车架。

齐祯心里“咯噔”一下,他认得那车架,是公主府的。天底下只有封迟嫣的马车外围一圈是纯金镶嵌的。

果然,车上款款走下来一人,不是大名鼎鼎的静安公主又是谁呢。

只是在齐祯眼里,封迟嫣似乎变了。

她还是穿着醒目华丽的紫色罗裙,发间彩蝶造型的金簪银簪也随着步子的挪动而微震翅膀。可公主的脸上冷冷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

但齐祯认识的静安公主,要么是对着自己笑得甜美,要么就是在哭、在闹。像这般冷若冰霜的公主殿下,真是陌生极了。

封迟嫣从马车上下来后,直接走到了国公府门前,轻扣了几下大门,里边才有人来应,没一会儿公主就被请进了府里,紧接着府门又掩上了。

盛国公府门口很快又恢复到刚才那荒凉的境况。

齐祯坐着的马车也距离国公府越来越远,远的快看不清了他才回过头。

这里曾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熟悉到自己一跨进这座府邸的大门就浑身不自在不舒服,但现在,再度看着那扇渐行渐远的宅邸,他竟头一回平静了,心里再没波澜了。

有的,只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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