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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行行复行行 二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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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还未继位之前,苏家就是常年镇守雁清关的将门之家,常年与达蒙对抗,但没想到有一年大雪之夜,达蒙来袭时变得异常凶悍,且人数是以往的数倍之多,将苏家打了个措手不及,苏家求援的急报还未来得及送出他们的军营,他们便全军覆没了。随后达蒙一直南下,差点打到棠州,棠州当年与景阳唇亡齿寒,先祖震怒,想降罪苏家的时候才发现苏家已经全部殉国。当时先祖皇帝以为是苏家镇守不利,随后才发现达蒙那些多出来的兵力是北燕在暗中支持。”

秦风清办事速度极快,第二日就查出了苏长明嘴里的隐情。

齐祯道:“算起来,大魏先帝继位之前,便是封沉安父亲刚登基的时候。看来是燕帝野心磅礴,想联合达蒙吞并中原,战场上向来无情,苏家满门便死于那一次联手的突袭。”

肖寒又问秦风清:“封沉安身边那个方美人又是什么来路?”

秦风清道:“我们大魏先帝刚继位时,想过与北燕修好,便嫁过去一位公主做北燕的后妃,只不过先帝子嗣凋零,不舍得真正的公主远嫁和亲,于是就从宫女里挑了一位貌美的来顶替,且封了那宫女的父亲五品的高官。那时为了保密,宫里不曾留下关于那位宫女的详细信息,最多只能查到她似乎也姓方,且生来就带有异常的体香。对比北燕同时段的后妃记录,北燕先帝的后宫中曾经也确实突然间多了一位身体带香的妃嫔,那妃嫔颇为受宠过一阵子,只可惜当时的皇后母族容不下她,没多久她便被指控秽乱后宫。北燕先帝信以为真,连带着刚出生的女儿都质疑是否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后来母女二人都被判了五马分尸的罪行。”

肖寒道:“你是说,现在这位方美人兴许就是当年那个妃子的女儿?”

秦风清道:“极有可能,对比二者画像,眉眼是有些相似。”

“但到底证明不了什么。”肖寒道。

齐祯点头:“嗯,都已经是没人会主动想起的往事了,那时的封沉安也才年幼,他怎么会记得自己父皇后宫里的那点秘闻。兴许是方美人的母亲当年不忍尚在襁褓的女儿和自己一同冤死,因此找了什么偷梁换栋的法子吧。”

“还有一事,”秦风清道,“当年那嫔妃被指控秽乱后宫时,证据确凿,且是被人当众捉奸。第一个发现的便是当时也还是美人的当今燕帝的母后——如今的北燕太后。”

齐祯即刻蹙眉:“要是这样,那现在宫里的这位美人岂不恨透了太后?”

肖寒道:“恐怕不止恨透了太后,连带着整个北燕皇家她都想报复吧,否则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和苏长明走到一条船上?”

冬竹在旁边一边伺候茶水一边兴致勃勃地听着,他这下忍不住开口道:“这些若都是真的,那燕帝如此宠幸的方美人...岂不是就是自己的...自己的......”

齐相与肖寒一起看了冬竹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自己的亲妹妹。”

十一月的燕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成冶殿里灯火幽微,封沉安的身子虽有好转,整个人却还是有些昏沉。他那日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方美人再度宣到了自己身边,指明了只要她陪伴在侧,对于身边跪着等着侍疾的一众嫔妃愣是看都没看一眼。

后宫里的女人更是对方美人仇视到了极点,却分毫动不了她,加之方美人还告诉了封沉安的怀孕之喜,这下二人更是如胶似漆,旁人想从中插手也找不到半分余地。

封沉安正午睡着,可半梦半醒间,他呓语了起来。

他又做噩梦了。

他梦见了齐祯,可齐祯却已经成为了大魏的宰相,甚至还带着大军压境,要攻破他北燕的城池。

“佩迎,你疯了!你竟然对孤恩将仇报?!你反过来帮大魏?!”他在梦里越叫越气愤,最后直接惊叫着从床榻上坐起了身。

封沉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坐在床榻上发呆,方美人听见动静赶忙来到他的身旁,关切地问:“陛下?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封沉安喃喃道:“齐佩迎...又是齐佩迎......孤又梦到他了!他真的去大魏了,他反戈了......孤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多回都梦到他......这一定是真的...是老天在一次次地提醒孤......”

方美人眸光一亮,随即面色温婉道:“臣妾去给陛下煎一碗安神的药吧,御医也说了,陛下要凝神净气。”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去,可封沉安却一把抱住了她。

“别...爱妃别走,什么药都不及你在孤身边来的管用。你身上的味道孤只要一闻见就觉得安心......”

方美人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更令他魂牵梦绕。

“臣妾有陛下说的那样神奇吗?臣妾不过是从出生起身上就带香味,难道陛下从没遇过天生就身有异香的人吗?”

封沉安深深嗅了一口方美人怀里地幽香,惬意而满足道:“没有......没遇见过。”

方美人的眸光在昏暗的帷幕见流转:“真的没有?陛下好好想想啊。后宫美人无数,先帝的妃嫔里说不定也有这样的人呢......”

封沉安抱着她,已如着了魔般神志混乱,哪里听得清她的话语暗藏的杀机,只接连不断道:“没有...没有......你是最独一无二的......”

方美人捧着封沉安的面颊,声音娇嗔,语气却是担忧:“陛下一连几天的梦里都是齐相,如此下去该怎么是好啊?总该找个法子彻底根治了才行......”

“对...要彻底根除才行...拖不得了,再拖下去孤就要疯了!从前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倒也罢了,如今踪迹全无!还要到孤的梦里来威胁!孤待他不薄...他却如此忘本!”封沉安歇斯底里起来。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呢?”方美人温柔地问道。

“怎么办......北燕没有他,他一定就在大魏......就在大魏!”

“在大魏可就难办了,”方美人一副苦恼的模样,“那里也不是咱们的地盘,难不成还要打过去吗?”

封沉安的眼睛骤然一亮,他猛然直起腰,捧起方美人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万分兴奋道:“对啊!打过去!为什么不可以打过去?!他大魏如今孤儿寡母,咱们还有达蒙可以联手,难道还会没有胜算?!打过去不就好了?!”

方美人会心一笑,蹲下身子恭贺道:“臣妾恭喜陛下,终于想到了对付的好法子!”

封沉安狠狠拍了拍她的手背,哈哈大笑:“你果然是孤的福星!等孤灭了大魏,你的孩子出生,孤就封他做太子!保你们母子一世荣华!”他马上对外朗声道:“来人!宣达蒙天骐!孤要好好与他聊一聊!”

封沉安在更衣后终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成冶殿,去前朝大殿会见天骐。

太后听闻后高兴坏了,这可是自己儿子这么久以来头一回踏出那地方。

太后收到这消息时,封迟嫣与德妃恰好都在太后身边请安。

封迟嫣是太后宫里的常客,而德妃最近过来纯属是在太后面前告状。她已不断向太后吐露方美人是多么的嚣张、多么的不成体统,太后有心想把人叫过来训斥,可奈何儿子不肯放人。

然而现在封沉安总算是踏出那成冶殿了,眼下方美人没了照拂,又是个得空教训的好时机。

德妃美眸一转,心道我治不了你,难道太后还压不住你吗。她立刻对太后道:“母后,那方美人日日在陛下身边,你是不知道后宫的其他姐妹们有多记恨她。倒不是臣妾为了自己鸣不平,只是长此以往下去,陛下为了她而不知雨露均沾的话,恐怕酿成皇嗣凋零、后妃善妒的局面啊。今日陛下正好不在,若是母后能出面对她教导一番,那便好了。”

太后冷冷一笑:“是啊。这后宫里哪个嫔妃哀家没见过?除了不得宠的哀家记不住面孔,其余的莺莺燕燕哀家各个都了如指掌。唯有那方美人...她入宫整整三个月,哀家却还一面都未曾见着她!”

德妃道:“正是!她恃宠而骄,真拿自己当后宫之主了?臣妾是看她根本就忘了后宫里真正做主的人到底是谁!”

封迟嫣与德妃总是没来由地不对付,她现在听着这女人不停的在背地里数落别人,心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成?要不是为了来搬救兵争宠,平时也没见你跑太后的宫里跑得这么勤。

不过后宫的争斗封迟嫣也看不上,她只是自顾自理着手中的丝帕,坐着看戏。

太后道:“既然现在陛下不用她在一旁照料着,那就让她过来给哀家请安吧。毕竟已经怀了龙嗣,坐稳了皇家儿媳的位子,总不来觐见哀家也不是个事儿。”

德妃一听,立即得逞地笑道:“是!”她转头吩咐下人:“听见没有?太后娘娘要见方美人,还不快快去请!”

下人得了话,立刻一路小跑了出去。

方美人此刻还留在成冶殿里,德妃的人来时,她正悠闲地剥着葡萄。

“美人,太后娘娘有请。”下人躬身道。

方美人的余光撇了眼,不紧不慢道:“你是德妃身边的,怎么却说是太后要请我去?”

下人道:“德妃娘娘此刻也在太后身边侍奉,因此便派奴才过来请美人。”

“哼,”方美人依旧稳坐,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太后不知道我有身孕便罢了,难道你们德妃娘娘也不知吗?我那日可是当着她的面亲自让御医把的脉。你去回禀你家娘娘,我胎气未稳,不宜走动,若是想见我,就让她自己来吧。”

下人把头压得更低了,说道:“美人,不是我家娘娘要见您,是太后......”

他话还未说完,方美人便愤怒地抄起盛满了葡萄的果盘向这个下人砸去,她拍案大怒道:“我说的话你一个奴才敢不听?!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谁想见我都一样!滚回去复命!”

下人不敢躲闪她的怒火,因此额角上结结实实挨了那一下子,鲜血直流。下人就这样顶着一头的血回到了德妃与太后面前。

下人把方美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遍,太后越听脸色便越差,而一旁的德妃就越得意。她知道方美人嚣张,却没想到会嚣张到这个地步,连太后都丝毫不放在眼里,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果然,太后震怒:自从儿子继位后,还没人敢这么苛待自己!

太后听完了下人的回话,手掌狠狠往桌面上一拍,竟将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硬生生磕出一丝裂纹来。

“好一个嚣张的美人!竟还妄想着让哀家屈尊去见她?不过是得宠几日,就真做上了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了?!今日哀家还偏偏要她来拜见!来人,去押方美人过来!”

“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们齐声回答。

方美人的清闲再一次被打断,不过她却不慌不忙,直到那些太监直接上前要扣押她时,她才慌了神似的惊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肆!我要告诉陛下!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这般对我!”

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哑着嗓子尖声道:“美人这是哪里的话?不是奴才们敢动美人,是太后娘娘要见你!美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奴才们走吧!”

方美人心里冷笑,好啊,那老女人竟然明晃晃地动粗?

那反倒正好......

她露出狡黠一笑,眼露挑衅地望着老太监:“公公确定要带我走,是吗?”

老太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连封沉安都礼遇几分,何况一个小小的美人,他和太后一样没将方美人放在眼里。

老太监昂着脖子,甩甩手里的拂尘,朗声道:“带走!”

方美人跟着他们走了,她一边走一边高声叫喊着,好似那些押着她的人对她动粗了一般。

王能为在成冶殿外远远看着,他见方美人跟着走远了,自己也赶紧去前朝大殿禀告。

肖寒告诉他,这方美人定然不是好欺负的等闲之辈,如今她愿意乖乖就范,那后边必定要唱大戏,既然是大戏,可不能叫北燕的皇帝错过了。

方美人被押到太后的寝殿,可太后却没叫人把她带走自己面前,反而就让她在外面等着。

初雪里的皇宫路面结冰湿滑,雪花依旧在纷纷扬扬地飘落,显然太后这是要故意刁难她。众人心里都清楚太后的刻意为难,但谁都没开口,就等着这跋扈的美人难堪。

方美人没有叫他们失望,她都懒得多演,没在外面站多久就直接整个人轰然倒地,她的□□流出鲜血,温热的血在冰凉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目。

方美人捂着肚子,娇滴滴地呐喊:“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陛下...陛下!”

封沉安匆匆赶来时,御医已经把了脉,且一脸惋惜地对他道:“美人的孩子......没有保住。”

封沉安最近和方美人正是最最蜜里调油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从宫闱里小命难保的皇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现在他第一个联想到的自然也是后宫的加害。

他问方美人的贴身侍女:“到底怎么回事?孤才离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好好的怎么孩子就没有了!?”

侍女自然按照自己主子的意愿,哭哭啼啼地回答:“陛下走后,是德妃娘娘的人非要请美人去拜见太后,美人说自己胎气不稳,不宜走动,可谁知没多久...就来了一大群人把美人给押走了。”

即使封沉安知道事情出在太后宫里,但做儿子的怎能向母亲质问?方美人深谙此道,早就叮嘱侍女向封沉安交代时只字不提太后,只拿德妃开刀。

果然管用,封沉安将气都撒在了德妃身上。

德妃颤颤巍巍地跪在封沉安面前,她一口气都不敢喘。她料想不到方美人竟然如此柔弱,稍微在雪里站了一口茶的功夫,居然就直接小产了。在她看来,皇子对于后妃来说是命根子,德妃更加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命根子只是方美人一开始就做好的文章。

“臣妾冤枉...臣妾只是提议让她见一见太后...臣妾没有......”德妃话还没说完,封沉安便狠狠一巴掌掌掴在地。

“你和你兄长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封沉安在幽深的宫殿里爆发出这样一声怒吼。

德妃被封沉安责怪时还没到最委屈的时候,可这话一出,她顷刻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封沉安。

用时极力高捧,弃时如之敝屣,原来这就是为君之道吗。

“陛下......臣妾与兄长忠心侍奉陛下!陛下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兄长为陛下鞍前马后多年,一朝不慎,被有心之人加以鬼魂缠身的伎俩失了名节,到如今还卧病在床,陛下怎可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给他下定论?!”德妃被封沉安冷酷无情的一句话气得失了分寸,竟反而质问起封沉安来。

一旁装虚弱躺着的方美人在帷帐里勾起了唇角。

漂亮。

德妃,你这话说的妙啊。

苏长明上回在御花园里对她说过,封沉安此人从小就过得不如意,即使身为皇子也无人问津,他一朝得势后便会把当年缺失的权利、身份统统抓在手里,对付他,只需极尽阿谀奉承,让他好好享受被唯命是从的高捧即可,要是谁敢造次,他便对谁不留情面,即使没有二心者如齐佩迎,也难逃他的猜忌。

现在德妃口不择言地叫板,不就是在挑战他千辛万苦得来的权威么。

果然,德妃本以为是在给自己的兄长正名,她想告诉眼前的君王不要忘了是谁帮你明里暗里办了许多龌龊事,谁才是功臣。可君王不乐意功臣邀功,他只希望掌握了自己过去许多秘密的功臣都一个个赶紧消失。

“大胆刁妇!孤看你是彻底糊涂了!”

封沉安在暴怒之下命人将德妃拖了下去,禁闭寝宫,无诏不得外出,也不得有人探视,同时,也将她降为了宫里最低等的少使女子。

从妃位一下跌落尘埃,且被禁足,这无异于打入了冷宫。

前朝后宫皆是如此,君王会因为一件小事就降低你的官职位份,却很难再把你记起来并且官复原职。

“陛下...陛下!!不要啊!饶恕臣妾!!”德妃一边被人拖出去,一边呼喊道。

封沉安却为了要清净而命人关紧了寝殿的门。

方美人在封沉安的怀里躺下,她的面上还挂着泪痕,弱柳扶风的身体也因为哭泣过而不断抽动。

封沉安抚摸她的长发,安慰道:“别哭了,你还如此年轻貌美,孤一定会再给你皇子的。”

方美人顺势依偎到他怀里,摇头道:“孩子没了已成定局,臣妾不愿再此为哭泣而惹得陛下也跟着难过,臣妾哭是因为自责......陛下今日冒雪也要去前朝召见天骐商议大事,而臣妾却因为自己身子不争气,竟还要陛下再匆匆冒雪赶回来......臣妾有罪,耽搁了陛下处理朝事!”说着,她又掩面哭了起来。

封沉安被她的体贴抚慰得心神舒畅,一下子把方才德妃的叫嚣抛之脑后,他一遍遍视若珍宝地爱抚着方美人的发丝,神情温柔的和刚才降罪时判若两人:“你说的什么话?孤好好的,朝事也与天骐谈的好好的,你别总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方美人这才适时地抹了抹眼泪,她伏在封沉安腿上,轻声道:“是吗,如此臣妾便宽心了。”

“嗯,”封沉安道,“孤已与天骐定下盟约,立刻联合出兵,争取在年关前一举得胜,班师回朝,回来陪你过年。”

方美人仰头看着封沉安,问:“陛下这话...是要御驾亲征?”

封沉安点点头:“齐佩迎是孤心魔,这回若不亲自动身,孤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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