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司也星将盆里的东西给他看，自卖自夸，“我也帮你洗了衣服，洗的特别干净。”
他说着，又朝纪欠的方向靠近，那种香味里不止是洗发水的香气，还多了一层身体的温度加持之下所诞生的独属于一个人的味道。
纪欠心跳如鼓，躲开那味道的侵蚀。
“麻烦你了。”
司也星没有如愿得到夸奖，悻悻走开，去到阳台上挂衣服。
纪欠摔回自己的位置上，用手盖住脸，连一呼一吸之间都有些烫，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有点烫，像在发烧的感觉。
视线不由自主落到司也星的方向，他正伸着胳膊挂自己今天刚刚穿过的衣服，在司也星洗之前，那上面甚至还有自己运动过后的汗水。
衣服没挂稳，滑了下来，他一脸慌忙地去接，却还是慢了一步，让衣服掉到了地上。
司也星一脸不敢相信，震惊看着地面上的衣服，嘴巴一撇，将衣服拿起来，恶狠狠看着它，抬眼不小心与纪欠对视上，空气沉静了一刻，他的表情僵在脸上。
……
纪欠出声，嗓音有点哑，“没事，我等会自己洗。”
司也星脸颊发红，手紧紧攥着那件衣服，尴尬地快要脚趾扣地，刚刚自己的傻样绝对被纪欠看到了，他还不得找个洞把自己扔进去，死在里面。
最后的结果是纪欠又重新洗了一遍。
第二天，司也星殷勤的请纪欠吃了顿饭，对方也没有拒绝。
吃完饭，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司也星觉得自己的执行力比起纪欠也不差。
这不，虽然昨天不小心把纪欠的衣服弄到了地上，但他今天就请纪欠吃饭，肯定在他心里很加分吧。
一路上，不少人朝他们投来目光，但他们两早已习惯别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并没有过多理睬。
直到回到宿舍，那种带着怪异感的目光依旧没有消失，也终于被司也星有所注意。
他来到目光闪烁的边乐昶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么看我，偷吃我东西了？”
边乐昶无奈看了他一眼，“谁看的上吃你那几个破巧克力。”
“那你看我干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司也星摩挲这自己被冷气浸润的胳膊。
“没看你。”边乐昶看了眼纪欠。
司也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去，潘贺在纪欠身旁，两人身高差不多，潘贺皱着眉头将手机递给纪欠，纪欠视线在手机上停留几秒，眼神冰冷如同翻涌的冰霜。
潘贺说：“我让人帮忙查了。”
纪欠：“谢谢。”
“怎么了？”司也星一脸茫然，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什么，就他不知道。
他吞咽口水，回头逼问关系最好的边乐昶， “什么情况？”
边乐昶支支吾吾的，干脆回头去干自己的事情，被司也星烦得不行才说：“啧，你自己去看星球上。”
司也星环顾着几人的表情，猛然回想起路人怪异的神情与小声的议论，大概有了些猜测 。
他去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偏偏这时候网卡了，他焦急等待片刻，关掉网络，开了流量。
【爆一爆料，某j姓校园男神令人不齿的身世。】
【大家应该都听说过他，还没开学群里就都是他的消息了，什么家里有钱，自己开公司搞什么机器，人还长的帅，然而事实是什么。】
有人在催【快点说，本人和他一个系，早看他不顺眼了，我女神跟他说话，都装逼。装的要死，一句话不超过三个字。】
【我也是同系，真的很装，虽然帅是真帅。】
【也没有吧，人家就是不喜欢说话都不行吗……】
有帮他说话的，很快就被淹没了，大家好像格外喜欢看这种天之骄子跌落神坛的戏码。
【别急，我在外面，对于他这个人我有很多想说吗，先说他的家世吧。家里老二，众所周知，有一个不怎么样的哥哥，也就沾了这个光，不然他一个私生子都进不了门。
我高中的时候就跟他是一个学校，当时很多人知道这个事情，他爸出轨了他妈，可能就是那种玩玩的吧。结果他妈偷偷跑了生了他，但问题是，他爸当时候儿子都几岁了，想想他妈是什么人，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人家为了向自己爸爸投诚直接把他妈送进了精神病院，当上了他的贵公子。】
【我去，私生子？？？还把他妈送进精神病院？好恶。】
【要是我，我都不会再见这种爸了。】
【我也是和他一个高中，确实听说过，而且我记得他还是个同性恋，这是可以说的吗？】
帖子的主人又回复了，【谁知道呢，同性恋不可耻，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如果他隐瞒自己的性取向和别的正常帅气的男生待在一起就不太好了。】
【我知道，看到好几次他和一个棕头发卷毛的帅哥待在一起了，虽然看着很搭，但是我不能接受这种隐瞒，人品不好是大忌……】
司也星脑内一片空白，喉咙有些失声，他僵硬抬头看向纪欠。
他面容平静，甚至给了司也星一个安抚的眼神，仿佛大家在议论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宿舍气氛凝滞，司也星忍不住开口，对另外两人道：“不是真的……”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卡壳了。
纪欠掀起眼皮，对司也星摇摇头。随后从抽屉拿了把钥匙，路过司也星时他说：“明天记得多穿件外套，天气冷了。”
司也星猛然回头，他已推门而出。
夜里司也星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头被死死揪着，郁气不断在胸口发酵。一句他将他妈送进精神病院，哪里可以概括一切呢。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纪欠，打开微信，却看到Anoxia的消息，之前几天他不知道为什么消失，司也星上大学后，他们便不那么常说话了。
Anoxia发了条朋友圈。
是张夜景，天空幽深黑暗，似乎实在哪条公路上，还能看到半块机车头。
Oxygen：你去飙车了？
Anoxia：嗯嗯，吹风很舒服。
司也星叹了口气，忍不住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Anoxia，他总是有这种魔力，可以解决司也星解决不了的事情。
Oxygen：我该怎么办……心里不舒服。
一向善解人意提供解决办法的Anoxia却回了句：让他自己解决，你这个时候应该好好睡觉。
司也星微微失望，敛下眼睫，发了个晚安的可爱表情包，让Anoxia也尽量早点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当天深夜，帖子下面多了许多顶着‘司也星’名字的评论。
【他没有选择自己出身的权利，而且他母亲当时候并不知道他父亲是已婚，要骂难道不应该骂那个男人吗？孩子和妈妈有什么错？】
【小时候他母亲一直在虐待他，他手臂上甚至有烟头烫下的疤痕，永远都消失不了了，能对一个小孩做出这种事情，不应该进去精神病院吗？】
【他很无辜，难道他忍受一切痛苦，继续待在那个小地方承受痛苦一辈子才是对的吗？】
【他不是gay，更没有骗我。】
【行了，我才是gay。】
……
【我怎么知道的？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司也星昨天在激情对骂，天边泛起白肚才睡下，导致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他头晕脑胀慢吞吞爬下床，看见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的纪欠。
纪欠倒是看不出熬夜的迹象，看样子还睡得不错，心情也不是像司也星脑补的那样，一个人偷偷难过，第二天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出现。
他挑挑眉，“想吃什么？”
司也星后知后觉露出笑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头上是什么样乱糟糟的头，美滋滋说：“咖喱饭。”
纪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等我们过去应该刚好到我家。”
“！你居然猜到我想吃什么了？”司也星震惊了，然而过去才发现，纪欠是把他常喜欢吃的几样都叫了一份。
他说：“你可以都尝尝。”
司也星咬着黑色的皮筋，伸手将自己略长的头发扎起来，脸上的轮廓愈发明显，下巴微微翘着。
他见纪欠的心情还算不错，缩在座椅上，“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纪欠点头，手上在拆外卖的包装，“还可以，我觉少。”
“那心情呢？”司也星又问。
“也挺好的，你是想说那个帖子吗？”纪欠轻笑一声，“我在你眼里是会因为这种事情不开心到睡不着觉吗。”
“当然不是。”司也星摇摇头，听他这么说自己也有力气吃饭了，小心翼翼问：“那个帖子你有再看吗？”
“没有，怎么了？”纪欠问，随后将咖喱饭放到他面前，“里面有鸡排。”
“哇！”司也星立马把刚刚在想的事情，抛之脑后，将咖喱饭放到自己面前，一打开，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刺激到分泌口水。
等纪欠吃完起身去喂猫，司也星才悄咪咪点开星球，里面却换了一番天地，让司也星怔愣。
热门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随便点进去一个，就是铺天盖地的照片，虽然打了码但依旧有点辣眼睛。
里面是一个年龄不大、打扮清秀的男生和不同人的亲密照，什么样的环境都有。
由于不是什么大尺度的照片，所以系统并没有进行屏蔽，而其中不乏有一两个不太符合大众审美的中年人，令人咋舌。
司也星看这人的身形，大概知道他是谁，可是真正在评论区看到他的脸后，司也星还是把头别开，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他造成打击，点下了举报的按钮。
下面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发出代表他名字的两个字母。
【al？最近的瓜好多快吃不完了。】
【平时他穿的衣服都挺好的，用的东西也很贵，上课的时候背的一个黑包，我当时查了下价格，八个w，我以为是哪家的富二代。】
【我也是这么以为，主要之前问他，他说不想在学校说家里的事情，看到有豪车接他，我都以为是他家里的车呢，emmm没想到。】
【卖屁股的。】
【上面那个说话过分了。】
【没人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个了吗，怎么都不说了，大半夜司也星帮纪欠说话，还说自己才是gay，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这句话发出来很快就消失不见，司也星也并没有看到。
他呼出口气，起身去到小路的房间。
小路这次仿佛后知后觉认出了司也星，看到司也星进来后舍弃了自己碗里的猫粮，来到司也星腿边蹭蹭，不停地喵喵叫。
知道纪欠知道自己的身份，司也星便没那么顾及了，他一把将胖猫抱在怀中，朝着纪欠房间走去，嘴里嘟囔，“看看你爸爸在干什么？”
抬头就看到纪欠，对方听到这个称呼愣住，“爸爸？”
司也星抬头，本能回答：“诶！”
……
司也星连忙将猫放下，脸上闪过慌乱，小心翼翼看纪欠的表情，“你才是爸爸？”
纪欠倒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勾唇，靠在门框上注视着司也星，“我是他的爸爸你是什么？有两个爸爸？”
“我是叔叔吧。”司也星耳根渐渐红了。
他gay者见gay，联想到一些不该联想的，咬着唇心虚的不敢抬头看纪欠。
可恶的直男。
口出狂言。
下午，司也星决定在纪欠那里住一天，看手机意外发现关于安洛的那则帖子已经被删除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司也星反复查询了好几遍，只找到之前发帖子的账号出的道歉申明。
但是那张露脸的照片实在太过清晰，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看到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有人保存了之前的照片，可是一发出来就会被删除。
互联网的记忆很短暂，再不要多少时间，就没有人记得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