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放下手机，刚刚成功的喜悦被冲散了不少。

她轻声叹了口气，点开之前学术会议时就看了几遍的高铁订票界面。

白艾在之前就订了第二天高铁的票，反正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不如早点回去，回去后还有一些工程项目需要做。

白艾收拾好东西，在茫茫夜色中一个人回到了酒店。

房间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个人，少了些许生气。

白艾洗漱完毕后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黑暗很快笼罩了整个房间。

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思绪混乱，所有事情乱糟糟地掺和在了一起，让她难以安眠。

恍惚中白艾模模糊糊睡着了，可她没睡一会儿就被闹铃吵醒了。

白艾闭着眼睛摸索到手机关上了闹钟，她实在太累了，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反正10分钟后闹钟还会再次响起来的，白艾迷迷糊糊地想，随后再次坠入睡梦中。

不知道听到几次铃声，白艾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时房间内透入几缕微弱的光线，白艾有些慌张，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拉开了窗帘，外面碧空如洗，天已大亮。

白艾打开手机，发现此时离高铁发车不足1小时。

快来不及了。

白艾来不及洗漱，她飞速收拾好东西，拿起房卡就冲了出去。

她没有选择坐地铁，而是选择打车，在车上白艾一直盯着剩余里程看。

应该是可以赶到的，白艾不停地安慰自己。

白艾在车上一直觉得不对劲，她几乎从来没睡过头过，这次怎么订了闹钟反而还睡过头了，这实在有些反常。

然而她来不及细想，距离发车时间还有5分钟时司机终于把她送到了高铁站。

白艾一路狂奔到检票口，检票口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人。

“真是可怜啊，怎么这么年轻就被...”

人们议论纷纷：“这个小姑娘长得还这么好看，怎么好好地就被疯子给砍了。”

白艾无暇顾及这些人在说什么，她发现自己刷身份证没有通过，在乘务员提醒下她仔细看了订单，发现自己来错高铁站了。

一个城东站一个城西站，偏偏白艾记错了。

白艾攥着手机，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不顺利，她一向心细，怎么一连犯了这么多错误。

她茫然四顾，恍惚扫到了一个路人的手机页面，页面上的人眉眼惊艳，依稀有些熟悉。

白艾在零星惊呼声中，一把夺过那个人的手机，她大致扫了几眼新闻内容，发现报道的是卫涣熠被一个精神病人乱刀砍伤，现在在抢救中。

她正惊慌失错，手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铃声。

“滴滴滴，滴滴滴。”

白艾猛地惊醒，她坐起身，眼睛茫然地注视着前方，恍然明白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

她看了一眼手机，确认闹钟是第一次响起。

白艾的脸颊和脖颈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在水流流下的声音里找回了几分理智。

她一边洗脸，一边安慰自己梦境不能代表什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即使是现在，卫涣熠的安危依旧牵动着她的心神，让她在白天黑夜都时时记挂，白艾讨厌这种感觉。

白艾想，到底她和卫涣熠还是朋友关系，更何况朋友回去是为了自己的室友，她惦记朋友的安危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绝对不是因为她和卫涣熠旧情未了，白艾想。她向来坦荡，喜欢就是喜欢，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她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等到她回去捋清事情的经过，再也不会和卫涣熠牵扯出别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白艾心里好受了些，仿佛是为了证明梦境都是假的，她洗漱完毕后认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才离开了房间。

离高铁发车还有2小时，白艾又点开订单，仔细核对了出发时间和站台，然后才抽出房卡退房。

一路上都很顺利，白艾很快到达了高铁站。

在看到检票口的那一瞬间白艾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这座城市根本没有城东站和城西站，她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如此悬心，一路上查看了很多次高铁订单，仿佛患了强迫症一样。

归途中，白艾身旁坐了一对情侣。

白艾在写项目申报书的时候，努力集中注意力，可注意力还是被旁边的情侣分散了几分。

白艾旁边的女生如瓷娃娃一样精致白皙，她不停地和同伴聊天开玩笑，讲些俏皮话不断逗她的女朋友开心。

然而也许是她之前惹女朋友生气了，或者她女朋友是个天生严肃的人，即使偶尔几句话把旁边的白艾都逗得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她的女朋友还是无动于衷。

白艾旁边的女生有些泄气：“姐姐，你真的好难哄啊。”

她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头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白艾重新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自己的申报书上，直到旁边柔软的头发慢慢偏向自己。

白艾有些错愕地看向旁边的女生，旁边的女孩儿似乎已经睡熟，她的头无意识地慢慢偏向自己。

白艾打字的手顿了顿，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旁边女生的头又偏了回去。

白艾转头看去，看到女生的女朋友已经揽过了女生的肩，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朝白艾歉意地笑了笑，随后温柔注视着自己的恋人。

她偏过头，目光如水般拂过恋人的脸庞，随即低下头，嘴唇触碰到恋人的脸庞，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白艾很快发现这个严肃的女孩中计了。

“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理我的。”

白艾旁边的女生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来不及掩饰神情的恋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是熟悉的把戏，白艾想。

她关上项目申报书的界面，回忆起很多年之前，卫涣熠也喜欢这样耍赖。

那时候卫涣熠和她还没有被挑拨，两个人平时很喜欢腻在一起，偶尔矛盾发生是正常的事情。

卫涣熠在别人面前话不算多，甚至给人一种高冷的印象。可白艾和她相处下来发现，卫涣熠是个口齿伶俐的家伙，有时候白艾甚至被她揶揄得说不出话来。

白艾有时候气得不想再理卫涣熠，卫涣熠就先是哄白艾开心，如果白艾还不理她，她就假寐等白艾上钩。

曾经她和卫涣熠也有这样一段美好的时光，白艾忍不住想，如果没有“系统”，她和卫涣熠会走到一起吗？

白艾没有再继续沿着这种可能性想下去，她不敢相信卫涣熠是个长情的人，也不敢相信她们之间的感情能抵挡其他的困难。

毕竟之前她们之前的感情甚至连“系统”那样破绽百出的谎言也无法抵挡。

现在能当朋友也还好，白艾想，卫涣熠对待朋友很不错，像她之前的朋友郝敏，年年过生日卫涣熠都精心准备生日礼物。

想到这里，白艾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旁边的情侣在轻声细语，看起来已经和好如初。

白艾重新打开了项目申报书，她在心中警告自己别再想曾经的事情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顺利申请项目，然后申下青年基金，争取在明年升成副教授。

爱情不可求，可事业确实近在眼前可以伸手够到的，白艾不想辜负这大好机会。

白艾继续打磨项目申报书，不知不觉中到站了，她合上电脑放回包里，从容不迫地走下了高铁。

白艾的公寓钥匙之前被卫涣熠拿走了，她不确定此时公寓里有没有人，于是打了许文心的电话打算先问一下。

白艾等了很久，许文心的电话并没有接通。白艾有些不安，隔了一会儿她重新打了一次。

电话铃声一遍遍响起，最后传来的还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梦境的碎片不停闪过白艾的脑海，她打开本地新闻开始浏览，幸亏本地新闻没有报道什么大事，白艾稍微松了口气。

白艾一次次随着人群穿过马路，最后终于到了公寓楼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了上去，敲响了公寓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