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日盯着林府些，若是看到方姨娘被送出来，给我盯仔细了被送到哪里。”林思语小声吩咐碧玉。
这时玉梅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四小姐，夫人有请。”
林思语心脏怦怦跳，总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她吸了一口气把这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挥开，强行稳住心神跟在玉梅身后往荣翠堂而去。
玉梅带着林思语到了荣翠堂，却并不把她直接带进去，而是先进去禀告，顺带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大夫人。
大夫人面色沉沉的，让她把林思语叫进来。
“娘亲，女儿好想您。”林思语刚进来就对大夫人撒娇，大夫人冷冷撇她一眼，沉声道：“坐吧。”
本已作势扑进大夫人怀里撒娇的林思语一顿，坐到她旁边，委屈道：“母亲，可是女儿做了什么错事？”
“思语，我自认为这么多年一直对你不错。你吃的，穿的，用的，月例银子，丫鬟，婆子……这些都是比照四品官员嫡女的身份来。”大夫人孙水柔转动手上的碧玉镯子，冷声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合着方姨娘哄骗我。”
林思语激动道：“母亲，女儿不曾哄骗母亲。是哪个在您跟前嚼舌根，我要撕烂她的嘴。”
大夫人冷笑一声，停止转动手镯的动作，她眼神冰冷的看着林思语，“林绾绾长的像我这事，你不知道吗？”
“母亲！”林思语惊惧的看向大夫人，惊恐的扑倒在地跪了下来。
“方姨娘对外称林绾绾体弱多病，把她藏了十八年。整个林府，只有你见过她。”大夫人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神幽深。
“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从你八岁在浣纱院落水起，到如今十个年头，你竟然瞒了我十年，还眼睁睁看着她被送给人做妾，怎么，你是在给你那个做妾的姨娘报仇吗？……我可真是养出了个好女儿！”
大夫人气急，把身边的茶杯摔到林思语身上，茶杯最后摔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林思语浑身发抖，惊恐道：“母亲，不是的，女儿没这么想……”
“你没那么想，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大夫人又恢复平静，冷冷看着她。
“我、我……”林思语解释不出来，无措的看着大夫人，“母亲，我、我当时乍然看到一个和您长的相象的人，被吓到了……后来又害怕告诉了您，您就不要我了……”
林思语声音都颤抖着，“母亲，您还记得那两个被送走的姨娘吗，我总会做梦，梦到她们撕心裂肺的嚎叫……”
大夫人静静的看着她，好像要看进她的灵魂，“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隐瞒了我十年，安心做你的林府大小姐，还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被送给人做妾？”
林思语答不上话，恐惧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慢条斯理道：“你知道林绾绾为什么会给莫大少爷做妾吗？”
她慢悠悠的转动手上的镯子，“方氏一直说她身体不好，要多留她几年，推己及人，我念她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一直纵容她留着绾娘。”
“直到这半年方氏有些松口了，我给绾娘找了户殷实的人家。庚帖换了后，方氏却背着我和你爹说，绾娘和莫大少爷已经有夫妻之实，那之后不过两日，莫家就来了人，待我知道此事，一切已成定局。”
“不可能！”林思语不相信，方姨娘那么温柔，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难不成绾娘还能自己跑出去和莫大少爷私定终身？”大夫人讥笑。
林思语嗫嚅着说不出话，她当然知道方姨娘像看眼珠子一样看着林绾绾。
玉梅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大夫人又道：“你知道你爹那两个姨娘为什么被送走吗？不提被送人的那个，就说被发卖的那个。”
大夫人看着满脸茫然害怕的林思语，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缓了缓又恢复平静，“那可是方姨娘的好手笔。她买通下人，诬陷那个姨娘偷人，又引你爹去抓现行。”
大夫人嗤笑，“不过她这些手段最后便宜了我，你爹怕极了类似的事情发生，整个林府，除了她，再也没有第二个姨娘进来。”
方姨娘高估了林明德对权势的热爱，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官位，怎么可能让人抓住他宠妾灭妻的把柄。
况且她虽是旁系庶女，母家却也是和尚书府沾亲带故，林明德巴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和她生分。
故方姨娘赶走了其他妾室，也同样失了宠。
林思语跪坐在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会的……”
大夫人眼神悲悯的看着她，“你我母子一场，你回杨家罢，以后没事就别回来了。”
“母亲，您不要我了吗？”林思语匐匍跪着爬向大夫人，膝盖碾在被地上的茶杯碎片上，渗出了一些血迹。
大夫人眼神在她膝盖上停了停，静静的说：“每次看到你，我总会想到我的女儿明明和我在一个宅子里，我却眼盲心瞎，没有发现她。”
“而你呢，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女儿，却瞒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林家的女儿，林家依然会站在你身后为你撑腰。杨安是个好孩子，你和他好好过日子，去吧。”
玉梅把林思语扶起来，叫两个婆子进来把她架出去。
“夫人，真不管四小姐了？”
“杨家大房虽然恶心人，可杨家二房的当家夫人是我的手帕交，我最是了解她的秉性，就算林思语不是我的亲女儿，她也不会亏待林思语。”大夫人说到这，鼻子一酸，“我该操心操心我那可怜的亲生女儿……若是我当时坚持些，她也不会给人做妾。”
玉梅叹气，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得怪方姨娘，更该怪老爷，若不是当初老爷纵的方姨娘无法无天，让下人们以为林府要换当家太太，换子的事又怎会那么轻易就做到。
没有换子这一事，林家唯二的两个女儿，都会嫁入殷实的人家，而不是现今这个局面。
“杀了方氏不足让我泄愤，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夫人杀气腾腾的。
“老爷最在意嫡庶之别，不若将这事告知老爷……”玉梅想了想，“事后再告诉方氏，杨家知道四小姐只是个庶女，已经把她给休了，老爷打算找个人家把她送去做妾。”
虽然是欺骗，可关心则乱。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毁掉她最重要的东西。
大夫人捏捏眉心，玉梅赶紧给她按太阳穴。
“晚上老爷回来，把他请到我这儿来。”
“是。”
……
晚上莫煜泽难得回来的早。
他回来时林绾绾还没睡，正拿了银票在数。
“小财迷，存了多少银子了？”莫煜泽站着，喜鹊几人给他把官袍脱下来，换上居家的衣裳。
“没多少。”林绾绾头也不抬，问莫煜泽，“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莫煜泽走过来把她圈进怀里，闻了闻她的头发，“换新胰子了？好香。”
莫煜泽说头发好香，实际上鼻子在她脖子那里闻来闻去。
林绾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扭了下脖子，嫌弃道：“你别这么油，快走开。”
她把手上银票装进盒子里，说：“明日几时，我送你。”
“卯时三刻。太早了，你怕是起不来。”莫煜泽又捏她的手臂，“娘子，为夫明日远行，娘子不犒劳犒劳为夫吗？”
林绾绾一脸问号，又发现明香几个憋着笑，她想了想，叫明香她们出去。
“那你快给我按按，不然等你回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莫煜泽哭笑不得，无奈的捏她的腮帮子，“你这是犒劳你自己吧。”
“咱俩算是夫妻，夫妻一体，你给我按摩不就是给你按摩嘛。”林绾绾睁眼说瞎话，“所以这是在犒劳你。”
“那为夫恭敬不如从命，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了。”
莫煜泽把她抱起来，林绾绾一手抱紧装着银票的盒子，一手搂着莫煜泽的脖子。
“等会，你先去洗澡，我要把银票放好。”
莫煜泽听话的去梳洗，林绾绾把盒子藏好，只穿了件小肚兜趴在床上等着。
等莫煜泽出来，林绾绾把被子拉开，叫他，“快来呀，我等不及了。”
莫煜泽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开始给她按摩。
“啊……好舒服！”林绾绾舒服的叫起来，莫煜泽使坏，重重按了她肩贞穴，林绾绾立刻喘道：“你轻点呀……”
明香在外面听的脸红心跳，带着喜鹊和几个小丫头离的远远的，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林绾绾可不知道明香想歪了，按摩结束她舒服的趴在床上，和莫煜泽说荤话。
“子期。”她一副无赖的模样，“你明日出发之前让莫奈去给我买几本书呗。”
莫煜泽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的背，“什么书你直接让莫奈去买就成，我把他留在京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他跟着你。”
林绾绾害羞，“还是你让他买吧。什么春闺集，金瓶梅……多买几本，打发时间。”
莫煜泽手上动作一顿，谁打发时间看那种书？
“你是想看书，还是想……”莫煜泽沉疑，还是问出来，“还是想行房了？”
林绾绾顿时尴尬了，脚趾头蜷起来，干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不是不举吗，我和谁行房？且我行房会死，我不想死，活着挺好的。”
莫煜泽也想到这些，他嘴唇碰了碰林绾绾的额头，说：“我明日让莫奈去买，让他放书房，你自己去拿。”
“天啊，莫煜泽你太好了，我最喜欢你了。”林绾绾顿时高兴起来。
莫煜泽听到她说“最喜欢你了”，顿时喜笑颜开，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他假咳一声，欢喜道：“你在京城记得要想我，每日给我写信，让莫奈叫人送来给我。”
“行，没问题。”林绾绾一口答应，美滋滋的翻身躺好。“睡了，我好困。”
莫煜泽心里也美滋滋的，亲亲她的额头，回道：“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