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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石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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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山脉深处人迹罕至,猛兽横行,此去注定惊险万分,乔知鱼本打算就自己和天壹一起去,没想到赵季硬是要跟来。

“临走前我跟娘说了,我去江南白鹿书院游学,让她别担心。老大不小了,一次远门都没出过,这像话嘛?”倚在马车门帘下,小矮胖子搂着自己的零食盒子,一脸悠闲,那状态活像是小学生春游。

阿哑也跟来了。

乔知鱼走一步,阿哑就走一步,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一路跟到了马车里。

傻子的弊端这会儿就展现出来了,执拗,认死理。

乔知鱼被磨得没了脾气,只得让他跟上,让他赶赶马车。

在城门和安颜告别以后,一行四人正式往断剑山而去。

时值初秋,天朗气清,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劫道的恶人,只是越往断剑山深处走,路越不平整,马车里便颠簸起来。

前两日还好,后两日,赵季第一个受不了,开始晕起车来。

“这都走了四日了,怎么还没到……呕……”伏在马车车辕上,赵季吐个不停。

天壹骑着马,走在一旁,“再过半日,我们才能到石佛谷,穿过石佛谷就没路了,咱们就得下马步行。至于步行多久,那我就不知道咯。”

赵季茫然的抬起头,傍晚的光线昏暗,他喃喃道:“是幻觉吗,我怎么看到我太奶在向我招手?太奶,好久不见,嗨……呕……”

“啧。”天壹赶紧驱马离开,“马都嫌你”。

“歇一会儿,他不行了。”乔知鱼让阿哑勒停马车,扶着不省人事的赵季下了车,让他坐到一旁的山石上。

抬头望去,夜色四垂,远方连绵的群山,笼在暮色之中。

前方山回路转之处,落日余晖打在对面山崖巨大的佛头之上,为慈悲垂眸的石佛披上一层瑰丽金纱。

那里就是石佛谷了。

望山跑死马,看起来石佛谷已经近在咫尺,实际上还要奔波半日才能到。

“天色已晚,就地扎营。”

这深山里,一旦太阳落下去了,便凉得很快,好在在最后一丝阳光彻底消失在对面山巅之前,柴火便架起来,一行四人总算喝上了一口热水。

乔知鱼的目光仍望着对山,暮色之中,隐隐可见石佛具有压迫感的高大身影。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天壹开口道:“石佛谷的石佛,是前朝遗迹。”

“前朝大齐最后几位皇帝都是昏君,骄奢淫逸,致使民不聊生,山河动荡。齐炀帝佞佛,听闻断剑山是龙脉之首,便要在这断剑山的深处修建一百零八尊巨大的释迦像,以镇天下。结果为了修这佛像,劳民伤财,使得民怨沸腾。佛像还未修完,就变天咯。”

怪不得这荒无人烟的断剑山深处有如此巨大的佛像。

乔知鱼明悟后,随即生出一丝感慨。

修这佛像,又镇住了什么呢?

帝皇富有四海,但却总有更多的奢想,要得道飞升,要长生不死,要青史留名,要天下永固。他得到了天下还不够,要永永远远的稳坐江山,要子孙后代也能永坐江山,还要所有人都颂扬他的功德。

既要,又要,还要,什么都想要,其实只是因为贪婪。

因为贪婪,开国之君获得天下,也因为贪婪,亡国之君丢掉了天下。

如今江山虽易主,但这石佛仍在,以往的一切纠葛早已化为云烟,仅剩敛眉垂眸的佛像俯瞰众生。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人短短这一生,得到了什么并不重要,能为这世间留下什么,这才重要。

乔知鱼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她终将回到自己的时空,但在此之前,她会在这一段意外获得的人生之中好好游历,到最后,也许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这个时空留下一些东西。

就像乔父的神仙醉一般,虽然她最后终会离开,但只要看到血色酒,无论天涯海角,所有人都会再次想起她。

这才是一个人存在过的意义,它不在于索取,而在于给予。

身后窸窣响动,夜深天凉,有人俯身为她披上一件披风,回头一看,是阿哑。

火光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一池秋水,配上那双似垂似挑的桃花眼,这傻子,在这瞬间竟然说不出的潋滟动人。

“多谢。”乔知鱼微一愣神,旋即道谢。

天壹在一旁,隔着火堆上下打量了阿哑几眼,笑道:“这人你在哪儿买的?会武的傻子,稀罕。”

“他有名字,不叫傻子。”乔知鱼招呼傻随从坐下。

“他叫阿哑,我给取的。”

“他天生痴症,还是个哑巴,够可怜的了,不准逗他,否则……月钱减半。”

“习武,痴症,哑巴。”天壹若有所思,“不会是哪家豢养的死士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乔知鱼低头挨个给火堆架上的干粮翻身,避免烤糊。

天壹本还想再说,没成想下一刻,在灯火闪烁间,小酒户身侧那傻子随从抬眸,目光如剑,狠狠刺向他。

那眼神锋凛锐利,竟然压迫感十足。

——不是死士,不是刺客,不是护卫,这是上位者的眼神。

天壹手中把玩的酒碗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有意思。

次日午时,一行四人便到了石佛谷。

赵季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在马车上不省人事,直接歇菜了。

天壹自告奋勇留守照顾他,“哎呀,那本侠士就勉为其难照看下,毕竟嘛这深山老林,常有老虎出没,咱留下来看着,免得这只小黑猪被老虎叨咯。”

乔知鱼欲言又止。

她本来计划让天壹跟她去断剑山深处,那里猛兽出没,想必十分凶险,石佛谷这里还有大路,还算安全,就让阿哑留下来照顾赵季。不过既然天壹都如此说了,那便作罢。

天壹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江湖侠客,给她做护卫想必也只是一时兴起,她也没给天壹发多少工钱,怎能强硬的要求他为她身陷险境,如若这样,那她也太不厚道了。

临行前,乔知鱼掀开门帘探望了虚弱的小矮胖子一眼,最终忍不住一巴掌挥他背上。

“吐完就吃,吃了又吐,吐完又吃,叫你少吃点!现在让我说你什么好,有这么馋?”

矮胖子神志不清的还嘴,“不吃,我连吐都没得吐……”

“回来再收拾你。”

她放下门帘,看向天壹,“这儿就拜托你了,天壹大哥。”

天壹抱剑倚在马车边上,嘴里吊儿郎当的叼根草筋,闻言,便向她甩了甩手,意思是叫她安心去。

就这样,乔知鱼和阿哑便踏上了进石佛谷的路。

一开始,还有一条羊肠石道供人行走,这可能是进山采药人开辟的,可随着两人走得越来越深,这唯一的路也没了,两人只能在茫茫草海中踩出一条路来。

山谷幽深宽阔,谷底一半是汹涌的溪流,另一半是嶙峋乱石中长出的稀疏草海。在草海中穿行,耳畔是溪流击打山石的巨响,水汽扑面而来,将人的全身都打湿。

头顶左右崖壁,一尊又一尊巨大的石佛倾身垂眸,俯瞰山谷行人,压迫感十足。由于石佛年代久远,有无数藤萝小树扎根在它们的衣袖、指缝,甚至从它们的眼中长出,蓬勃向上,遮住崖上天光。

衣上青苔,面上藤萝,眼中松柏,为两侧崖壁这些静默不言的巨大石佛平添一丝诡异。亲手铸造它们的人早已逝去,它们却还能如此再屹立千年。

头顶不知何处有猿猴尖啸,一声接着一声,空谷传响。

谷底,乔知鱼走在前面。无数水汽迎面扑来,扑得她都快睁不开眼睛,寒气顺着浸透的衣衫入侵四肢百骸,她能听到自己被冻得牙齿互相叩击的声音。

下一刻,一套披风结结实实地将她裹住,有人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了身后。

“阿哑。”

看着挡到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乔知鱼突然有些感动。

好傻子,没白疼你。

但还没到用你的时候。

她扯住阿哑的腰带,一把将他带到身后,自己迎着水汽又顶了上去。

“看好脚下。”

阿哑是傻子,带他来相当于是乔知鱼给自己上的一个保险。如果她因为任何情况失去行动能力,都可以叫阿哑把她背出来,他人不聪明,但力气大,也认路,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有这个保险垫底,乔知鱼可以尽量往断剑山深处去探寻。

但如果阿哑先倒下,这个旅程便会因为非乔知鱼主观的原因而戛然而止,她还得把这个死沉死沉的大高个驮出去,想想都亏得心慌。

因此,像目前这种困境,还是她自己上比较合算。

阿哑被拉到乔知鱼的身后,他一时愣神。下一刻,看着身前顶着漫天水汽艰难前行的瘦削身影,他忍不住又靠上前去。

水汽漫天,冰寒彻骨,他数次探出手去想要将面前这个女子揽到身后,让自己为她挡住风雨。

可是,他知道她不愿意。

别的女子在这个年纪,在闺房里绣花,在园子里扑蝶,她为什么就这么喜欢逞强,风里来雨里去,刀尖舔血,吃这些男子都吃不下来的苦?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他的心底翻滚,漫上来,哽住了他的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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