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旧忙里忙外，孝顺体贴的凌墨，楚子言更是自责得难以言表。他在一旁神态自若的刻着手里的木头，内里却是五内俱焚。

把手里总算打磨好的发簪拿在手里看了看。制发簪的木头取自水月峰的千年桃木枝。木簪也摒弃了传统的直刻法，采用如流水一般的曲线形式，蜿蜒自然。簪尾刻着两朵栩栩如生的梅花，有种古朴优雅的意境。

楚子言走到正在和面团的凌墨身边。「墨儿。」

凌墨笑着抬头「师尊，再等会，很快就好。」

……楚子言把手里的发簪递到他眼前「给你的。」

「……给我的？」凌墨看到，这是楚子言一路来，一直时不时拿出来摆弄的木头，也是自己看着它慢慢成形，变得越来越精致成果。

「嗯，本来想待你突破元婴再送你的，既然现在已经做好了，就提前给你吧。」

凌墨眼睛全被欣喜与幸福感占据，他激动的伸出手想要接过，抬起来却发现满手的面粉。

楚子言笑了笑说道「把头低下来。」

凌墨眼眸闪亮，如实照做，楚子言抬手，将发簪轻轻穿过他的发髻，那里原本只有一根红绳绑着，显得有些单调。加上木制发簪的点缀后，有了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就如一个孩童，忽然变成了沉稳的大人。

凌墨低头看着楚子言，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如狗狗的尾巴尖一样，扫在自己的心口，酥痒难耐。

楚子言后腿两步，看了看。他还未做出评价。凌墨就说「师尊，墨儿好喜欢，好喜欢。」

闻言，楚子言心狠狠一阵揪痛。如何是好？他想不出如何做，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他只是想要在物质上补偿他。

可他的徒儿却如此容易满足，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用便宜糖果诱拐幼童的猥琐老头。被诱拐的孩子又乖巧又听话，拿了糖果后，爷爷叫做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还很听话的不告诉爸爸妈妈，下次再来……

楚子言疯了，他觉得自己恶心极了。他颤抖着身体又退了两步……

「师尊？」

凌墨几步上前，想去扶他，却被楚子言抬手制止，又后腿两步。

「没事，有点不舒服，休息片刻就好。」

凌墨看着那不再看他一眼的师尊，内心终究还是被沉痛所取代……

楚子言虽然依旧对他关怀备至，可他却可以清晰的感觉他对他刻意的疏离。他不再让自己给他洗脚，不再让自己给他梳头发，不再拉他的手，不再拥抱他，更不再让自己同他同榻而眠。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给他做各种各样得吃食，点心。

「墨儿，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回无极宗吧。」楚子言看着面前凌墨亲手做的凉拌面，低头说道。

楚子心里难受，憋得很，这样的状况根本哪里都去不了。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徒劳。

回程的速度比来时快多了，而楚子言却仍是觉得度日如年。他们飞船再次回到了烟雨城上空。

「墨儿要再回去看看外祖父和舅舅吗？」楚子言问。他想经历这样的事情，凌墨该是需要家人的陪伴的。

「师尊还想摘莲蓬吗？」凌墨反问。

楚子言看着他，嘴唇张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凌墨看出来楚子言并不太想去的意思。「还是不回了吧。」

…………

水月峰上，风光依旧。只是主屋院里的桃李树在俩人离开时还满是花苞，而今已经结满了硕大的果实。

小石头也更壮实了，他捧着满兜的桃子李子。跑到俩人面前。

「小师叔、凌墨师兄可算是回来了。小石头可想死你们了。可巧了呢，小师叔祖和掌门前不久也回来了。」

「哦，可真巧了。」

小石头像献宝似的把满兜的果子递到楚子言面前。

「刚好院里的桃树和李树今年居然结果了，可大可甜了，快尝尝。」

楚子言「哦，是吗？在水月峰待这么久，从来都只见这俩棵树开花，不见结果的呢。」

「可不是嘛。」

他伸手从小石头怀里拿出一个红红的桃子咬了一口，「嗯……好甜……」

「我就说吧，凌墨师兄也尝尝。」

凌墨拿了个绿色得李子也咬了一口。

「怎么样？」小石头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很甜。」

「嘻嘻……」小石头笑了笑「小师叔不知道，前不久土鲁峰的吴长老看到，还说这桃李树结果子，是意味着我们峰将有好事。」

「什么好事？」楚子言一边啃着鲜美的桃子一边问。

小石头神秘兮兮，压低声音。「意味着我们水月峰就将儿孙满堂。」

「噗！」楚子言一口把嘴里的桃子喷了出来「咳咳咳！」

凌墨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看着楚子言顺下气来，小石头又说。

「小师叔别惊讶，吴长老说的可是有依据的。他说十几年前，雷鸣峰的二师叔（楚子言的师兄）和林秀峰的五师叔（楚子言的师姐）。」

小石头啃了口桃，砸吧着嘴的说道「他们俩人本来交集平平，结果突然有一天雷鸣峰上的桃树结果了，木秀峰上的李树也结果了。然后没多久五师叔就怀孕了，还一下生了俩个。」

楚子言惊了。

「也说这个二师叔为人严厉冷淡，俩人怎么在一起的都还不知道，结果就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俩人就结为道侣，隐居山林去了。」

「小师叔，你说我们峰上的桃李树都一起结果，那生的肯定孩子不止两个吧。」小石头幻想得一脸陶醉……

楚子言默默的转头，眼睛往下，看着凌墨的肚子……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副副不堪入目的画面……

——凌墨挺着大肚子在厨房揉面、做饭，又挺着大肚子给他洗脚。无事的时候，他会坐在院里的桃李树下，抚摸着肚子，给未出世的宝宝讲故事。

最后产房里，凌墨一声痛呼，孩子呱呱坠地，他躺在床上抱着孩子，虚弱的笑着对楚子言说「师尊，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再然后，他看到了凌墨缓缓扯开胸前的衣服，准备给孩子喂奶……别…别……住手！…老天……爷。

楚子言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师尊！」

「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