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刚缓过来，身上没多大力气，刚刚那种孤注一掷的力量让她的肌肉紧绷，一下子泄去了力气，肌肉已经开始发麻，酸涩的让她有些抬不起手。刚刚陈念耸肩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她有些呆愣的想到，看着陈念肩膀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以及自己的牙印，许随既心疼又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陈念感受着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安静下来，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疼，起得来吗你？地上凉。”

耳边传来陈念的声音，许随现在还是被陈念揽在怀里，像是后知后觉，她猛地不好意思起来，抬起脑袋微微的撤出陈念的怀抱，有些难以开口的说：“老师我腿麻了。”

“哈哈哈哈哈哈。”陈念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弯弯的看着脸红红的许随，看着小孩脸上还湿漉漉的，伸出手慢慢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许随看到陈念第一次在她面前笑的如此开怀，情绪也不自觉的被她带动，受到感染一样，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大笑着，像两个疯子一样。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风带着合上了，外面静悄悄的，只有一点路灯亮着。屋内只开了一盏灯，并不是很亮，有点朦朦胧胧的覆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样笑起来才好看，小姑娘多笑笑。”陈念笑着看着许随说道，先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拉许随起来。陈念力气很大，没怎么用力就把许随拽了起来，应该说许随太轻了，陈念盯着自己的手想到。

随及，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抓住许随的右手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许随的右手伤口已经裂开，红色的血很容易的将白色的纱布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的。

“疼吗？再去一趟医院吧。”陈念微微叹了一口气，上手摸了摸。

“不去医院了，我这边有药，我自己换一下。”许随摇了摇头说，感受了一下腿恢复了点力气就要去拿药箱。

“在哪？我去拿。”看着小孩又要自己去那东西，摇摇晃晃的，明明自己也站不稳了。陈念没忍住借力给许随将她拉到沙发上，再问道。

“电视机下面，第一格柜子。”感受到陈念将自己按在位子上，许随笑了笑感受到了她的关心，乖巧的说道。

陈念找到了医药箱，拿到许随面前刚要给许随上药就被她制止了。陈念有些不悦，刚要开口，就看到小孩麻利的把绷带拆开，只见她手上的血已经止住，她将棉签伸入碘酒里然后眼睛看向陈念的肩膀，等着她将衣服往下拉。

看着许随这个一定要先给她上药的态势，陈念没忍住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啊你”她轻叹，将衣服往下拉了一点。

许随轻轻的给她上着药，怕陈念疼还用嘴吹了吹。感受到小孩小心翼翼的给自己上药，心里有点暖暖的，陈念想着。看着小孩熟练的上药过程，心里泛着淡淡的疼，“你经常这样上药吗？”陈念想着嘴巴却将心里所想的问了出来。

许随的手顿了下，低着头，陈念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在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悔。气氛冷静了下来，一时间又恢复成寂静的晚上，唯一不变的是许随没有停下的手。

陈念刚想说些什么将话给拉回，就听到许随开口了，声音有些哑，仔细听还能听到带着细微的忐忑。

“我...其实还好，那个人来的次数也没很多。偶尔我妈会被他打，我替她上药。”许随顿了顿，看了一眼陈念的表情，好在陈念表情没有变化，反而将她的手握住，拿起药膏给她上药。

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疼痛，许随不知觉的缩了缩手，被陈念看到了，她学着许随刚刚的样子吹了吹她的手，温柔的对她笑笑，“很快就好，痛的话和我说。”

许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心里积压的情绪有些难以压下去，她缓了缓打算继续说下去。

“那个男的，是我父亲，我妈...是他的情人，我是意外出生的，因为他们想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过时间了。他有家室，家里有钱，小时候我也不怎么见到他，很偶尔才能看到他。”许随有些难以说下口，自嘲的笑了笑，小时候以为是父亲忙所以特别期盼见到他，结果呢，自己只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在我初中那年，他来我家住了一个星期，我当时很高兴，觉得爸爸休息了，后来他趁我妈出去的时候，想要猥亵我，正好被我妈撞见了。”许随想到当时的场景，身体有些发抖，陈念握住了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让她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破旧的碎娃娃，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一点一滴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体里传出，每一个破碎的肢体都藏着一些无法面对的声音。

“我妈阻止他，被他打了，我逃出去报警，警察来了，他有权有势，没判刑，我输了，我妈跳楼，发现的早，现在植物人躺在医院，他付的钱。”许随的的话碎的一塌糊涂，连起来却能听懂，陈念不由得感到心酸与心疼，她原本以为许随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现在心里只觉得酸涩，看着她眼神空洞的揭露自己的伤口，不太疼的样子，让陈念忍不住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我在，我会陪着你的，你放心。”她亲拍着女孩的背，像刚刚阻止她那样，很耐心的等待着。

许随突然被拉进温暖的怀抱，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觉得安心，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又流了下来，她感受到了女人对她散发的善意与怜惜，像是一只流浪多年的流浪狗一样，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归宿，心里的委屈被不断的放大，她抽泣着，因为掉眼泪而无法控制着喘息。

“他们...打我，推我，从楼梯上。”许随断断续续的从嘴巴里吐露出来一点点小小的信息。陈念紧紧的抱住了她，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跟着难过，如果是她的话，也未必有许随这么勇敢。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随才停了下来，像是把这好几年的情绪哭干了，亦或是没力气了，她感受到自己的喉咙里火辣辣的疼，视线都模糊不清的，自己八成是哭过了头，陈念看着小孩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用手将她的手扯下，脸凑近去观察着。

小孩哭的太久，眼睛都肿成了核桃，红红的，之前她还不相信这个说法，现在倒是头一回见，感到有些新奇，感受到小孩清了清喉咙，她会意的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补点水，润润喉咙，等一下我去给你敷眼睛，今天和我一起睡。”不容拒绝的声音，夹带着一丝真切的关心，许随喝了水，也站起了身，乖乖跟在陈念后面去洗漱。

洗漱完，知道陈念要洗澡，许随去拿了保鲜膜，将陈念被她咬的伤口贴了一下，陈念完全没想到小孩啥也不说但是行动却是满满的关心，刚刚还找了没穿过的睡衣给她，很贴心，她想，对着许随笑了笑，顺便在胡乱摸了一把她的头，就进浴室了。

留下许随一个人在原地脸红爆炸。好喜欢啊，她想。

等陈念洗完澡出来，许随也从另外一个浴室洗好澡出来了，看着陈念自如的躺到床上去，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站在原地不肯动。

“怎么了，快来。”陈念看着小孩定在原地，觉得好笑，看来她脸皮很薄。

许随像一只蜗牛，扭捏的往床上爬，床其实并不是很大，因为小点的床更能给许随安全感，好在两个人都很瘦，也没有很挤。

刚上床，就碰到了陈念的小腿，许随的脸又一次爆红，陈念看着好笑，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怎么了，碰一下就害羞啦？今天不是刚抱过吗？”有些恶趣味，陈念想，但是她也很想逗逗小孩。

不在学校，陈念比较放的开，看着绷的笔直的许随，心里越发觉得好笑，想了想，还是不折腾她了，轻拍她的背，这件事好像已经变得很顺手了，“许随，快睡。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换药。”

许随心里微微动容，看着陈念的脸庞，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好在陈念眼尖，发现了，顿时不想睡了，将脸完全朝着许随，有些兴奋带点矜持的问：“你刚刚说什么，说出来，我看到了。”

“可以吗？”许随问

“当然，你的话可以。”陈念回，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打个哑谜似的，气氛安静了下来，陈念盯着许随，看着小孩红了脸将视线移开后，又重新放到她身上，说出来刚刚那句被消音的话：“好的，姐姐。”

真可爱。陈念想，一边应着，一边摸着她的背，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看着怀里的小孩，对比了一下，果断是怀里的这个更可爱。

“我准啦，但是在学校不能叫。”陈念笑着说道，很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的神经，让许随有些昏昏欲睡。

在最后闭眼前，许随听到自己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许随醒的很早，陈念还没动静，许随知道自己这位老师很贪床，也没想的叫她起床，毕竟现在还很早，她盯着眼前陈念的睡颜，又回想到昨天，心里有些窃喜，那种破罐子破摔却换来一个胶水重新将自己固定好的感觉，是她17年一来第一次体会到的。

真希望能永远这么下去啊，许随想着，乖乖的看着陈念的熟睡的脸，心里被满足的幸福感填满。可能是视线太过于强烈，让陈念从睡梦中清醒，一睁眼就看到许随盯着自己的视线变得慌乱，陈念被她这个小举动取悦到了。

“几点了？”她问

“6点45，还早，陈老....姐姐可以多睡一会儿。”许随说到一半，又改口，让陈念笑了出来。

“陈老姐姐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陈念抖动着有些憋不住还是爽快的笑了出来。

许随被陈念的好心情感染了，有些难为情的说：“姐姐再睡一下，我去搞点早餐。”说完就要起身，却不料被陈念一把抓住了手腕往下拉，跌进她的怀里，热热的，许随后背感受到了软软的触觉。

“闹钟还没响，小孩子再睡一下，就当陪姐姐睡了。”陈念贴住了小孩，将她当成了人形抱枕，脸贴着她的后背，还能闻到小孩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好在小孩也没乱动，这让陈念又重新睡去了。

许随对陈念这秒睡的功能感到震惊，但是也愿意再陪她睡一下，这样的姐姐很难见到一次，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好想睡觉，不想写作业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