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听后连连点头。
所以这日沈凌霜来了，立刻就将她引进后屋喝茶水，远离了外面的喧闹。
沈凌霜没有多浪费时间，“掌柜的，你家主人什么意思？”
掌柜的笑眯眯点头，“自然是同意了，不知夫人，您想做点什么生意？”
沈凌霜说：“我想卖绞缬布。”
掌柜的瞪大眼睛，“这个，这个有什么好卖的？那个说简单点，不就是扎染吗？把一块布拿绳子捆起来，放进染缸里泡，再取出来拆掉线条晒干，说的有文化些就叫绞缬，说的通俗些，大家都叫它扎染。”
掌柜接着道：“可以说这是僰城家家户户都会的，是开染坊的太少，认真点说这僰城还是它的发源地呢。”
“我又没说是卖到僰城。”
“这…还能卖到哪里去？比这好的有几百种布匹，用来做扎染的棉布太硬了，偶尔碰到了什么喜庆的日子，可以穿一穿，若是当做日常来，恐怕穿的不便了。”
“布不一定要做成衣服，别的东西也可以，这个不重要，我现在只想要一个销路，就算最后卖的不是绞缬，还可以卖其他的。”沈凌霜说。
掌柜点点头，“行。”
“所以你有哪些销路？”
掌柜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细细回想着，“在京城，其实我家主人也有一家商铺，虽然不大，但也还行，如果你想卖到京城，走水路加陆路也要走很久，卖到宁州周围的怕是要好一点。”
沈凌霜想了想，确实不能一口就吃胖，万事也不是一步便可以到达终点，她点点头，“既然如此，你能保证货物安全到达目的地吗？”
“我家主人养的镖师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又是掌控着大部分宁州车马道的主，谁敢动他的镖？”掌柜一脸骄傲。
这话里说的人怎么比伦珠还要厉害？难道僰城出现伦珠的克星了？沈凌霜暗自想着。
既然打通了销路，剩下的也就好说了，人脉她也有了，接下来便是看卖品的质量了。
沈凌霜又去请妇人，把自己有了销路的事说了出来，妇人听了展开眉头，“首领也支持这件事？”
妇人知道商铺是伦珠开的。
沈凌霜没有听出妇人话中的问题，以为妇人是想有个担保，如果伦珠也做这件事，妇人肯定会非常信任，因为就算失败了，她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沈凌霜没有直接承认，她从侧面表示，让人云里雾里，“他也会赞同这件事情的，你不必担心，若是失败，我必亲自掏出银子，把所有的布匹都买下来。”
妇人迟疑一瞬，说：“我跟我一家子商量一下，毕竟这染坊是我们一家子人的，明天我再给你答复吧，夫人。”
沈凌霜点点头，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
当晚回到卧房，她又遇到了新问题，大夫人果然来和他们一起用晚膳，并且晚膳过后还不准备走，沈凌霜急得看伦珠。
伦珠无奈的笑，眼神好像在说：我没有骗你。
可这样的对视，在大夫人眼里看来就是眉来眼去，恩恩爱爱的表现，她的笑意愈发深了，觉得自己应该再帮他们往前推一步。
“凌霜，你也见过我儿子的脸了吧？还算称得上是你的如意郎君吗？”
沈凌霜去哪里见过，也就上次一起吃饭时伦珠带了半张面具，还有这回，同样只带了半张面具。
沈凌霜咽了口口水，“挺…挺好的。”
大夫人皱眉，看起来沈凌霜不情不愿的样子，大夫人扭头瞪了伦珠一眼，“你可得好好对凌霜，你这辈子就这一个媳妇，多了可再没有了，跑了也再没有了。”
伦珠感到哭笑不得，他看了看沈凌霜，主动握住她的手，“娘，你放心，夫人是命运赐给我的，我定当好好珍惜。”
伦珠说起谎话来的样子，面不红心不跳，手心里也没汗，腿也不抖，怕是真话假话混在一起，谁也分不清。
伦珠温润道：“娘，夜深了，您还不回去吗？每天起这么早，应该要早点睡的。”
“这么快就赶娘走了？”大夫人笑了笑，又笑望沈凌霜，站了起来，“那好，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沈凌霜和伦珠一同点头。
大夫人却没走，唤了丫鬟进来给沈凌霜和伦珠洗漱解衣，沈凌霜感受到大夫人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像要刺进皮肤里。
伦珠看着大夫人，“娘。”
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催促。
大夫人说：“你快摘下面具呀，这都要睡了，你还戴着干什么？凌霜又不是没见过。”
大夫人说着挥挥手，让屋里的人出去。
“快摘下呀，你每天这样戴着面具，凌霜说不定连你脸都没认熟呢！”
沈凌霜其实也很期待面具下的伦珠到底是何模样，见大夫人这么说，她便在一边不动声色观察，脸上一派平静，看起来倒像是伦珠在害羞。
伦珠无奈，他娘看不到他摘下面具，今晚怕是不会走了，伦珠轻轻叹了口气，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看向大夫人，“娘，这下你满意了吧？快走吧。”
“不行，你面对着我干什么，凌霜在你后面呢？”说着大夫人去推伦珠，将他转过身子，沈凌霜刚想装作低头，却根本已经来不及，她就这样呆呆跟微笑着的伦珠对上视线。
那一刻，沈凌霜只觉得伦珠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的人中最美的一个，高鼻梁，薄唇，长长弯弯的睫毛，那双眼睛温柔似水，皮肤洁白无瑕，美如冠玉。
沈凌霜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甚至大夫人在叫她名字的时候，脑子里还停滞在刚才，一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大夫人将伦珠推过去，“你们两个要早一点生个孩子，虽然我心不急，可看着你们这样不急也急了，伦珠你明日莫再去忙公事了，交由你爹爹去，这段时间你要多陪陪凌霜，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打发时间，消磨度日，你不嫌无聊，人家要无聊的。”
说完一长段话，大夫人总算走了，临走之前没有把下人带完，而是不放心地留下几个去监视伦珠。
伦珠平常是派人去监视别人，没想到如今自己倒被监视了。
他将面具放置一边桌子上，“夫人得罪了。”
沈凌霜看着伦珠一步步向她靠近，沈凌霜慢慢后退着，一脸警惕，“你做什么？”
虽然伦珠很美，美得不像一个人，可沈凌霜还是保持绝对的距离，没有因为外表的蛊惑就放下防备。
伦珠见沈凌霜紧张成这样，一向冷静自持的表情破裂，伦珠只好停下来，指了指窗外，窗外薄薄的纸上印出几个人影。
由于烛火的原因，伦珠与沈凌霜的影子也映在窗纸上，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沈凌霜没再往后退，这样看起来简直就像伦珠在强迫于她。
伦珠越靠越近，沈凌霜盯着那张脸越来越近，发现伦珠的睫毛是真的很长，他笑起来非常地美，如果是个女人，大概可能是会成为祸国殃民的角色。
伦珠歪着头，两人面对面，屋内看起来就像伦珠在沈凌霜耳边窃窃私语，而屋外便是一番情深缠绵的景象，屋外的几个下人看的一脸激动，正此时，蜡烛被伦珠击灭了，屋里的景象停留在令人想入非非的时刻。
然后便再没有其他动静，安静的很，下人们纷纷又不解。
沈凌霜侧头看向窗外的人影时，才明白伦珠在做什么，不由脸上发烫，再不敢看窗外，只敢盯着地面，忽然陷入了暗中，倒是轻松了一口气。
伦珠夜能视物，轻轻牵着沈凌霜来到榻上，低声说：“夫人，今晚与你一同睡，就怕明天阿娘突然来看我们，有可能天还未亮，她便要破门而入。”
沈凌霜在黑暗里点点头，随着伦珠的手劲慢慢往床铺摸去。
伦珠接着道：“不要看娘现在这般温柔，她年轻的时候，性格与小朱颇有几分相似，有时心血来潮了，便会像个孩子一样，你莫要认真。”
沈凌霜又点点头，然后才恍然自己这般点头，伦珠不一定能看见，于是她握了握伦珠的手掌。
伦珠侧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摸到了榻边，沈凌霜率先爬了上去，睡到了里侧，伦珠睡在外侧，两个人很安静，所以屋外下人的窃窃私语就像有野猫在吵杂着，有些许扰人。
沈凌霜知道伦珠还没睡，她也不找话题，强迫自己闭着眼，倒是伦珠主动开口问：“夫人，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我看你时常出府，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伦珠这话是明知故问，沈凌霜不知道其中有诈，仔细想了想，尽量避开重点，挑无关紧要的说：“我去成衣馆选了几匹布，又去商铺逛了逛，再没别的了。”
闻言，伦珠看了沈凌霜一眼，心里不解她为何做生意竟然还要避着自己。
“嗯，明日我便再同你走一走吧？”伦珠道：“听母亲的，与夫人成亲这么久以来，也就跟你一同去了趟佩城，还遇到了大哥那件事，玩的也并不算好。”
说起这件事，沈凌霜好奇问：“大哥可给你寄来了书信说他那边的情况？”
“没有，为何如此关心？”
“…只是比较好奇。”沈凌霜弱弱道。
“如今温颜已成了亲，而大嫂也选择回到大哥身边，不知夫人还觉得会发生什么？”
沈凌霜摇摇头，目光看向床幔顶部，黑暗里一阵虚无，“我更多的是叹息，还在怀疑为何那温颜突然要成亲，十有八九是被温家给逼迫。”
“他若是无心温家的权利，直接了当拒了婚又有何难，可我们毕竟不是他，难以猜到他经历的一切与心里所想。”
“对，也许如你说的，他在温家和大嫂两者中选择了温家，…而大嫂在温颜与周大哥之间选择了周大哥。”沈凌霜这样说着，心里反倒更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我写～我写写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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