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姬祢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她等了几个时辰，一直期待着有脚步响起，有气息接近，但一直没有人来搅扰她的安宁。

看来某人是暂时没那么快到了。她靠坐在床头，摇响了金色铃铛。

侍男们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领头的男人容貌绮丽、形容淑美，与其他侍男别无二致的修身白衣穿在他身上，竟显得他气质清冷脱俗，带着几分脆弱与破碎感。是个容貌和气质俱相当出众的人。

“主上。”美貌男子在床边跪下，垂头恭敬道，“明礼殿下说，等您醒了，请您去大殿共商国事。”

姬祢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重要，竟然让人传话，站起身，“那就换衣吧。”

如今她看起来沉稳成熟，与先前完全不同，似乎只有在青衣女子面前，她才会展现出幼稚而孩子气的真实一面。

美貌男子是唯一能触碰姬祢的人，他褪下她的外衣，为她披上绣有金色花纹的玄色轻薄衣衫，对于魔族来说，不是必需品的衣物一定不能过于束缚和厚重，她们热爱自由，喜欢赤|裸，不怕冷。

为她穿好衣服，男子站到她的身后，轻柔地撩出被衣物盖住的红色长发，沾些发油梳开梳顺，用发带整齐束起。

闻到他身上传来有些熟悉的淡淡清香，姬祢望着窗外昏暗的日光，有些厌烦地皱眉，“别学人用香，恶心。”

正在为她束发的手指微微一顿，轻微颤抖，但很快掩饰住，他低声应道：“是。”

其他侍男们在后方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目光：侍寝过几次又如何，想利用和明礼殿下涂相同的香来争宠又如何，任他百般心机，主上还是瞧不上他。

整装完毕，姬祢赤步走出寝室。她不爱穿鞋，也不需穿鞋。鞋是为容易受伤的人准备的，她不需要。

在她离开后，美貌侍男慢慢抬起头，环视一圈。尽管在他背后，侍男们表现得幸灾乐祸，但个个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没有发火，平静道：“干活去。”

侍男们速度很快地开始分区打扫，有条不紊。

在没什么规则法律、以实力为尊的魔界，这些身柔体弱的男人能够在帝宫做事，已经是极其幸运的存在了。帝宫里的高位者不多，大都性格稳定，不像低等魔族那么暴躁易怒，总有各种欲望要发泄。在这里做事，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自由，酬劳也高。

在他们打扫寝室的时候，姬祢正沿着屋外的露天连廊闲庭信步。

魔界的天色总是阴沉的，灰黑暗红的阴云浓浓笼罩天际。看着这样的天，姬祢有时也会想起人界湛蓝明媚的天空，很干净清澈，过于干净清澈。

她总觉得上天不厚道，让魔族诞生在这么个偏远又鸟不拉屎的地方，她们艰难爬出魔渊，在恶劣的环境求生，天性又集齐了世间所有恶念与负面，不招人喜欢。还要被其她种族审判□□血腥残忍。

——怎么不批判让她们诞生的天道？她们天生这样，都是天道规则决定的。

帝宫位于山峰之上，俯瞰下方血刹城，此时的城池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望着下方热闹的城池街道，她烦闷的思绪被驱散，治下和平繁华，会让她觉得没有辜负姊姊的期待与托付。

沿着连廊信步走入大殿中，青衣女子正在此处办公。

“谢明礼，你要和我商讨什么国事？”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华丽大殿中回荡。

“主上，午好。”青衣女子谢明礼手下动作不停，于案桌折子上点画，抬头说，“几个时辰前，我接到了边境的消息，有一批买卖人口的魔族被干掉了。”

“看来我们的访客并不喜欢魔族的行事方式。”姬祢在主位上坐下，这是谁做的很好猜到，毕竟魔界不是常有正义使者出现的，“被干掉的是谁的人？”

“密刹王。”谢明礼说，“她正到处追捕她们，还发布了价值一千魔晶的通缉令。”

“不用理会。反正她也抓不到人。”姬祢的右手支着头靠在椅子扶手上，望着左侧案桌上工作的谢明礼，转了话题，语气抱怨，“我还以为她来到魔界后会趁热打铁，在我睡觉的时候潜入，结果居然到现在还没来。”

“她到底在等什么？”

“显然，是在等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机会。”谢明礼在折子上写了个“否”，打回了这个在魔界建一个深渊乐园吸引游客的提议。

“她要是真的想离开，我也不会拦着啊。”姬祢说，“我只是对她好奇嘛，而且我们确实缺人才，你也说，如果她能站在我们这边，对我们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姬祢仿佛有些想不通，“加入我们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人类对她也不好。她想要报仇，我们可以帮她报，反正顺手的事，她自己报仇，报完仇，那么多宗门，人界肯定也容不下她了，来我们魔族不好吗？我还能封个王给她当当呢。”

“报完仇她去哪里不好，想不开来给你做事。”谢明礼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腰，松松筋骨。

“就这么不喜欢魔界？”姬祢随口道，“我帮她打下人界啊。”

谢明礼笑道：“主上，我们恐怕还没有这种实力。”

“胳膊肘往外拐，你果然还是向着人族。”虽然这么说，但姬祢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

谢明礼无奈道：“实话实说罢了。”

魔界的实力并不能碾压人界，正是因为三界实力相差不多，如今才能相安无事。

姬祢往后一瘫，窝入宽大扶手椅中的柔软毛毯，望着殿外昏暗的云，半眯着眼睛，仿若又困了，“不知道小愿如何了。”

谢明礼认真思索片刻，道：“承愿殿下与那人是旧识，也没有参与五十年前的明姈灭门，应当不会有事。”

“真没用，让她带人回来，居然反而被绑了，还暴露了据点。”姬祢撇了撇嘴，“和姊姊一点都不像。”

涉及到先帝姬渊的话题，谢明礼不会接话，姬渊是姬祢的死穴，说什么都容易变成亵渎。姬祢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姬祢确实不在意她没有接话，叹气道：“要是姊姊还在就好了，我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打飞来惹事的家伙就好了。”

谢明礼坐回位置，低头在纸上留下字迹。

说到这里，姬祢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总有一天我要人族全部给姊姊陪葬，尤其是万剑宗的家伙。”她面色冷沉的时候，倒是有几分魔帝的冷酷和位高权重的味道。

谢明礼低头勾勾画画，不接话。

看她一眼，姬祢收了脸色，转了话题：“我记得，你见过姞苇杭一面，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出你。”

谢明礼顿了顿笔，说：“那都是五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想起当年，姬祢觉得有趣，嘴角微勾。

此时，被她们议论的姞苇杭，距离帝宫不过二里。

来来往往的血刹城街道上，乔装过的苇杭与苻暄正在一个路边小摊吃馄饨。

“姊姊，”苻暄凑近苇杭，低声问道，“这是什么肉啊？”

她们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轻薄如云的白面皮下，肉馅呼之欲出，绿葱点缀其上，香气缓慢升起。

看起来十分美味，周围的顾客也都露出满意的神色，但苻暄却迟疑着不敢下口。

苇杭知道她的顾虑，毕竟魔族食人的传闻都传遍大陆了，人人都以为魔界遍地血肉，人族一旦进入魔界，肯定会被分而食之。苇杭低声答道：，“不是人肉，放心。”

附近耳尖的顾客听到她们的对话，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朝摊位后年轻秀气的男子起哄，喊道：“老板郎，这里有少姥以为是人肉馅呢！你还不快告诉她们这是什么馅。”

年轻秀气的老板郎正用笊篱从热汤锅里捞出馄饨，听到她们的起哄声，朝这边看过来，笑道：“这是麻河鱼肉。”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也是人族，怎么会煮人肉呢。”

他认真道：“这些都是我伊主亲自从麻河捞上来的鱼做成的肉馅，绝对不是人肉。”

面对真诚和气的老板郎，苻暄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啊。”

苇杭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低头吃了口馄饨。

年轻老板郎温柔一笑，没有在意，继续给其她客人做馄饨。

旁边的魔族顾客还想跟她们搭话，笑着说：“你们可得更新观念了，在四百年前立下友好相处协议之后，主上就禁止我们吃人肉了，还说吃人会变笨。你们也别以为人肉是什么香饽饽，魔魔违反规则都想吃。”

苻暄对魔族还是有些抗拒的，不是很想搭理，但又怕碰到脾气不好的魔族，一时有些踌躇，苇杭平静地让她吃馄饨，看了魔族一眼，魔族感到危险，立刻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桌子的馄饨上。

苻暄有些忐忑地吃了一口馄饨，立刻眼睛一亮。肉质紧实富有弹性，由于蕴含一丝魔气，口感有些刺激辛辣，舌头微麻，非常好吃。

吃完馄饨，苇杭丢给苻暄一粒药丸，这是能够排出体内魔气的药丸，在魔界生活，或多或少会吸收魔气，积累多了，会使人变得性情暴躁，且难以控制欲望。

魔气算是天地间浊气的一种具化，因此不像冥气那样吸收了会使修士灵力应激而不适。只要生活在这天地间，就与浊气为伴，即使是天生灵体，在诞生后，也逐渐被浊气浸染些许，因此，吸收些许魔气是无事的。

吃下药丸，便感到体内有浊气慢慢从毛孔中排出，悄无声息地融入天地间。

这是因为魔气积累不多，若是积累得多了，就会变为肉眼可见的浊物，也不适合在大街上排出体内。

第一次来魔界，信步行走于大街之上，苻暄难掩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建筑和人界相差不多，街上来往的各族都有。大家穿得都比较轻薄简单，即使是男子，也可以裸露肌肤而无人明面指点。

苻暄只在人界待过，没有钱、实力、权势的她，自然是不可能前往妖魔两界经商或旅游的。因此她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抢夺某个大宗门子媦的秘境资格，已经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几件事之一。

想到这件事，她就忍不住叹气，虽然在她退出游戏之后，追捕她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但她回到镇上找长距离传送阵的时候，可是清楚看到她们还是在找她的。

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她没有“茶费”给守阵人，她们若是有心，一定会查到她的去向的。虽然知道有苇杭姊在，她不会被抓走，但这也正是她担心的，总觉得会给苇杭姊添麻烦。

“吃吗？”一根红色的糖葫芦在面前晃荡，驱散了苻暄多余的想法和担忧，她朝姞苇杭一笑，接过糖葫芦，“好啊，谢谢姊姊。”

见苻暄脸上的忧虑之色消散，苇杭松了口气，两根糖葫芦，一人一根，边走边吃。

糖葫芦是仿制的，做的人显然技术不到家，味道不伦不类，不算难吃，但也不算好吃，只能说吃了顿“异域风情”。

“姊姊，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苻暄低声问。为了避免被其她人听到对话内容，她隐去了目的地“帝宫”。

“等会儿就去。”苇杭说。

苻暄点点头，“我在城里等你吧？”

“你不想去？”苇杭问。

“我怕拖你后腿。”苻暄诚实地说。

那可是魔帝啊。

“不需要担心这些。想去就去。”见苻暄迟疑着点了点头，苇杭说，“先回去吧。”

她们已经到血刹城有一段时间了。在边境的小集市找传送阵的时候，她们看到了进行人口买卖的地方，厌恶这种行为的她们放走了所有人并把负责人打了一顿，而后在一片混乱中通过传送阵到达了血刹城。

因为挤在一群人里传送的，所以“团送费用”也低。没打错那群家伙。

魔族并不太看重规则，即使戒严期间，也没有要求查看身份证明等东西，随意进出。说戒严，更像个场面话。

她们到达血刹城后，就找了飞燕楼住下休息，一直到不久前，才出来吃午饭。

回到飞燕楼属于她们的天字号房，苇杭放出了姬承愿。因为苻暄已经乔装打扮过，所以也不担心被姬承愿看到。

姬承愿出来的时候，依然是躺在地上，手垫在脑后，一条腿翘在另一条上，好不闲适。

察觉环境变换，她睁开眼环视一圈，“到魔界了啊。”

她一眼便从天字号房的魔界特色摆设看出这里是魔界。

坐了起来，她的目光从站着的两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窗外的天色上，“午后了。”即使魔界的天色一直都是夹杂着暗红的阴沉天色，但魔族还是能看得出来具体的时间。

她盘腿坐好，问：“找我有事？”她知道姞苇杭不可能随便放她出来，一定是有事要问。

苇杭说：“介绍一下帝宫值得注意的人。”

姬承愿长长地嗯了一声，伸出手，看着苻暄，笑着说：“那这位少姥，请你帮我倒杯水吧。”

苻暄看了姞苇杭一眼，见她没有阻止，于是倒了杯茶水递给姬承愿。

姬承愿捧着茶杯没喝，直接说了起来，“第一嘛，当然是我姑姑姬祢喽，魔帝，化神期，你们都知道的。”

“然后，应该是谢明礼，”顿了顿，她朝苇杭说，“你见过一次的。五十一年前，把我叫回去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她现在是姑姑的副手，虽然天赋不高，修为低下，但忠心耿耿又聪慧，地位，算是你们人族的……丞相之类的？”

姞苇杭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一张冻得通红的倔强小脸，那个死死拽着不愿意回去的姬承愿硬是要把她带走的小女孩。

“她现在可威风喽，除了姑姑都得听她的话，不过也没劲得很，太听姑姑的话，挺烦的。”姬承愿喝了口茶，皱眉，“苦，你们怎么喜欢喝这种东西。”

“谢明礼喜欢穿青色衣衫，总是板着脸……没劲，反正你们会认出来的。”

“……然后，好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家伙了吧。”姬承愿思索着说，“毕竟姑母没有孩子，帝宫也没有其她主人了。”

“至于侍寝的男人，你们应该不感兴趣。”姬承愿想起什么，咂了咂嘴，“虽然有个人确实长得不错，也挺受姑母喜欢的，但也没个郎位，应该不在你们想知道的范围内。”

“没有侍卫长？”姞苇杭问。

“没有哦。”姬承愿笑眯眯道，“我姑母还需要侍卫吗？”

……确实不大需要。姬祢是魔帝，相当于化神期，整个大陆都没什么人的实力能与之相对。四百年前姬祢才刚刚突破化神，就以一己之力稳住失去魔帝而混乱的魔族，如今更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了。没人觉得能够刺杀姬祢成功。

“帝宫暗道位置在哪里？”姞苇杭问。

“你问暗道干嘛，帝宫连侍卫都没有，你很容易就能混进去啊，根本不用通过暗道。”姬承愿说，“走暗道还麻烦许多……”

被姞苇杭盯了片刻，姬承愿投降似的一口喝尽茶，苦得皱眉，而后说：

“好吧，我可以说一条暗道。”

——

“我觉得我应该睡午觉了。”实在看不下折子了，姬祢趴在桌上，可怜巴巴地看向坐在左侧的谢明礼。

“您不应该。”谢明礼说，“您才刚刚起来，看折子也不过几刻钟的时间。”

“大胆！竟然敢让主上做事不休息。”姬祢怒而拍桌。

谢明礼：“我一直工作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说着，转过一张难掩疲惫神色的脸。

“……”看着那张脸，姬祢瞬时没了底气，但还是辩驳道，“又不是我让你一直工作的。”

“主上您不想工作，自然只能我来做。”

谢明礼的声音平静，没有指责，但姬祢无端多出几分心虚来。

说起来，谢明礼也才不过六十，这算不算压榨童工啊……？

姬祢想起一些人界的规则，轻咳一声，低头看折子，暗地里传音给大殿之外的侍男，让他们去厨房端些吃食送来。

见她终于安分下来看折子，谢明礼欣慰地点点头。

片刻后，侍男们端着吃食送进大殿，领头的正是之前那位美貌侍男。

姬祢是不吃东西的，这自然是给谢明礼的了。

谢明礼看了姬祢一眼，见她高昂着头得意，知道是她安排的，于是笑了笑，邀请说：“主上和我一起吃点吧？”

“可以。”姬祢高傲点头。

吃食被摆在主位右侧的案桌上，她们对面而坐。

与此同时，已经跟着上菜的侍男们混入帝宫的姞苇杭两人正在暗影中观察。

苻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传说中暴躁易怒、杀人如麻的魔帝姬祢。

如同大部分高等魔族一样，姬祢有一头红色长发，只是颜色如血，而非如火，与其她高等魔族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深紫色而不是红色；她的脸上有红色的玄妙花纹，如呼吸般一隐一现，显得奇诡；一身玄色衣衫，看起来威严而稳重。

不过看她和青衣女子说话的模样，倒并不如传说中那般恐怖，甚至有些体贴和好说话。

至于那位青衣女子，她显然是人类，修为不高，所以才会因休息不好而神色疲惫，应当便是谢明礼了。

苻暄抓住身侧姞苇杭的衣袖轻轻拽了拽，四目相对，她做了个口型：“现在怎么办？”

并没有看到记忆水晶的踪影，也不知道在哪里。最大的可能是姬祢随身携带，但能偷到而不被抓到的可能性很小。还很有可能偷到假的。

她知道姊姊已经被假的骗过一次了。

姞苇杭眨了眨眼表示无妨，苻暄便立刻放下心来，相信姊姊会有办法的。

“要不我给你放假吧？”姬祢看着谢明礼说，“你去度个假，别老挂念着这些事了，以前没有你的时候，魔界也好好的啊。”

谢明礼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主上的意思是，我的存在不是必要的？”

姬祢一愣，“不是……”怎么还能这样解读啊？

就是现在！

抓住姬祢愣神抓耳挠腮想词的一瞬间，暗影飞速蔓延而上，满是疤痕的手臂出现，勒住谢明礼的脖颈往后闪退。

碗筷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遭的侍男们发出惊呼声后退。

“怎么这样出现啊。”姬祢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咬牙道，“你就不能让她吃完饭吗？”

姞苇杭看着姬祢，对着身前的谢明礼说：“不好意思了，下次请你吃饭。”

谢明礼镇定自若：“无妨。”

从苇杭身后暗影中探出头的苻暄看了姬祢一眼，目光逡巡一圈，落在角落里的美貌侍男身上。

——咦？

作者有话要说：失败了，下章才能开第二个游戏。（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