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转眼,开学就过去了三个星期,到了既要抢收早稻,又要插晚秧的“双抢”时节。
中小学都发布了放假通知,让学生们帮助家里秋收。
对于谢清这个从来没有下过田的人来说,她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在为放假而开心。
第一天下田割稻子,她就被狠狠上了一课。
一大早,母亲就把她们都叫了起来。
“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出来,赶紧起来割稻子,等太阳出来就热了。”
一家人快速吃了几个母亲烙的鸡蛋饼,就急急忙忙下田了。
这时,太阳还没出来,清爽的晨风吹拂着他们,谢清感觉还蛮舒服。
手拿一把镰刀,头戴一顶草帽,谢清像模像样地跟在几个姐姐身后,弯腰割起了稻子。
割了一会儿,谢清就很累了。
老是要弯腰割稻子,又要再直起腰把割下的稻子堆在身后,来来回回,太耗体力了。
再加上这具身体也才七岁,她感觉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有点坚持不住了。
不过,看看前面还在割稻子的几个姐姐,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谢清使用精神胜利法,想象着自己是一名刺客,用手里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着这些伪装成稻谷的妖怪。
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内心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割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稻子倒在了她们的镰刀之下。
但是太阳这时也出来了,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晒,像一个大火炉,热气腾腾地烤着她们。
谢清感觉自己背上都被晒得有种灼烧感了。
手和脚感觉不像自己的了,只是麻木地收割着。
她被烤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精神都有点恍惚了。
她站起身来歇了一会,缓和下自己酸痛的腰部。
几个姐姐也热的不行,摘下了头上的草帽在扇风。
这时,传来母亲的喊声:“清崽,你回家里切个西瓜拿过来。”
谢清如蒙大赦,赶紧跑回了家。
村里有人种了西瓜,只要几毛钱一斤,每逢这个季节,母亲都会去买一麻袋的西瓜放在家里。
谢清切好西瓜放进桶里就提着往田里走去。
父亲看到她,就朝众人喊道:“先吃西瓜。”
每人过来拿了一块西瓜就啃了起来,闷热的热气也暂时被甜爽多汁的西瓜消解了。
不过,活儿还是要干的。
吃完西瓜,稍稍歇息了片刻,众人便又打起精神开干了。
此时田里的一大半稻子已经被割下了,父亲把用来脱粒的打谷机搬了过来。
谢清和三姐负责“送禾把”,也就是把割好的一把把稻子递给父亲,父亲则手握稻杆,脚踩打谷机进行脱粒。
“送禾把”也是要不断弯腰抱起稻子,再不断站起来给父亲送去。
不过,打谷机的效率太高,谢清姐妹俩只能全程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它的速度。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谢清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在双抢期间的伙食会比平日丰盛许多,美食稍稍慰藉了一家人劳累的身体。
下午又把上午的遭遇重演了一遭。
晚上,疲累不堪的谢清躺在床上,悄悄对系统吐槽:“秋收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太累了!”
又问它:“有没有消除疲劳的东西?”
系统帮她查到了几种商品,不过,谢清看了看价格,最便宜的也要三十个尴尬值。
她看着自己最近努力攒下的四十五个尴尬值,还是决定算了。
疲劳就疲劳吧,挨过这几天就好了。
谢清在水深火热中又煎熬了几天,终于收完了稻子。
就在她以为终于得到解脱时,吃饭时母亲又说起田已经整好了,马上可以去插秧了。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她的脑袋上,她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苍天啊大地啊,她何时才能解脱?
比起收稻谷,插秧的工作强度相对小一点,但一直弯着腰也是非常累,两只脚还得一直踩进淤泥里。
而且,最可怕的是还有该死的蚂蝗!
三姐被一条蚂蝗吸住了腿,在那里哇哇大叫。
大姐赶紧过去解救了她。
有了三姐的前车之鉴,谢清开始变得战战兢兢,隔一会儿就要看看有没有可怕的蚂蝗吸到她的身上。
系统看她这么惨,帮她出招:“商城里有买一种驱蚊露,要不要买一瓶喷一喷?”
谢清反问:“不要尴尬值的额?”
系统:“明码标价,15尴尬值一瓶。”
谢清立马拒绝:“算了!我还可以挺住!”
经历了度日如年的“双抢”,谢清感觉自己沧桑了越多。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段时间她的尴尬值又攒满了100点。
趁着母亲要去镇上买东西,她主动要求同去。
母亲不同意她去,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张车票。
“你去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
谢清不管,她非去不可,她忍着羞耻,使出了小孩子的耍泼打滚大法。
母亲不胜其扰,只得将她带上。
去往镇上的客车挤满了父老乡亲,一股汽油味混杂着浓厚的烟味,闻着很难受。
谢清忍着要作呕的冲动,问母亲:“妈,镇上有没有彩票站?”
母亲皱眉道:“你问彩票站干什么!有那钱买什么不好,非要去白费!”
听到母亲的态度,谢清吞下了心里的问题。
“没什么,我就问问。”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镇上。
一下车,谢清就直奔路边的垃圾桶,一通狂吐,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了,晕车的感觉才好了不少。
母亲也没比她好多少,也跟着吐了一通,表情才舒坦起来。
趁着母亲在药店里给外婆买驴胶补血颗粒的功夫,谢清偷偷在店外拦了个路人,礼貌十足地问他:“这位叔叔,请问你知道我们镇上有彩票站吗?”
带着草帽的大叔虽然诧异一个小孩子问这个,但看在她颇有礼貌的份上,还是认真回答了她。
“看到前面那个拐角没有?走过去拐个弯,再往前走一下就到了。”
谢清又惊又喜,没想到镇上真的有彩票站。
她连忙谢过这位大叔。
母亲这时已经买好东西,出来寻她了。
“你跑到这路边干什么?小心人贩子给你抓去!”
“还要去买面条,赶紧跟上。”
谢清看着走远的大叔,回过神,忙跟着母亲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记路。
好在母亲在前面不远处就停下了,走进了一个挂着简陋“面条”两字牌子的店里。
她跟面条店的女老板显然是熟识,两人亲切地拉着家常。
谢清趁机跟母亲说了一句“我去旁边上厕所”,不等母亲回应,就溜出了店里。
母亲喊了一句“快一点,等下就回家了!”
谢清一出母亲的视线,就赶紧往彩票站走去。
彩票站这时没有客人,老板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里面,翻看着杂志。
“老板,买一张彩票。”
老板把手里的杂志放下,看到了柜台上露出的半个小孩脑袋。
“嘿!你这小孩,有钱么?就敢来买彩票。”
老板以为谢清是那种来捣乱、爱“学大人”的淘孩子。
“去去去!想买先回家找你妈拿钱去!”
谢清低头从裤子口袋拿出十块钱,高高举过柜台给老板看。
看到现金,老板也不管大人小孩了。
“几张?”
谢清问他:“多少钱一张?”
“2块。”
“那就来一张吧。”
谢清想着凭自己的“手黑”属性,除了系统暗箱操作的20元,基本上没啥额外中奖的几率,还是不浪费那钱了。
老板很快递给她一张四四方方的彩票和八块钱。
“喏,拿好,别丢了。到时候财经频道八点半会播开奖结果,记得观看。”
谢清将这张代表着20元的彩票小心收进了裤子口袋,才开心地回到面条店。
母亲跟店家早已寒暄完毕,此刻手里已经提了一大袋面条,看到谢清回来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她。
“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又不是掉进厕所眼里了。怎么干点啥都磨磨唧唧的!”
谢清此行的目的达到,也不介意被说这么几句。
一路保持着好心情,甚至返程连晕车的症状也没来烦她,一直到家还是开开心心的。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看看日历,终于到了彩票上的开奖日期。
谢清家里倒是有电视,但只有一部老旧的黑白电视,还只能收到两三个台。
于是,吃完晚饭,她早早就去了隔壁的堂伯家。他家为人最大方,还有一部大彩电,村里很多小孩一到天黑,就会跑到他家看电视。
谢清到的算早,但已经有几个村里孩子在看了。
看到谢清过来,只是瞟了她一眼,又继续看他们的《新白娘子传奇》。
谢清也跟着他们看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为了等开奖时间,没一会儿她也看进去了。
白蛇差点被捉蛇人取去了蛇胆,幸好有牧童上前救了……
看着看着,眼看就八点半了,她险些误了彩票开奖的时间。
她连忙上前拿过遥控器,转到了财经频道。
屋子里一众小孩自然是抗议不已。
“放这个干什么?快点转回去!”
“对啊!我想看新白娘子传奇,谁要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