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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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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眠在阳台站了一夜,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天晚上格外的冷。

老刘照例敲响施眠的房门,可是这次施眠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觉得不妙,赶紧推门而入。

她看见施眠就那样杵在阳台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冻僵了一般。

“施眠……”老刘从业生涯里从未这样无助过,微风徐徐,刺红了她的双眼。

施眠回过神来,脖子微扭,刺痛感从脖颈根部传来,让施眠动弹不得。

“我还没有清醒吗?”施眠自言自语着,目光呆滞地望向天边。

老刘弄不明白施眠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她搀扶着施眠,企图将她带回屋里。

施眠麻木的双腿微微弯曲,仅仅是小幅度的走动,也让她浑身无力,若不是被老刘搀着,她现在已经跪在阳台上了。

“你一宿没睡吗?”老刘的声音很陌生,施眠呆呆地望向她,乱糟糟的头发衬得她人疯疯癫癫,施眠趴住老刘的手臂,急躁地说:“鹤鸾呢,鹤鸾怎么还没回来?”

老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用拙劣的演技欺骗着施眠:“她病情好转了,不用换肾,昨天下午办理的出院手续。”

施眠扶着阳台上的栏杆,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她怎么不来和我告别呢?我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老刘见不得施眠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她双手搭在施眠的肩上,轻轻摇晃那人:“喂,振作起来,那枚肾和你配型成功了,你要做好移植准备。”

“配型成功了?”施眠重复着老刘的话语,“那……那鹤鸾呢?鹤鸾去哪里了?”

“鹤鸾病情好转,出院回家了。”老刘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话,试图让施眠冷静下来。

“我不信,鹤鸾去哪里了,我要鹤鸾……我要鹤鸾……”施眠愈发疯癫,她扒拉着墙壁,踉跄地朝走廊上走去。

“施眠!”老刘跨步拉住那人,却被一把甩开。

“鹤鸾……阿鸾…..”施眠嘴里一直喃喃,老刘没办法,用尽吃奶的力气控制住不太清醒的施眠,通知小护士给施眠打上一针镇定剂。

“师父,眠姐她……”小护士看着施眠憔悴的睡颜,心里很不好受。

她是第一个发现施眠和鹤鸾暧昧不清感情的人,那日她提议拉开蓝色隔断,就是嗅到了病房里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小护士是最真心祝福施眠和鹤鸾的人,她也从没有想过那样残酷的苦难居然会发生在她们之间,老刘总说这就是人间常态,可她还是觉得命运不公。

为什么苦难不降临在那群坏人身上呢?

“老刘,你快过来!”门外有同事急促的呼喊,老刘让小护士守在这里,自己孤身走了。

“怎么了?”

自从那枚肾来到私人医院,整个科室都鸡犬不宁,好巧不巧,世界上最悲痛的苦难偏偏要降临在施眠身上。

“新来了一个病人,急性肾衰竭,必须在一周之内匹配到合适的□□,否则撑不过这个星期。”

“患者姓名。”

“……施庆。”

老刘猛地抬头看向同事,她脑子里那根好不容易放松的弦突然紧绷了起来。

施眠、施庆。

老刘对施眠的家事很了解,她知道施眠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施庆。

老刘觉得不会那么巧,她连忙在电脑上查看施庆的资料,当施庆那张眉眼与施眠有七分相似的脸在电脑上显示的时候,老刘突然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觉得一切都太巧太巧,她抬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施庆的眉心,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他妈为什么要来这里?”

昨日暴雨倾盆,今天却是烈阳高照,鹤鸾坐在崭新的病床上,眺望着远方。

她搬到了VIP病房,普通人不得入内,几乎是与世隔绝一般,但鹤鸾知道,施眠就在她的楼下。

她今天开始感觉骨头疼痛,每走一步路都是钻心的痛,这几天她情绪波动很大,食欲不振。或许是昨天折腾到太晚,又加之和母亲大吵了一架,鹤鸾感觉自己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她白嫩的皮肤开始瘙痒,每动一下,关节都会传来剧烈的刺痛感,偏偏浑身的肌肉又是软绵绵的,下肢像是充水般鼓胀胀的。

鹤鸾索性不动了,她缓缓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施眠灿烂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她的唇角也染上了笑。

施眠再次醒来时,老刘就站在她身侧,那人依旧双手插兜,只不过神情比以往更加复杂。

“你干嘛?”施眠一觉醒来,镇定了许多。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和鹤鸾在柔软的床塌上缠绵悱恻,梦见鹤鸾在她耳边厮磨,鹤鸾的柔软,鹤鸾的体温,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下一刻,那人却被拉入了深渊。

施眠看见鹤鸾的表情很宁静,睫毛扑闪扑闪,温柔地对她笑着,声音好撩人。

鹤鸾对她说:“我也会化作人间烟雨,一直陪伴着你。”

回想起当时的梦境,施眠的眉眼都放柔了。老刘默默地注视着施眠的神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施庆来了。”老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施眠摸了摸粗糙干燥的脸颊,沉声道:“他来干嘛,看望我?我可不需要他看望。”

施眠撇过脑袋,长长的睫毛遮挡住她的神情。

其实施眠和施庆关系挺好的,只少之前是这样,只不过后来,施眠患上了肾衰竭,用钱的地方很多,后妈对此很不满,经常拉着她爸吵架,施眠咽不下这口恶气,就总拿着施庆欺负。

“施庆也患上了急性肾衰竭,如果没能等到合适的□□,他还有一周的时间。”

老刘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施眠耳根,却像是巨石坍塌,让施眠迟迟没有回神。

“我们给他做了检查,发现那枚肾,他也可以用。”老刘说罢,偏开脑袋不去看施眠。

病房内静得可怕。

“你先出去吧。”施眠声音暗哑,她浅浅地冲老刘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老刘无声地点头,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施眠起身坐在了鹤鸾曾经的床位,被褥还留存着那人的气息,清甜的,是施眠最喜欢的气味。她把自己埋在鹤鸾的被子里,任由眼泪打湿洁白。

窗外响起了熟悉的笛声,施眠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蒙在被子里,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那笛声断断续续,似是演奏着在艰难地徘徊。施眠猛地起身冲进阳台。

施眠仰着头向上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施眠听出来了,那是鹤鸾在吹《大鱼》。

她胡乱抹了一把泪珠,拖着踉跄的步子去把病房内的电子琴搬进阳台。以往电子琴的重量对于施眠来说就像一片羽毛,而今不足十米的距离,却让施眠气喘吁吁。

施眠坐在钢琴椅上,她看不见小院的情形,但她能够感觉到阳台下坐满了人。

“等我学会了《大鱼》,我们就到小院里开个音乐会,怎么样?”

施眠深吸一口气,她的耳朵从未如此敏感过,她听到院子里的人在好奇为什么鹤鸾和施眠没住在一起,她还听到院子里的人在谈论她和鹤鸾。

鹤鸾一首《大鱼》曲终,院子里安静了十余秒,施眠缓缓闭上了眼,手腕柔和,轻轻抬起,在电子琴上按下了一个灵活的音符。

鹤鸾坐在阳台上喘着气,她听见来自楼下的琴声,舒心地笑了。

这是独属于施眠和鹤鸾的音乐会,她们钢琴和长笛演奏《大鱼》,她们沐浴暖风,伴随着南去的大雁,音符随风飘扬,她们的灵魂踩踏在流动的歌声,交织在一起。

鹤鸾总说,施眠弹琴最缺的就是情感,可这一次,施眠的琴声让院子里所有人都落泪了。

鹤鸾的气息逐渐紊乱,施眠可以放慢了速度,让鹤鸾能够跟上她的节奏。

施庆坐在轮椅上望着施眠,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他浑身颤抖,用力朝自己扇着巴掌,低声呜咽:“为什么苦难要降临在她身上?”

那天音乐会举办的很成功,鹤鸾在一大清早走了,老刘说她走的时候虽然经历了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但鹤鸾眉眼带笑,笑的很幸福。

施眠没有去看鹤鸾最后一眼,她心中的鹤鸾永远美丽,白皙的脸颊透着红晕,声音软软,惹人欺负。

施眠把阿才叫来,剃掉了为鹤鸾留了大半年的长发,阿才剃得很慢很慢,施眠又踹了阿才一脚:“你给老娘剃快点儿,磨磨唧唧的。”

阿才这次没听施眠的话,动作放得更慢了。

“姐姐……”施庆推开了施眠的房门,推着施庆轮椅的人,正是他们共同的父亲。

施建国一直低着脑袋,没有主动和施眠打招呼,施眠自动忽略了施建国,偏头看向施庆。

“姐……我不要做肾移植……”施庆刚开医院一会,就已经听说了施眠和鹤鸾的故事,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他从小到大都在抢施眠的东西,包括这次,他抢了鹤鸾留给施眠的肾。

施眠白了施庆一眼:“你说不做就不做吗,你妈在家要急死了。”

“爸。”施眠低声叫了一声,“你把施庆带走吧,换完肾之后要注意身体。”

时隔这么多年,施眠第一次管施建国叫“爸”,施建国错愕地看向施眠,对上那人死气沉沉的眸子。

“阿眠……”

“再见。”

施眠没有让话题继续下去,她示意阿才送客,自己接过电推剪剃头。

天色苍苍茫,似是要落雨,空气十分稀薄,让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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