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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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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的房间亮着,烛影微微跳跃在纱帐,给她睡得不甚安稳的面容覆尚一层暖融。

明溪陷入梦里。

梦中有明竹跑向一团白光的背影,即使她用尽全力,也触摸不到一片衣角。

画面一转,她站在一座偎红倚翠的阁楼前,大红宫灯在漆黑的夜泛出血腥色泽,一个垂髫女童哭喊着,她奋力朝一对夫妇伸出手,可她另一半身子被一头巨狼咬在口中,渐渐地被巨狼叼回华丽的牢笼。

明溪满头大汗地坐起来,抬手抚上心口,她看向刻漏,刚过子时。

但睡意全消,她索性穿了布鞋在梳妆台前坐下,咬着笔杆发呆。

梦中的感受无比真实,她能够感受到周蕊的怕与恨。

按照规矩,胭脂楼收留的女童最小也要六岁,这个年龄的女童可以看出身段、资质,女童有了记忆,但没有父母能够拉下脸对老鸨说,他们卖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周蕊难道不知当年处境?

明溪直觉这一点很关键,正困惑着,她想起齐沐白说过,周蕊对周夫人不管不问,不正说明周蕊知道当年被卖的真相?

“活了这么久,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醍醐灌顶,齐公子果然有才!”明溪一拍手,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夜雨将庭院的景物全部模糊,宫灯全部熄灭,明溪披着蓑衣,凭记忆爬上周宅的墙头。

看着黑洞洞的周宅,明溪庆幸白日来探过路,她简单辨认了方向,便朝着周员外儿子儿媳的院子而去。

白日她见到院子里有女子的衣物,而主院是周员外的院子,周蕊绝不可能住。

布鞋踩在水洼,发出的动静让明溪紧张到浑身僵硬,她拂开顺着脸颊流淌的雨水,朝着偏房走去。

如果不是夜里大雨,明溪本打算带着走镖必备的迷烟,如今她只好悄悄潜入——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明溪瞬间想到这是胭脂楼里头牌的手段,若是有恩客来,也好提醒头牌起身迎接。

“如果潜入别人屋子被人发现,一定要先捂住口鼻,注意后颈、后心,然后后背贴着墙根站。”赵聪曾经嘱咐。

明溪飞快照做,利刃的寒光从眼前划过,她惊呼一声。

娘呀,她虽说混不吝,还没见过真刀真枪,她手心微微出汗,紧接着她用拳法开始反击,幸好周蕊没有什么功夫,竟然让明溪几招放倒。

明溪将周蕊的双手反剪,然后她也腿一软,跌坐在周蕊旁边,“周蕊,原来你也会夜里睡不踏实。”

周蕊的声音虚弱又带着狠劲,“你想做什么?”

明溪没有点亮烛台,声音隐藏在雨打窗棂的声音中,“我来问问你,陷害了救你的刘镖师,你真的心安吗?”

周蕊的挣扎停了一下,紧接着她大喊,可明溪眼疾手快地扼住她的喉咙。

“如果你挟持了一个人,捂嘴的下场只能是被咬一口,但如果扼住喉咙,对方气息不足,当然喊不出来啦。”

明溪虽说听过不少狠招,但温热的脖颈在手中颤抖的感觉仍然让她难受,她索性实话实说,“别叫了,我是隔壁明家的,你应该知道我,明溪。”

她将周蕊从地上拉起来,屋内沉默一会,这还是明溪第一次觉得别扭,两人还没见过面,她却已经将周家的事传得满城皆知,方才她报上姓名的时候,明溪甚至以为周蕊会骂她一顿。

“咳,以前的对错先不论,周蕊,你想报复的人其实是周家和县太爷,是也不是?但你没想到最终你的仇人都活得好好的,反而是这些年费心帮你找寻父母的刘镖师被你害了。”

明溪做梦醒来,忽然明白周蕊心中恨的是什么,是父母的抛弃,原本是至亲之人,却害她落入烟花之地。

所以她不肯认回父母。

“周员外夫妇一病一傻,自不会外出找你归家,只能是你托人找上门,那人与你熟识,且走南闯北见识广大,会是谁呢?”

“另外但凡识得人伦者,都不会用周员外小妾的身份,但你在胭脂楼见识过的花样多了,你太懂得如何将你的存在传遍街头巷尾。”

“穷商人一掷千金为红颜,周员外成了商贾口中的糟老头,儿媳妇被家翁欺负,是说周员外狂悖无礼行事荒唐,瞧啊,整个周家被你害成一个臭茅厕。”

周蕊冷笑,“早就知道明姑娘是个跳脱欢实的,没想到大晚上还在琢磨我家的事,不早了,您回吧,我当今晚未曾见过您。”

明溪摇头,“我与虎啸镖局的东家熟识,刘镖师被栽赃很难脱罪,甚至有被人在牢里灭口的危险,到时候刘镖师会被说是畏罪自杀,他的家人都会被牵连流放,都是老母小儿,若是落罪哪里有命在?”

她掐着周蕊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一字一顿,“你当真能心安?”

“心安?不能心安的人多了,照样活得好好的。”周蕊冷冷道。

明溪借着月光,看清她姣好的面容,眼底的寒光,猛然将她的脸甩到一旁。

“你托刘镖师帮你找寻父母,表面是为了弥补亏欠的亲情,其实是为了报复吧?”

“在胭脂楼里,你见多了达官贵人,还有各种隐私勾当,自然知道谁是私盐的幕后主使,所以你想要祸水东引,将私盐消息走漏和周家联系到一处,引他们帮你除掉周家的人。”

周蕊笑了,“证据呢?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若我真的要害周家人,为何他们好好的?”

明溪继续道:“按照你的计划,你会设法将消息走漏的帽子扣在周家身上,自然能引来豺狼虎豹,我刚好与虎啸镖局的东家很熟悉,问问刘镖师和你的关系,自然能证明我的推测。”

她耐心地拂开周蕊额前碎发,“可惜你小看了别人的心机,反而被别人逮住机会栽赃到刘镖师头上,我为什么会怀疑此事是你的手脚,因为只有你和各色人物过从密切,偏偏还闹出这等老头娶新妇的丑闻,把周家推到风口浪尖。”

周蕊幽幽看着她,忽然问道:“难道我不该恨吗?我每天看着他们的脸,依赖和恨纠缠,我的一生毁在他们手中,如今我愿意去死,那他们也该陪我一程吧。”

明溪心头微松,知道这次猜对了,“说这个还早,当务之急是把刘镖师救出来,也不枉费他好心帮你。”

周蕊叹气一声,从铺盖底下拿出一张纸,“这是我知道的,但我没有证据,他们官官相护,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信纸上写的竟然是县太爷参与倒卖私盐的罪证,他们交易的地方就在胭脂楼。

周蕊声音带着讥诮,“明家千金,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在胭脂楼当了两年头牌,整个青州的大人物都见识过,可也没辙,罢了,我出事也只搭进去一家子黑心肝的,你就别趟浑水了。”

她作势要抢,可明溪哪里让她得逞,将信纸藏好,“现在他们的把柄在我手里,合该是他们怕我,你且待着,我回去想办法。”

第二日,明溪一早便带着准备好的衣服找去松竹院,也好早些给赵家人送去。

拍了两下门,“齐公子,快起来!”

就在明溪怀疑院内无人,准备爬墙头看看时,齐沐白披散着未干的头发开门。

“齐公子,我不知牢里冷热,只能夏衣冬衣都带着,这里还有两包驱蛇虫鼠蚁的药粉,您去了以后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她莫名觉得齐沐白面色不虞,忍不住搓搓手臂,瞟一眼齐沐白被湿发浸透的肩膀,“我会不会来得不是时候?”

齐沐白压低声音,“怎会?倒是齐某不知礼数,湿发见客。”

然而明溪莫名不敢看他幽深的眸子,只好将誊抄过的信纸连同包裹塞过去,然后溜之大吉。

齐沐白凉凉地看着明溪走远的背影,然后关上门。

院子里吉安发出压抑的嘎嘎笑声,“想不到居然有人能让你慌成这样,连风度都顾不得,更绝的是她居然让你有气无处撒。”

吉安笑得更猖狂,连心里话都说出来:“哥哥我忍你的臭毛病很久了,旁人十天一沐发,你偏偏天天洗,说你白耽搁功夫还不服气。”

齐沐白不想理会某个在牢里打过滚,回来还不洗澡的人,他用靴子尖将吉安赶到一边,“臭不可闻。”

吉安撇撇嘴。

齐沐白拆开信纸,微微挑眉,他垂眸将信纸反复看了几遍,蓦地笑了下。

吉安惊悚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姑娘一大早给公子送来书信,公子看完后不撒手,反而会心一笑.....

如果是别的姑娘,他自然要揶揄一番,自家公子天天假正经,端得是不近女色高不可攀,可这位明姑娘和荣国公府的周启航有婚约在身!

吉安声音打颤,“冷静,哪怕你血统高贵,也不能强夺友□□,你这样会让赵镖头心寒的。”

齐沐白气笑,将信纸拍在吉安胸前,自顾取了帕子绞发,“你在乱猜什么。”

吉安看过后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么机要的告密信居然是一个姑娘家搞来的?

“小看她了,我还以为明府千金全是花花样子。”吉安喜出望外,这下镖局有救了。

“花花样子?”齐沐白笑笑,如果吉安见过明溪在相国寺练拳,必不会有此评价。

齐沐白脱下青衫,鬼使神差地朝墙头看了一眼,见无人才褪去青衫,只穿着中衣舀水洗手,“吉安,去胭脂楼接应赵聪。”

吉安不满嘀咕,“就算我臭了点,也不用把我打发那么远吧?”

齐沐白淡淡道:“县令早就认识周蕊,且利用周蕊陷害刘镖师,胭脂楼早已是县令的地盘,赵聪前去容易惊动县令的人手。”

吉安只好动身,但又被齐沐白叫住。

“若我算得不错,父亲的同僚郑御史该到青州了,将消息送过去,消息送到郑大人手上后,立刻将他带到胭脂楼,就说你我陷在胭脂楼无法脱身。”齐沐白点点桌子。

吉安惊疑不定,“您的意思是咱俩去胭脂楼夜宿付不起银子?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纠正一下,是你逛胭脂楼付不起银子,累我被扣下,莫要带错话。”齐沐白微笑。

吉安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伸手,“让我背锅的价钱是一两银子。”

齐沐白付过钱,闭目想了会,用两指将吉安坐过的凳子拎到水井旁冲了两遍,然后出了门。

明溪去正堂看过苏氏,见苏氏忙得脚不沾地,只好悄悄退出去,转而去了周宅。

刚爬上墙头,明溪便感觉到不对,周宅隐隐有争吵声,还有周夫人的嘶吼声,而周蕊的屋子门打开,她的东西都被扔出来。

明溪心下一沉,正打算去看看,便见到周蕊的兄嫂将周夫人放出来,争吵声隐隐传来,明溪只能听到几句辱骂周蕊不孝的话。

“你们真是白疼她了,亏我拿嫁妆给她赎身,回来就锁了自己老娘!”

明溪没见周蕊出现,心里有些不安,她确定周蕊已经不在家里,所以周蕊究竟去哪了?该不会被抓走了?

她立刻回转,想要找齐沐白出主意,周蕊是他们唯一的证人,绝对不能弄丢。

可半天无人开门,有下人说齐沐白已经出门。

明溪一咬牙,直奔马厩牵上震风出门,她将几张熬夜抄好的信纸洒在大街上,“抢到信纸的人,可以凭此在城东门兑换十两银子!”

整条街都沸腾了。

明溪跑了半日,才到了早已被衙役围成铁桶的胭脂院,她隐约听到有人说胭脂楼藏了逃犯。

她没有妄动,四处看看终于找到一个与她相熟的衙役,“刘二狗,你们在抓谁?”

刘二狗见是她,堆笑道:“明姑娘,您也在这,昨晚虎啸镖局的少东家越狱了,县太爷正抓他呢,此人有点功夫,您当心。”

居然是赵聪越狱,那周蕊会在这里吗?可除了胭脂院,明溪也不知能在哪里找到周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信纸散播出去,给幕后之人添乱。

楼上传来打斗声,桌椅砸破窗户落下来,衙役们只好分出一些赶上去帮忙,明溪犹豫片刻,决定在附近找周蕊的身影。

可身后的动静让她回头,赵聪一身囚衣,整个人挂在楼外,只抓着一根柱木摇摇欲坠,凶恶的衙役已经朝他举起砍刀——

明溪知道她赶不到,然而双腿已经不信邪地跑过去。

她身上只带了一个弹弓,也没有瞄准的时间,只能凭借手感射石子。

好在她的弹弓似乎有效,追赶赵聪的几个衙役都倒下,但他们也压塌了栏杆,足足五个人不知生死地掉下来,最外侧的赵聪只能当垫背的。

危急关头,明溪被人拽着踉跄后退,双腿使不出一点力气,只得跌坐在地。

“明姑娘,你无事吧?”熟悉而略带喑哑的声音传来。

明溪慢慢看向自己抓着的手,猛然借力将双腿发软的身体拉起来,朝着赵聪坠落的地方走去。

齐沐白无奈,捏住她的袖子,低声道:“耐心点,让人知道明珠商行和逃犯有关联,你让你母亲置于何地?”

他顿了顿,“时机到了,相信我。”

明溪很快知道齐沐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队青衣皂吏喝退围观百姓,“郑御史大人来了,无关人等一律离开!”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在皂吏的簇拥下走来,身后跟着妇人打扮的周蕊,显然郑御史愿意相信周蕊的话,明溪从周蕊的表情看出来她不似之前惶恐。

走到明溪二人身边时,郑御史朝着齐沐白颔首,“有空给令尊去封家书,他很担心你。”

齐沐白执晚辈礼,“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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