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李家嫂子喊住李无伤，她不知道对方问这些做什么，两年的接触，让她还算信任的说出口，也让她试着去想那个仙女一样的宁小姐，是不是像她们年少时想的那样嫁给了很好很好的人，成了人人羡慕的才子美人、神仙眷侣，望着李无伤，语气恳切，“如果有宁小姐的消息，递给我个信。”

“好……李家嫂子别送了，有消息一定给你说声，天色不早，我们走了。”李无伤和卢不迟跃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两个人到茶铺的时候，还没看到陈义的人影，便点了壶茶，坐着等人。

天色渐晚，茶铺的老板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汗巾搭在肩上，坐在李无伤和卢不迟旁边的长凳上看着上山的路出神，“平时这个点我都回家歇着了，最近不知怎么的，人多了许多。”

捶着肩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两人闲聊，“一个时辰前，一行人马不停蹄朝着山上去了，土都掀老高了，也不知道什么事。”

春山除了半山腰有家香火不盛的寺庙，偶尔的会有些妇人去上上香，拜拜佛，上山的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个，平时也就是几个村子的村民来往在茶铺歇脚。

一盏茶后，马蹄声响起，“嘘……”陈义骑在高马之上，勒着缰绳，脸含笑意，“李兄、卢兄，问清了。”

李无伤和卢不迟对视一眼，将茶钱递给茶铺老板，也上马返程。

如果没有今日这一遭，他是如何也想不到买蛇之人，不过事情这样，也算是洗脱曲江的嫌疑，他们县令那里也算是能交差了。

“李兄，回去我定然给你请上一功，这事若没有你，不能一天时间就破了。”

三人疾驰而归，李无伤的声音随着马蹄声传入耳中，“陈兄，此事不急，吴县令既然给我们两天时间，不如等事情查清再禀报，否则没头没尾的，吴县令跟指挥使大人也不好交差。”

陈义现在对李无伤信任有加，“那便听李兄的。”

入夜前，李无伤去了夏颐院一趟，陈义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说看守的他都熟悉，能说上话。

曲靖的尸体还放在夏颐院，有冰块保存着，夜风一吹，冷嗖嗖的，卢不迟戴上手套，在衙役的注视下，又检查了一遍尸体。

李无伤和陈义去了曲靖的书房，夜色已晚，仅烛台上的蜡烛燃着，照着窗上灯影憧憧，曲家公认曲二公子会读书，书房里也堆放着经史子集各类的书籍，上面是他的一些标注，桌前还收拢了曲靖平时的一些文章。

书桌旁有个圆形的敞口瓷器，里面是一些画卷，陈义扒拉了几下，“这幅画卷，尺寸比常规的要小些”说着从瓷器里掏出，解开上面的红绳，展开，“像是哪里的风景画。”

李无伤侧头看了一眼，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画纸的厚度，“放到桌上。”

“有什么问题吗，这画？”陈义挨在李无伤身边，看着他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贴片，沿着画卷的边缘，一点点的拆开。

陈义看得眼睛都傻了，指着画结结巴巴的说道:“两幅画，他怎么想的。”

李无伤谨慎的将两幅画分开，移开上面的风景图后，下面的画作终于露出全貌，那是一位年轻女子风雪中，坐在庭院中抚琴的画像。

“藏着严实，是画师很重要的人了吧。”陈义看着上面的落款，奇怪的说道，“不过落款似乎不是曲二公子，是的叫……宁、星、泽的人，这又是谁？”

李无伤一直很安静，闻言仅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书房出来，两个人又去了曲靖的卧房，陈义还在琢磨刚才的画，“为什么曲二公子要收藏一副别人的画作。”

李无伤观察着卧室的格局，回道，“画师笔触技艺一般，此画情胜于技，收藏的原因无非两种，一就是和作画之人有关，二是和画中之人有关”说完，过了许久又补了句，“画有些年份了”

卧室比书房显得空旷许多，除了着常见的摆设，也没有很特别的物件，衣柜在床尾处，李无伤把抽屉和柜子挨个打开。

陈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抱着胳膊，看着柜中的衣物，“虽然曲二公子和曲三公子是双生子，可也没见有人认错，和两人的衣饰有很大关系，曲二公子穿的素雅，多是读书人的装扮，曲三公子深色衣装较多。”

李无伤取出一套墨色藏银丝布料，绣着银河星月图案的衣服，递给陈义，笑着问道:“这件呢？”

窗外秋风瑟瑟，呜呜咽咽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进屋里，在此情此景下多了一份晦涩惊恐的氛围。

李无伤放下手中的东西，陈义抓起佩剑，“我去看看。”

李无伤则立刻来到存放尸体的房间。

一进门，就见卢无伤双手红白、血糊糊，举着手转过身，仅一双眼睛露在外，看着回来的人。

见他无碍，李无伤放下心来，环顾一周，见仅卢不迟一人，问道:“衙役呢？”

卢不迟指了指墙角，不在意的说道:“吐去了”

曲靖的胸口处被重新缝合，看样子他和陈义不在的这段时间，卢不迟做了不少事情，“查出什么了？”

“脾胃有损，之前吃过有毒的食物，不过毒素不严重，只是消化完了，也看不出是什么。”

“是不是蛇毒？”

“不是蛇毒，这些损伤的日期在蛇毒之前。”

窗外哭声还在呜呜咽咽的继续，确认过卢不迟安全，听着扰人的声音，李无伤说道，“出去看看吧。”

两人收拾干净，来到声源处，就见陈义一脸无奈的看着曲汶主仆俩哭着围着铜盆烧纸钱。

李无伤右耳一动，视线扫去，只看到匆匆离开的背影，低头道:“曲小姐，烧完就赶紧回去吧，你们两个弱女子，夜风见冷，万一受了凉，少不了身体不适。”

“小姐，我们回去吧，你前几日赶路一直咳嗽，刚好些。”

曲汶低头细声哭泣，白净的脖颈在月色下泛着盈盈的光泽，另谁看了都要起怜香惜玉之心。

陈义收了佩剑，提出:“我送曲小姐回去。”

曲汶是富家小姐，半夜三更和外客在一起，被人看到了少不了又要被嚼舌根，婉儿陪了曲汶这么久，知道她心里在意什么，该从哪里劝，“小姐，回去吧，万一真病了，谁去找大少爷的下落。”

曲家大哥的名字终于让曲汶不再一味的哭泣，泪眼盈盈的抬起头，是啊……大哥还没有下落，她不能再倒下，在婉儿的搀扶下曲汶站起身子，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见她有反应，陈义对李无伤两人拱手，“我先护着曲小姐回去。”

*

第二日，陈义一早就来到清风院门外，等李无伤一洗漱完，就看到陈义端着早饭等在门口。

“包子、粥、小菜”陈义端到面前，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看看李兄可还吃的惯。”

“多谢”李无伤接过餐盘，请陈义进屋。

卢不迟正在洗漱，陈义乍一见，惊呼出口，“卢兄，可真是颜如玉、貌潘安”一边坐下，一边看着他称赞道，“平时见卢兄带着面巾，还以为面颊有瑕，那里料到竟是这般的翩翩佳公子。”

卢不迟一口漱口水在嘴里转了转，吐到水桶中，背对着陈义一言不发，他说什么，全当他碎碎念，没听见。

李无伤招呼道：“陈兄可用过早饭了？”

“我吃过了，你们吃就行。”陈义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说道，“李兄，吃过饭你有什么安排。”他可是憋了一晚上了，李无伤说暂且等等，要查清楚，可事情不都清楚了，找出了谁买的蛇，谁不就是凶手，李无伤压着不说，是还有什么隐情。

李无伤:“倒是有件事又要劳烦陈兄。”

“何事，李兄请说”陈义兴奋的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喊道:“李公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