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小娥醒来时，便闻到了满山洞的烤鱼香。
岁律看起来一晚上没睡，没甚精神的模样，只一言不发的烤着鱼，见断小娥醒来，便将大一点的那个烤鱼递给了断小娥。
“谢谢。”断小娥露出一个笑容，接过了烤鱼。
吃完烤鱼，准备了一下行资，两人便出发了，断小娥以为两人的关系应该不至于那么僵了，于是便又问了一嘴岁律，是打算去哪？
“我要去无上宗。”岁律的斩钉截铁，让断小娥也不经吃了一惊，随后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很高兴。
“太好了，那我们就是旅友了，我本想说一人的旅程确实枯燥无味，有你相伴，应该不会让人觉得太孤单。”
岁律面无表情地看着断小娥的笑容，让断小娥有些不自在地平了嘴角。
岁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无力感，断小娥也不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追究，仅仅是默默赶路。
去无上宗报名外门弟子，需要去白秋城，而去白秋城需要乘船才能抵达。
两人来到坐船处时，已是一个月后了，乘船一人需要五十文，两人则需要一挂铜币。断小娥给岁律付了行资，带着他一同上了船，船底是个空板，除了交了铺子钱的人能住在船上，其他人都只能住在船底板。
船底板靠水，木板冰凉，相识的众人为了取暖都紧紧挨着，一到船底板，断小娥也察觉到了寒凉，找了个稍空一点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可是岁律却是紧紧盯着她，并不打算过来。
“你不过来吗？两个人挨着能暖和点。”断小娥轻轻拍了身边的位置，岁律这才僵硬着走了过来。
岁律和断小娥相较其他人比较高大，但个子又极其适合，不少人误把两人当做了高大的夫妻组。
岁律也仅仅是坐在了地上，没有靠近断小娥，断小娥翻了翻行李，取出两件衣服，一件披在了岁律的身上，一件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此乘船之前，已赶了不少路，断小娥很累，再加上船底的阴凉，让她觉得又累又冷。岁律身材高大，身体仿佛一个暖炉一般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
但岁律又不肯靠近自己，断小娥很苦恼，只能轻轻挪动身体朝岁律靠去，但是又怕他责难自己。
好冷。
“岁律……”断小娥紧了紧衣裳，抬头望向岁律，岁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脸无悲无喜。
“没什么。”她俩的关系才稍微好一点点，断小娥心想，如果又因为她做了多余的事，让他讨厌自己的话……
要说真的，她是不喜岁律对她冷言冷语的，虽不至于表现出来，但现在岁律不常讲话的模样，反而让她觉得宽心一点。
还是算了吧，统共也就十五天，熬熬就过去了。
熬不过去，断小娥根本熬不过去，夜晚时分，天冷水凉，整个船底板的温度仿若进入寒冬，断小娥数次从颤抖中惊醒，见岁律在一旁安睡，浑身散发着暖意，明知眼前有一个方法能让自己变暖和，却又无法实行，让她觉得难受。
好冷……好冷。
再这样下去会冻坏的，断小娥受不了了，偷偷挪了位置往岁律身边靠去，肩膀与肩膀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意就从岁律身上传进断小娥身上。
感觉不太够，但也没办法了。断小娥迷迷糊糊地想着，又睡了过去。
断小娥刚睡，岁律就醒来了。一睁眼，断小娥的脑袋就差一点就触到岁律的脸颊。
岁律感觉上次与断恶的争执突然没了意义。
断恶见过断小娥吗？甚至断恶连自己都没见过，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断小娥的命定之人凭什么不是他！
哪怕不是他的，他也要抢过来。
说他是天生邪种？那又怎么了，他就要跟着断小娥入正道，她去哪他就去哪。
反正这世上唯一能受得了他的，也只有断小娥了。
岁律脸贴着断小娥的头顶，轻轻蹭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够，轻轻抬手将断小娥拢在自己的心口。
断小娥朦朦胧胧地睁了眼，感觉到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舒服地叹了口气，轻轻蹭着岁律的胸口继而继续睡去。
第二日，断小娥是被一阵巨大的浪震醒的，待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拥抱稳稳拥着时，这才抬头对上岁律望着她的双眼。
“对不起，我昨天太冷了……”断小娥赶紧道歉。
“……”岁律起身上了船板，望着海，他还是第一次出海，以往只有被推下河的经历。
断小娥见他没生气，暗暗松了口气，也上了船甲板问着岁律要不要吃东西。
岁律接过食品就开始吃了，现在已是上午，人们为了晒太阳陆陆续续聚集在了船板上，不少之前未见过的人影也出现了。
人一多，争执就立马出现了。
“怎么，整个甲板都是你家的不成？我也花了同样的银票住的上铺，怎么你想在哪就必须在哪？不过也行，你给小爷跳个舞，小爷就把位置让给你行不？”
随即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人群再度开始纷扰起来。
待到断小娥过去凑热闹的时候，已经有一片人已被定住了，站在场子正中央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而左边是一群青年男子为首的人，右边则是一群粉衣女子为首的人，左右两边都已被定住。
“在下觉得甲板谁都能站，勿让这些小事扰了和气，未来还有半月的行程要走，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要相处的时候还有很多，你们觉得呢？”
双方人物皆眨了眨眼，女子这才松了法术，让两方都动了起来。
“在下目光短浅，素不知仙子同伴左右，扰了仙子兴致，说来惭愧。”青年男子见女子会法术，立刻顺着台阶往下走，行了一个礼。
那位粉衣女子气仍在，恶狠狠瞪了那个仙子一眼：“和气？原来停手就是所谓的和气，是不是于仙家而言，只要不动手就是最好的和气？真好啊，不管是哪方占了便宜，只要有人愿意给个台阶，就顺着杆子往下爬，根本不管是不是已经捞足了好处！你是哪家的仙子！报上名来！”
那仙子已经皱了眉，神色也不是很好，收了法器翠笛后，双手负在背后，微微仰头，眼神自上而下望着粉衣女子。
“本姑娘名唤琳姿，散修一枚，此次是为了成为无上宗外门弟子而乘船前往白秋城。”
“散修？什么境了？”粉衣女子双手抱胸，依旧忿忿不平。
这下轮到年轻散修愣住了，过往凡是听到她是修行者的凡人，都会如同左边的那群男子一般，自是会客套一番，甚至多数人不知道修行者还有境界之分。
“炼气境中期。”
“呵，区区炼气境中期就好好修炼自己的境界，少管凡人的事！”粉衣女子狠狠剜了年轻仙子一眼，甩手带着一群人走了。
图碧萝一回头，就看见众人之中如同两座山岳般的断小娥和岁律，断小娥长着一副温和的长相，倒是一下记不清，但是那男子的长相却同山岳般压在了图碧萝的心头。
这般好看的男子，确实少见，还有右眼眉眼之间的那颗痣，好记。
饶是图碧萝这般不善于记长相的人，都记住了此人的五官，这对夫妻身材体量看起来惯不像常人，倒比刚才那个年轻仙子看起来更像修行之人。
图碧萝收回目光，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船甲板，这时刚才一直瑟缩在众人里的一个小男孩泪眼汪汪地探出了脑袋。
“姐姐，对不起，要不算了吧，我无碍的。”
“屠颂！出息！”
屠颂双手交握，垂着头，被众人围拥住。
“你搞清楚刚才那个男子腰间带着的玉佩是谁能戴的了吗？你搞清楚自己腰间的玉佩是谁能戴着的吗？”
“你这次能代替活者峡新辈去无上宗入选外门弟子，不就代表别的江湖派落也有机会前去？你将来在无上宗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活者峡，切不可胆怯！刚才那个男子腰间的玉佩，代表的是千仁门，所以我也敢肯定他肯定是在第一时间也认出了你的身份。”
屠颂抬头望着图碧萝，这才惊觉：“所以刚才我们在望海景的时候，他们是故意挡在我们面前的吗？”
图碧萝拿着指尖弹了弹屠颂的脑门，叹了口气，这个傻弟弟，怎么反应这么慢，别人都在自家门口挑衅完了，才后知后觉。
“那难道刚才他们绊我，也是故意的吗？”
图碧萝将屠颂拥进怀里，重重叹了口气，这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