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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鬼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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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您喝醉了,慢点走,别摔倒了。”

红花笑容满面地挥着手帕,待人走远了,立刻收起笑,嫌恶地啐了一口。

“这是怎的了?”旁边的女子好奇地问道。

红花反感地皱起眉,心里活像吃了一个苍蝇那般恶心:“你别看那个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可不是个东西了,他夫人怀胎七月,不在家里照顾夫人跑来这里花天酒地不说,还对夫人拳打脚踢,说起来时洋洋得意,真不是个东西!”

“气死我了,今晚别叫我吃饭,我气都气饱了!”

次日一早,红花被激烈的砸门声吓醒,她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跑去开门,门外赫然是几个拿着大刀的捕快。她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都白了。

在被带到衙门,见到不怒自威的年轻县令时更是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红花,本县令问你,昨日侯茂是何时去的怡红楼,又是何时离开的?”

红花吓得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啪”的一声巨响,红花就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一个激灵,白着张脸哆哆嗦嗦地回答:“侯、侯茂?他他应当是午正来的,酉初离开的,我记得清楚,因为那个时候该用晚饭了。”

县令抓着惊堂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可曾表现出什么异常之处?”

红花不解地看了眼县令,触及到那道沉沉的目光时又瞬间缩了回去。

“侯茂死了,在怡红楼后面的小巷子里。”

红花一时没能接受这个消息,茫然地眨眨眼,此刻她注意到旁边有一片白色,她下意识看过去,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露出一张可怖的脸。

“啊——”红花瘫倒在地,额上冒出冷汗,死死盯着那张七窍流血的脸。

侯茂死了?他怎么会死?

她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脑海里乱作一团,惊疑不定地努力回忆着昨天的对话,最终摇摇头:“没有,侯茂他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县令静静地审视着她。

“他可说过什么可疑的话?”

红花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没有,他一直在说他夫人的坏话,还说他夫人跟个死人没有两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县令眼神一凛,跟师爷交换了个眼神,“你说侯茂殴打他的夫人?”

红花不明所以地点头:“是的,侯茂还说有一次他把他的夫人打得起不来床,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有余。”

“好了,你先回去吧。”说罢,县令阖上双眼,食指轻了点了下桌子。

师爷扫了眼其中一个捕快:“去将侯茂的夫人带过来。”

“仰月,你确定是这里吗?”天玑仰头看着上书“明镜高悬”四字的牌匾,语气有些不确定。

仰月笃定道:“我确定是这里,我在这里嗅到了琴鬼的气息。”

“进去看看。”无双抬脚走进衙门,其他人紧随其后。

迎面走来一个神情恍惚的女子,一张脸惨白无光,无双无意间瞥了一眼,在女子经过时忽然侧过头去。

云青见状低声询问:“怎么?”

“有些面熟,好像是怡红楼的女子。”

但她走的似乎不是去怡红楼的方向。

公堂里,县令抿了口热茶,轻轻放下茶杯,声音低沉雄厚:“侯茂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他七窍流血,分明是中毒之象,可银针刺入喉咙及胃部并未变黑。师爷,你怎么看?”

师爷恭顺地低着头,“学生认为,此案并非人为。”

“若非人为,该如何断案?”

“若非人为,才好断案。”

“呵。”县令起身,手掌搭在师爷的肩上拍了两下,径直去了后院。

天玑看着仍然低头立在原地的师爷,只觉迷迷糊糊的:“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怎的当官的说话总是像在说谜语一样,非要让人去猜,不能明说吗?

无双乜了眼天玑,忽然说了句意味不明的:“文竹应当很感动。”

天玑茫然眨眼,这和文竹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

“因为你的脑袋里时刻都装着他。”

天玑:……

感觉好像被侮辱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生硬地扯开话题:“仰月,你确定侯茂是被琴鬼害死的?”

仰月忍笑:“确定的,他的身上还残存着琴鬼的气息。”

天玑一时忘记了方才的屈辱,陷入了沉思。前不久司南在追踪时曾指向过许多个地方,但几乎都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没了动静。只有在指向金陵时,司南久久未动。

从琴鬼留下的气息来看,它分明像心魔那般是个到处乱窜没有方向的魔物,可为什么偏偏在金陵停留了下来?难不成金陵有什么它所在意的人或物?

大约一炷香后,一个捕快搀着一女子慢吞吞地来到公堂上,女子身着一袭桃粉色长裙,双眼蒙着白布,一只手托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一只手伸直,手指向前摸索着。

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身子纤瘦得几乎皮包骨,似乎风一吹就倒了。

她站在公堂中央,有些不安地抿着唇,手指揪着衣裳。

不消片刻,县令回到了公堂上。

他抓起惊堂木,目光在扫到女子的腹部时一顿,将惊堂木轻放于桌上。

这点细微的轻响惊动了女子,女子轻轻开口,声音如阵微风般虚无缥缈:“民妇侯文氏,叩见大人。”

她作势要跪,一旁的捕快得到县令的授意,立刻上前将她搀扶住。

“免礼。”

见状,玉衡看向县令的目光中染上了些许满意,罕见地夸赞一句:“有君子之风。”

“侯文氏,本官问你,昨夜侯茂是否归家?”

侯文氏缓缓摇头:“回大人,相公他并未归家。”

“你没有派人去寻找?”

“相公他常常夜不归宿,民妇不敢过问。”

“为何?”

侯文氏沉默了片刻,手掌抚摸着腹部,微微低下头去,好似在透过眼前的白布凝视着腹部,“这是民妇的第二个孩子。”

“五年前,也是在民妇怀胎七月时,相公夜不归宿,民妇派人出去寻找,引得相公不满。他对民妇拳打脚踢,民妇拼命护着腹部,却还是没护住。他死在了民妇的腹中,那是一个男婴,有手有脚,生得很可爱。”

不知何时,那条白布上染上了两团鲜红,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

公堂上沉默了下来,天玑忍不住怒骂一声:“这个侯茂真不是个东西!”

县令右手紧紧抓着惊堂木,扼制着怒火,沉声问:“侯茂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侯文氏再开口时带了些许哭腔:“民妇不知,相公不准民妇踏出房门半步,这些年里,除了相公,民妇便只能看到贴身丫鬟蓝儿了。但两年前,蓝儿因护着我,被相公活活打死了。”

“大人,可以告诉民妇,相公他怎么了吗?”

县令闭了闭眼睛:“侯茂于昨夜遇害。”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侯文氏站在原地,像一朵摇摇欲坠的花,她没哭,也没笑,只是缓缓抱住了自己隆起的腹部,十分用力,十分珍爱。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县令又审了几个人,皆无所获。正欲派人将尸体带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却闯入了公堂。

无双在看到来人的容貌时,不由得愣了下。

“江老板,本官可算是等到你了。”

江柳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抱歉,红花来寻我时我恰好有事外出了一趟,故而来晚了一些。”

怡红楼的靠山,竟是江柳。

云青打量了下江柳,忽然戏谑地笑了:“看来你那三个徒弟并没有通知江柳。”

否则渡劫后期大圆满的江柳早就该飞升了。

无双唇角一抽,心里不免觉得好笑:这三个家伙……

江柳似有所感地看向这边,眼神里略过一丝狐疑,他方才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十分熟悉的气息。

像是阿云。

江柳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走到尸体前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遗憾地说:“抱歉,我一时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确定是魔物所为。”

他的目光不可遏制地扫向方才那处空无一人的地方,指尖泄出一缕灵力,灵力小心翼翼地在那处试探。

云青饶有兴味地看着这缕在他面前来回乱晃的灵力,眼珠一转,坏心思地将它绑成了个蝴蝶结,曲指一弹,弹到了江柳的头顶。

下一瞬,江柳蓦地瞪大了双眼。

无双略感好笑地看着他们,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

前世江柳虽年龄最大,但为人耿直,完全没有城府。寻安最喜欢逗江柳,偶尔白笑和佩兰也加入其中,或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乌行云也掺和了进去。他最喜欢捣乱,江柳在吸收灵气,乌行云便将所有的灵气都绑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远远一看,江柳的头上仿佛戴了一顶巨大的蝴蝶结帽子。

偏偏江柳是木灵根。

江柳直接羞愤得哭了,跑到白雪那里告状,乌行云偏又装得格外单纯无辜,江柳嘴笨,来来回回就是那句:“他们都欺负我!”

白雪罚寻安三人以及乌行云面壁思过七日,不准吃饭,不准外出。

他们四个还没觉得怎么样,江柳倒先心软了,又去跟白雪求情。

他说:“师弟师妹和阿云都是想跟我玩才欺负我的,我太愚笨,说话又不好听,除了他们就没有人想跟我玩了。但是阿云这次有些过分了,我是男子,戴蝴蝶结像什么样子嘛。”

江柳心性,宽容如水,纯粹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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