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松跪的突然，林木仓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奈何李寒松下定了决心，抱着林木仓大腿死活不撒手。林木仓刚打完架身体本就疲累，只想快点回去休息，于是略带敷衍的笑着开口道：“这样，要是以后还能碰上，道爷我就收你。”
林木仓扔给他一句话，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带着凡清缩地成寸跑了。
回去后凡清看着还算正常，同林木仓有说有笑的，林木仓瞧他心情似乎不错，也不好问什么，一直到二人都躺下，凡清倒是自己开了口。
“我小的时候，被卖过。”
林木仓叹了口气，抱住他，等着他继续说。
凡清：“我成鬼以后，端了好多菜人市，可怎么也断不了它们的根儿。”
凡清说话间不经意的用小指勾住林木仓的小指，林木仓觉得有点冰，勾着凡清的手一齐塞进了被子里。
凡清轻轻笑他：“我又不怕冷。”
林木仓用被子好好将他裹严实，继续搂着，语气有些霸道：“那不一样，没事儿你接着说。”
凡清其实挺怕热，但今天例外，他乖乖的被林木仓搂着，没躲到被子外头去。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接着开口：“我被关在笼子里，逃跑就要挨打。”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
凡清再次回想起记忆深处的噩梦，因为他长得漂亮，那些人尽情戏耍他，把他当做一个玩意儿，发育并未成熟的孩子，被脱光衣服，用小木棍儿在身上这戳一下，那打一下，那些人满口黄牙，嘴里带着股令人作呕的味儿，满脸□□的围着他，看着他哭，看着他叫喊。
林木仓感觉怀中的人戾气越来越重，赶忙打断了他的思路：“凡清？”
凡清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继续讲述：“我.....”
林木仓道：“没事儿，不想说咱就不说，咱睡觉。”
凡清突然有点执拗：“可我娘将我救了回去，她说是她没有照顾好我，没看好我才让我被坏人掳了去。”
“我有些……看不懂她，那时她是真的疼我吧？”
“可后来，她为何要将我给别人......易子而食？......她说她太饿了。”
“可我也饿。”
凡清的语气听上去并没有多伤感，他声音淡淡的，倒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
林木仓在心里默默道：哎，果然，全天下都一样。管他百年千年还是万年的老鬼，也还是会emo。
林木仓想了想，对凡清道：“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说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我小时候上学，我们那边有文具店，里面除了笔、纸这些学习用的，还会卖一些小玩意儿，又好看又好玩。其实卖的并不贵，但我还是没钱买，我看着身边的同学天天都有新的东西玩，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等长大以后，买得起了，却又不再需要那些小玩意儿了。也尝试着买过几回，可真买回家了，过几天觉着没什么用也就扔了，怎么也满足不了小时候的那种渴望。”
“凡清，就是，怎么说呢，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因为我自己其实也没走出来。人有时候执着起来还是挺恐怖的，但还是得向前看，就说我现在吧，不对，就说我们俩，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就活在当下，不也挺快乐的么？”
凡清轻轻“嗯”了一声，果然恢复了平常那副嘴脸：“啧，林道长一旦正经起来，还怪吓人的。”
林木仓翻了个白眼儿：“边儿去！亏我还特意组织语言，早知道就该让你自己深夜emo去！你这种的，在我们那边肯定是天天后半夜发小文章的非主流颓□□年！”
林木仓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人家凡清这个确实是童年有点太悲惨了，这么说话有点不合适，刚想着怎么把话给圆回来，凡清倒是不以为意，好奇道：“什么叫“一牟”？”
林木仓在他手心写下三个字母：“呃....这是另一种语言，是一个词的缩写，你就理解为突然发神经，觉得无比伤感就行了。”
凡清不解：“那为何是深夜？白天不行吗？”
林木仓耐着性子给古代鬼解释：“没，白天当然也行，把深夜俩字去掉不就好了。但你想想，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越喜欢思考人生，然后想着想着就开始悲伤了，是不是？”
凡清眯了眯眼，笑道：“是吗？黑夜应当是杀人的好时机，用来悲伤就太可惜了。”
林木仓瞧他这阵儿心情似乎不错，眼珠一转顺杆就爬，手指勾了一缕凡清的长发，指尖打着圈，懒懒地开口：“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其实还有更快活的事儿~”
凡清挑了挑眉，在林木仓耳边细微的吹了口气，佯装不知地轻轻开口：“哦？什么快活事儿？还请林道长...指教一二。”
林木仓翻身占领主权，学着刚才凡清的样子将唇贴在他耳边，薄唇微启衔住凡清侧边的耳骨，湿热的感觉激得凡清抖了抖身子，林木仓嗓音带了些低哑：“宝贝儿啊，你要是说这个~ 那我可就不困了。”
林木仓的手停在凡清的锁骨处，来回摩挲了几下，指尖在上边轻敲：“哎呀你说我是从上往下教呢...还是...从前往后教呢？”
凡清的眼稍稍起了抹旖色，抬手将食指的指尖轻轻抵在林木仓的额头，缓缓推动，嘴上仍要逞强：“若是林道长不知该从何教起，不若换我为林道长引条明路，如何？”
林木仓腾出一只手将他撰住，牙尖微微用力咬住那青葱玉指，再一只手握住凡清的腰肢给人压了回去，笑里带着点痞：“急什么？林道长花样多着呢，用不着劳烦你。”
……
二人劳累一番后沉沉睡去，再醒时已是晌午，林木仓贴着凡清喘气，蒸得凡清半边脸染了些粉嫩。林木仓越看越欢喜，捞过来将人亲了一口。
凡清有些不乐意，咕哝了一句：“别弄，腰疼……”
林木仓伸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来来来，你趴着，我给你好好按按。”
凡清懒懒的“嗯~ ”了一声，将身子翻了个个儿。
待二人回到静水寺，林木仓差点背过气去。沧遥那个挨千刀的，把李寒松和那俩价值六万两的妹妹给带了回来。
林木仓：“谁让你把人带过来的？”
沧遥不解：“回来时刚好遇见，他说已经拜你为师，我便带他来寻你。”
林木仓：“我他妈真是…………他说你就信啊？”
静水寺里多的是来上香的人，李寒松故意抱着林木仓的大腿，扯着嗓子喊，招来了不少人看热闹，怀生小和尚笑眯眯地挠了挠光秃的脑袋：“林施主，他看着怪可怜的，你就收下他嘛~”
林木仓翻了个白眼儿：“嘿~你个小秃头，白给你带吃的了？去去去念你的经去。”
怀生小和尚吐了吐舌头，“嘿嘿嘿”地笑，躲到一旁去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念空大师出了面，老和尚怎么说于林木仓也算有恩，笑呵呵的开了口：“林小友，有些缘分，推不掉的。”
林木仓转了转眼珠，行吧，老和尚都开口了。
老和尚说完又补了一句：“寺里不方便留女眷，小友也是时候另寻去处。”
凡清笑着调侃道：“啧，撵人了这是，这哪是入佛门，是入了无情道吧？”
念空大师笑而不语，目光却飘向沧遥：“阿弥陀佛，这位小友，时机已到，有些缘分，该来自会来，该去自会去，不必强求。”
沧遥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林木仓不明所以，看向凡清，凡清眼神微动，瞟了一眼沧遥的刀，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
林木仓在凡清的怂恿下直接买了个山庄，取名为清林。离城镇属实远了点，但离静水寺不算远，林木仓没事儿还能去泡个静潭压压邪。
沧遥打从那天自寺里搬出来就一直怪怪的，天天闭在竹林里修炼，也不怎么见人，但是他性子一直都那样，林木仓也就没当回事儿。
李寒松带着两个妹妹厚着脸皮寄人篱下，自然是要手脚麻利些，除了天天背口诀之外，自觉地负责起做饭洒扫等一系列杂活。他那日当众跪下行了拜师礼，但总觉得林木仓脸上的笑容不怎么和善，结果这才没几天，自己果真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林木仓教他口诀和起势，不管多长多难，就念三遍，记不住就开骂，有次两位妹妹好奇，偷偷过去看，瞧见自己兄长被骂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吓得直接哭了出来。林木仓最烦孩子，一哭更烦，直接把她们面前的石板烧得焦黑，两个女娃娃吓得直接跑了，从此林木仓多了个外号，叫“坏脾气师父”。
林木仓有天吃饱了没事干打算拽上沧遥再去一次酒庄，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结果一推门沧遥不在，倒是看见个女人躺在床上睡觉，林木仓这才恍然大悟：草，合着念空大师的话是对这呆瓜说的啊，我还纳闷呢，那天他脸红个什么劲儿。
……
金玉宫
沈炼的断臂缠着白布，上面还有丝丝血迹，他单膝跪在地上，面前坐着一位身材臃肿的女人，那女人衣袂华丽，金丝绣辉，穿着尽显奢靡。然脂腻满面，嘴里不停的嚼着东西，胖如熊掌般的手时不时擦过嘴角的油汁，再随意地往前一甩，汁液四溅，有几滴溅到沈炼的脸上，沈炼眼底浮出一抹嫌恶，但到底没抬手擦。
沈炼强压住心底的厌恶，做小伏低，恭敬道：“妖主，那人应当是个散修，他的术法杂乱无章，看不出派别。”
那女人用力抹了把脸再一甩，开口道：“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出手，沈炼，你平时都这样做事的？”
沈炼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探明他的底细，不料此人功法如此了得，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位......那位的功法也深不可测，竟可直接号令万千恶鬼。”
那女人的眼皮厚重下垂，只留了一道缝的眼睛露出一丝惧色：“什么？那人长什么样？”
沈炼稍作回忆：“长得奇丑无比，脸上还有两个麻坑。”
那女人松了口气，鼓囊的肚子稍微瘪了一点，她说话时伴着咀嚼的声音，脸上的赘肉跟着一下一下的晃动：“长得丑么，那应当不是。”
那女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吃食，油腻的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个盒子，丢在沈炼脚边：“吃了这妖丹，不出两日你这手臂就能再长出来。敢拦本宫的财路？哼！”
她旁边站了两个唇红齿白的男人，她略抬手，两个男人立马过去将她扶起来，她被人掺着朝沈炼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赘肉都跟着颤，她用油腻的脏手在沈炼脸上重了的拍了两下，吸了口气道：“沈炼，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本宫很看好你的。”
沈炼的脸被她拍的有些红肿，却还是恭敬道：“属下明白。”
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迈着步子往回走：“把碍事的人都处理干净，去吧，本宫要歇着了。”
沈炼道：“是。”
等出了妖主寝宫的大门，沈炼才嫌恶的拿出帕子将自己擦了个干净，他用独臂将妖丹拿出一口吞下，随后将盒子直接丢到地上。他回头扫了眼金玉宫三个大字，冷哼一声迈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其实林木仓年少不可得那段，简直是我的真实写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希望我自己有一天也能看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