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听过,只是山庄没有这些娱乐……”顾玖鸢答道。
“那正好了,玄王殿下组了个局,邀了不少好友明日在兰漪湖相聚,小玖可与我一同赴会。”江熙宸含笑说着。
闻言,顾玖鸢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以我这身份,怕是不便去聚会上,扰了别人的心情。”
江熙宸听她这么说自己,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玖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坊间乱传的话语,你怎的也信上了?”
“我不愿信也不得不信。”顾玖鸢抬手给江熙宸斟了杯茶,“否则当年父王又为何要将我送去碧泉山庄?”
“哎,这……”提起这件事,江熙宸也是恼火,“其实我也一直不明白父王为何要在那时机送你出府,若是因这传言,那早八百年就传遍了,若……若是因为王妃,这事也过了一年多了。”
顾玖鸢捕捉到关键信息,抬眸看向江熙宸:“父王,也没有和你说过缘由吗?”
“未曾向我们提起过,我后来也再问过父王,但他只告诉我是听了隐士谏言。可我是不信的,他以前分明还当着我骂过那些术士,怎又会听信他们的谗言?”江熙宸撇撇嘴,道。
顾玖鸢听得他的话,叹了口气:“或许父王也有他的隐衷吧。”
“不论如何,小玖你既已重新回了府,也就不要再想那些传闻了。明日的聚会,有我罩着你,你也不必怕,顺带着还能让你多结交些好友。”江熙宸接着说道。
顾玖鸢将目光投向江熙宸,旋即莞尔笑道:“那小玖就劳烦阿兄照顾了。”
“这算什么麻烦的?以后啊,都有阿兄罩着你。”江熙宸也笑着说道。
二人复又聊了些旁的,不过也没坐一会儿,江熙宸便要起身离开了。
他此次来就是为了邀着顾玖鸢出门玩玩的,既已说了此事,也不再多叨扰:“我下午还和人有约,就先走了。明日巳时,我在堂屋等你。”
“好。”
送走江熙宸,顾玖鸢仍站在原地,似是在凝思着什么,直到惜巧出了声,她才回过神来,随着惜巧回了房。
与此同时,安和街尽头的一间阁楼内。
沈妍枝取下遮面的银白面具,冲跟前背对着她的男子抱拳一礼:“殿下。”
身前的男子闻言转了身,只是这屋子未点灯,又没有通风的窗口,黑黝黝一片,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只看得他手上把玩着一支玉笛。
“那日的人,你可有找到?”那男子的声音倒是清润,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翩翩公子一列。
“还未寻到他的踪迹……”沈妍枝说着,半跪了下来,“请大人恕罪,那人异术实在诡异,属下不知何时入了幻境之中而不自知,也就未曾见到他的样貌。”
那男子听她说着,寻了把椅子坐下,沉吟道:“你若身在幻境,便是看见了他的容貌,也不见得为真。不过前几日我去找父皇要了份名册,你说的此人,不在记录中。”
顿了顿,他说道:“不知此人身份,始终是个祸患。罢了,我另派人去查此事。现下,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办。”
“大人请说。”沈妍枝抬头看向跟前的人,正色道。
“昨夜里的事,你知道多少?”男子却不明说,而是先问道。
“大人说的,可是南阳王府后巷的命案?”沈妍枝问道。
男子“嗯”了声,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玉笛。
“像这次这般毫无痕迹的血案,实则并非首次发生了。”男子的语速稍微放慢了些,“半月前,就在云雨街,便出了场与此次情形可以说一模一样的命案,只是当时为了避免造成骚乱,而死者又是一届烟花女子,便被压了下去,但至今都未查明凶手。”
“但如今这案子却是发生在王府,父皇既派出明理司少卿负责此案,便不会轻易结案了事。”男子说着,朝前靠了靠。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沈妍枝开口问道。
“明理司的人虽说能力也算不错,但终究大多是普通人,此案的凶手,亦如你那日遇到的人,都不在名册之内。同一时间京城出现两个未登记的异术掌握者,恐怕是有大事发生。”男子顿了片刻,沉声道,“你的能力出众,办此事也会是最安全的人。我需要你这段时间夜里,去追查此人。这凶手异术独特,若不尽快查出他的身份,必然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沈妍枝听闻,微微垂了眸,轻叹了一口气,道:“属下明白。”
“去吧。”
说完事,男子便挥挥手,叫沈妍枝退下。
阁楼的屋顶,木质的结构总有些许的空隙,阳光随着这些微小的缝隙投入阁楼里,微微照亮了男人轻抿的唇角。
而在这时,忽听“咔嗒”一声轻响,自阁楼上方传来,男子瞬间皱起了眉,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屋顶。
然而,顶层却再未传出更多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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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阳光依旧明媚,顾玖鸢来到堂屋时,众人都已齐聚在了此处。
看到顾玖鸢进来,谭玉笙立刻就扬起了眉毛:“辞忧怎的也来了,你身子可恢复了?能去参加观荷节吗?”
她本是侧妃扶正,正是要在府里树立威信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想着拿顾玖鸢开刀了。
一旁的江殊悦见母妃说话,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可谭玉笙看顾玖鸢没说话,接着又开口说道:“今日的兰漪雅集不过是玄王邀了六大家的少爷小姐们一同聚聚,郡主要是不适,完全不必特意去的。不然京中又没你熟识的好友,也省得徒增尴尬。”
顾玖鸢听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一笑,道:“夫人多虑了,辞忧身体已然康复了。今日一事,也是阿兄邀我同去,我与阿兄七年未见,又想着许能趁此结交些好友,便应了此事。”
“是啊,母妃,是我邀小玖一起去的,您就别忧心了。”江熙宸最后才到,进门刚好听到顾玖鸢的言语,顺着便接上了话。
谭玉笙本听得顾玖鸢唤自己“夫人”而非“王妃”,就略显不悦,又瞥见江熙宸,更觉得恼火了。
这孩子虽是她的亲生骨肉,却自小便一点儿也不向着她。
早年让他多讨好些江毅,他不愿去,成天偷摸着出府闹事,惹得她在王爷面前都抬不起头。后来让他多去巴结几位皇子,他也不愿,不知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到处疯玩,经常几天也不着家。
也不像江殊悦这般聪明伶俐,懂得识大体。
谭玉笙这样想着,不由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着重培养江殊悦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好了。鸢儿刚回京城,也该去和同龄人多交流交流,便与熙宸和殊悦一起去吧。”最后,还是江毅挥了挥手,开了口,“熙宸,既是你出面邀的鸢儿,那你今日可要照看好她,明白吗?”
说着,他看向江熙宸。
“自然。父王放心。”江熙宸朝江毅行了礼,便向顾玖鸢那边走去,“小玖,你且过来,与阿兄同坐一辆马车。”
“好。”
这边顾玖鸢与江熙宸出了府门上了车,谭玉笙却还拉着江殊悦。
“悦儿,今日可是个好机会,你可莫要错过了。”谭玉笙握着江殊悦的手,轻轻拍了拍。
“女儿知晓的。”江殊悦微笑着说道。
谭玉笙还想说些话,江殊悦已从她手中抽出了手指:“女儿先走了。”
谭玉笙愣了下,垂眼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眼皮微微一跳。
“夫人,怎么了吗?”贴身婢女俯身问道。
“无事。”谭玉笙重新抬起头,看着江殊悦离开的窈窕背影,“许是我想多了吧。”
马车上。
江殊悦去了另一辆马车,顾玖鸢在的车厢中,便只有她与江熙宸二人。
这辆马车的内饰与顾玖鸢回府之日乘的车简直是天壤之别。
除去那镀了金的木头支柱,单是宽敞的车厢里那张檀木茶几,和位上铺设的狨座,便能看出巨大的差距。
车内应是点了香的,随着马车缓缓开始行驶,清淡的幽香便飘散开来,沁人肺腑。
王府距离兰漪湖有些距离,一路上江熙宸与顾玖鸢说了不少自己这些年经历的有趣的事情。
不过随着与兰漪湖越来越近,顾玖鸢注意到他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粉紫色的香囊,时不时翻转打量着。
“阿兄这香囊,可是要送给哪家小姐的?”顾玖鸢忍不住问道。
“啊……”江熙宸立刻像回过神似的,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摸了摸鼻子,“一个朋友罢了,她家规森严,没法像我一样出京去玩,偏又喜爱这水栀花,我就想着弄了个水栀花的香囊给她,也算实现她的一桩心愿吧。”
顾玖鸢看向香囊上走线不大熟练的绣花,微挑了眉:“不像是买的。”
江熙宸见被识破,微咳了一声:“我去的那花庄正好有教做香囊的,我寻思反正无事,就跟着学了一下。”
“阿兄还真是有天赋。”顾玖鸢笑着说道。
江熙宸也轻轻勾起了唇角,摩挲着手里的香囊,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