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觉得，佐助最该向鼬学的不是别的，而是“低调”。

当年鼬的履历表也是非常出色的，但为人却谨言慎行无比低调，写轮眼开眼也好加入暗部也好都不声不响，在木叶期间干过最高调的事应该就是灭族了。

而佐助这小子，不仅在学校里出尽了风头，到了中忍考试时还要来这么一出。和卡卡西背靠背出现是很帅啦，但是你们迟到了好吗？别这么理直气壮啊！

萤捂着额头心想：这样下去佐助也许会变成第三个带土哥啊……

太可怕了，真要这样鼬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啊，萤这样想着，打了个冷颤，忍不住转头去看罪魁祸首。

卡卡西倒是没有什么自觉，笑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呀，萤，好久不见。”

“十天前见过的。”萤无奈道。

“嘛嘛。”卡卡西拍拍她的肩，转而去和凯与小李打起了招呼。萤也看了看李，这个孩子手脚上还缠着绷带，脸色也不太好，估计身体状况还并不允许他起身行动。

在佐助突然施展出连续高速的体术打穿我爱罗的砂之盾时，萤看到李颤抖着攥紧了手指，鲜艳的血迹渐渐从绷带下渗透出来。他既是羡慕也是不甘，一个无法使用忍术的忍者，他的道路会比其他人难上数百倍。

萤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李的手背，少年被吓了一跳，放松了手指抬起头来。

“二次损伤会很难治愈。”萤指了指他的手。

李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斑斑血迹，脸上露出了极为难过的神情。

他的天赋比不上佐助，所以他就算提前努力了许多，也会被同样努力的天才轻松赶超，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现实实在太残忍了。

萤这样想着的时候卡卡西又站回了她的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这么大的会场，只安排七名暗部？”

萤也不抬头，回道：“我在这里。”

所以不需要太多人吗？卡卡西笑了笑：“很有自信嘛。”

萤没有回答。

于是卡卡西也不再玩笑，又问道：“村里今天好像格外安静，是怎么回事？”

“你发现了？”萤挑了挑眉毛。

卡卡西表示不想回答。

萤也不再卖关子，回答道：“今天村里有……嗯……预防紧急情况的演习活动，从考试正式开始起，所有的平民和孩子就已经开始向避难所转移，现在这个时间，村里应该只有中忍及以上的忍者们了。”

“原来如此，这倒是个好主意。”卡卡西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发现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想要不引起骚乱又大规模的转移村民，避难演习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而演习的时间选在考试开始以后，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会场里，在没有明显骚乱发生的情况下很难分神注意村里的动态。如此一来，事先将非战斗人员全部转移到安全区，一旦有情况发生村里的忍者便能立刻投入战斗，不会伤及平民；而另一方面，就算这次是虚惊一场，没有发生战斗，这样一场演习也算是为以后做准备，应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是她的想法吗？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萤的侧脸。

缜密的心思，滴水不漏的安排，还有脸上那始终看不透真实想法的完美表情，她是一个太过尽职的忍者，有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畏惧。但对于卡卡西来说，无论过去多久，萤在他眼中都是需要庇护的孩子。

忍者之间的战斗大多发生在转瞬之间，就在他们的心思转过几圈的时间里佐助和我爱罗已经交手数次。萤专注地分析着赛场上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连鸣人什么时候赶到身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佐助以被我爱罗的砂砾逼上了高墙，但他却没有半分泄气，反而蹲下身解开左臂上的绷带，快速结了几个印，接着银蓝色的查克拉伴随着刺耳的尖鸣声于他左手指尖闪现出锐利的光芒。

“千鸟？！”萤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忍术，紧接着皱起眉头，“现在就教这个术，太早了。”

卡卡西笑道：“佐助是宇智波的族人，而且他已经开眼，完全可以驾驭住‘千鸟’。”

“我不是这个意思。”萤说。她咬了咬口腔内壁，满脸凝重。

“那是如何？”

萤看着佐助在千鸟光芒照映下显得意气风发的脸：“他太年轻。”

比起鼬来说，佐助太单纯也太直率，这是他的优点，也是致命的缺点。由于太纯粹，所以容易一叶障目，容易被人左右，被不能掌控的力量左右。

他还不够成熟，既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也无法准确地估量别人。对于现在的佐助来说，学习“千鸟”实在为时尚早。

佐助的心还不足以驾驭力量，但他又偏偏极具才能，这一招“千鸟”用得非常完美。萤本就心有疑虑，在佐助成功打破砂之盾击伤我爱罗之后更是本能地感到不好。

当一只以沙凝结成的手臂突然从沙盾中探出之时，一股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恐惧瞬间攉住了她的心神，这种恐惧尖锐冰冷，立刻就勾起了她心中最糟糕的那段记忆。但她还没来得及分辨这种恐惧究竟来源何处，就见白色的羽毛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在场的观众们像是听了指令一样轮流倒下。

开始了！

萤心中一凛。她退后一步，和卡卡西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中已经握起苦无。她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五感完全提升到适战状态。谨慎观察起四周。

左、右、上、下……

“是幻术！”卡卡西说道。

萤咬了咬舌尖，抬手结印：

“解！”

幻术应声而散，接着观众席上骤然传来爆炸的声响，萤抬头一看，三代与风影的身型已经完全淹没在硝烟里了。她忍不住“切”一声，随后纵身而起，一只苦无自指尖射出，直直地朝着躲在人群中的一名暗部飞去。

那人反应也很快，立刻侧身跳出躲避，苦无射空扎进了墙壁。接着萤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苦无上方，以手撑墙踢出一脚，把那名暗部踢得倒飞出去，越过数排座位撞在栏杆上。

萤蹲在苦无上，左手从背后抽出了忍刀。

“哦？”那人受了萤一脚，却仿佛没有什么大碍，声音里甚至还有几分轻蔑的惊喜：“被发现了吗？”

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兜露出了非常遗憾的表情：“我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呢……”

“真是遗憾，”萤把忍刀横在面前，亮白的刀身上覆上了淡蓝色的查克拉，“我安排在这里的暗部中，没有会使用医疗忍术的人。”

“注意到了吗？”兜看了一眼倒在旁边的日向雏田。他治疗雏田的时候萤还陪在火影身边，没想到她居然连这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萤没有再废话，瞬身术发动，转眼间她已经逼到兜的面前，忍刀迎面挥出。兜退无可退，只能迎上。

苦无与忍道瞬间交锋又立刻弹开，兜向侧方退开，再看手中武器，苦无已被忍刀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查克拉刀吗？”他甩手丢掉了苦无。

萤却不废话，调整身型后就立刻再度逼近，刀刃上缠绕着风属性的查克拉，只要擦到一点身体就能造成致命伤。兜却并不恋战，在急速后退的过程中连忙结印准备撤离。

顾及身边还有一般民众，萤无法随意使用忍术，于是她左手挥动，剑雨般的手里剑向兜的方向追去。她本想在这里直接解决这个叛徒，挥出的刀却被人横空架住，同时有人往左侧攻来，萤曲臂挡住攻击，后撤卸力时看到对方头上所佩戴的是音忍的标志护额。

由于攻击被阻，等到萤落地之后再定睛去看，兜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十数名音忍挡在她的面前，看起来应该是一开始就混在观众当中的。

萤退了一步，刀尖指向地面站定。卡卡西和凯站在她身侧，三人呈现出一个隐隐的三角形。

“这里交给你了，前辈。”萤压低了声音。她的忍术以火遁为主，体术又是以飞雷神为轴心的暗杀术，在这种人太多的地方有点施展不开，而且她又十分担心三代的情况，只能将这里托付给卡卡西。

卡卡西也明白她的想法，便点点头道：“去吧。”

萤又看了一眼还睡在地板上的鸣人，瞬身离开。

她赶到四赤阳阵的外围的时候，刚好看到大蛇丸扯下了风影的面皮，露出自己本来的脸来。萤胃里有些翻涌，觉得自己永远搞不懂这位前辈的审美观念，咽了咽口水喊道：

“三代目大人，请您稍等！”

说着便准备瞬身到三代的身边去。

“萤！”三代喝止了她。

“不用过来，萤，”他仍然被大蛇丸禁锢着，但语气却十分平淡，“这是我该做的事。”

萤瞪大了双眼。

她看着这位伟大忍者苍老的脸，心里突然忍不住地发酸。然后她慢慢地放下双手，用力吸了一口气，道：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