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立勇当初一时上头给谷溪取这个小名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咕咕”这两个字还有预示悲剧发生的作用。
谷溪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是夏朝宁还是林希悦，一旦喊自己小名定没什么好事。
“你没事吧”四个字传进耳中的时候，谷溪第一反应还是那句火爆全网的流行语。
我没事啊，我全家都没事啊。
瞿知询也挺无语，今早晨跑回家遇到她还挺意外，但毕竟是赵凌喜欢的女生，为了避嫌，他装着面前只有一片透明空气的模样。
结果这才两个多小时，又遇上了。
林希悦也没想到谷溪现在这么弱不禁风，自己也不过就稍稍使了一些力，她就差点栽人怀里了。
赶紧上前找补，“大神，这我朋友，谷溪，想问你几道历史题...”
瞿知询虽然才来文箭班一天，但人长得出众成绩也出挑，有不少女生前仆后继借着问题的名义来找他，瞿知询来者不拒，语气也温和近人，但态度却摆得明明白白，我们只是在讨论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当然，这群只认识了他一天的人不知道，方子清喊了他十几年的“伪君子”。
“伪君子”此刻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谷同学是吧？历史题？”
谷溪想起来，他和方子清认识，那应该知道自己和方子清是一个班的，三言两语解释了下，“嗯对，我要转入文科班了，今后可能就是同学了，到时候有不会的题还得麻烦你这个大神。”
语气极为客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谷溪是属于精致可爱类型的长相，圆脸，下巴有些尖，眼睛很大，最出彩的是眼角那颗泪痣，给这份可爱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瞿知询低头看了眼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练习册和谷溪几乎和昨天一样的真诚模样，突然一股没来由的罪恶感涌上头，似乎拒绝不太礼貌。
“跟我进来吧。”
走廊上人也不少，两人又养眼，站在这里引得大家频频回头，虽然文科班男生少没什么人会大声起哄，但瞿知询还是觉得不太好。
文箭班内贴了不少女生喜欢的小装饰，后面的黑板报也是抄录的文科重点内容，和理箭班“家徒四壁”的氛围截然不同。
谷溪第一次来，挺好奇地张望了一圈。
坐在教室里的都在认真仔细，人进进出出的，习惯了，也都没太在意这次又是谁进了班级。
瞿知询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他刚来，便坐了“闲置”的座位，他另一侧的桌椅空空荡荡，应该是没人。
谷溪内心小小的意外了一下，高三书多，桌面上都被摆得拥挤不堪，常有同桌两人和小学生似的为了“三八线”之类的问题争论。
没想到瞿知询占据了位置优势竟还不利用起来。
他自己的桌面也很整齐，书包挂在书桌一侧，拉链闭合，乖巧地贴附在桌腿处，方便人来人往；桌面上只有一支笔、一本必刷题，简单到谷溪会怀疑这是不是高三生的座位。
就连林希悦都会拿几本书放在桌面上装装样子。
瞿知询坐到了椅子上，将自己刚接满水的水杯塞到书包侧边，示意谷溪可以坐在自己同桌的位置上。
“哪道题？”
“第三题、第十题和第十二题。”谷溪指了指用红笔划了圈的几道题。
瞿知询扫了一眼，这姑娘很认真，书上用各种颜色的笔做了错题笔记，瞿知询扫了一眼，连题目序号都被遮住需要仔细辨别一下才能找到。
就是这个正确率...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第三题，题干很长，提取完关键信息后就很明了，题目其实就是在问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关键事件，所以选辛丑条约...”
瞿知询解释得简明扼要，有些甚至比答案说得还要简单，但很清晰，谷溪一点即通。
难怪诗仙这么喜欢他，确实挺厉害。
谷溪礼貌道谢，然后说，“我能加你个微信吗？”怕他误会，又解释了下，“还一下昨晚的钱。”
顺便，以后有不会的题应该可以直接问吧？
一举两得。
瞿知询接了水回来还没来得及喝，讲完题更加口干舌燥，刚灌了一口水听到谷溪这话差点喷出来。
这他妈也太直接了吧？
瞿知询费力咽下那一口水，拒绝的话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偏正对上谷溪满脸真诚恳求的表情，那颗泪痣更显无辜。
还真他妈无法拒绝，只能对不起赵凌了。
瞿知询觉得自己也是有些鬼迷心窍了，“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谷溪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生怕大学霸反悔，将必刷题翻到第一页，“你把你微信号写在这就行，我没带手机，回去加你。”
瞿知询没接她递过来的笔，随手从桌子上拔开自己的水笔盖，流利地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又习惯性加了个名字。
瞿、知、询。
原来是这三个字。
谷溪又问，“微信号就是你的手机号吗？”
“...是的。”
谷溪得偿所愿，“撩完就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快，“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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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钟梅女士今天到底上什么班，谷溪怕自己回家复习文科被钟梅女士撞上，两个人难免吵上一架。
还是自己自觉些，迟点回去吧。
班里人基本都稀稀拉拉散了，大部分晚上都在课外上补习班，晚饭都是家长送到门口，站着扒两口，然后急匆匆赶场。
钟梅女士也给谷溪报过所谓的什么名师班，讲得一般，还贵得要死，一个小时五六百，两节课就抵一楼一个月的房租了。
钟梅女士也不容易，四十多岁了还要上三班，省立医院近几年还抠得要命，谷溪干脆把补习班退了，钟梅女士得知后两人又吵了一架。
不过谷溪成绩一直稳定，钟梅女士也就没再提过补习班的事。
方子清也没走，谷溪知道他每周也有两三天晚上要去上补习班，好奇问，“你今天不着急吗？”
方子清扶了扶镜框，看了她一眼，“今天不急，我等人。”
谷溪点点头没再多问，继续看书了。
第一单元终于看完，题也刷完，错误率奇高，谷溪正在做错题本。
这个活还真不简单，历史题要么引经据典题干好几行，要么答案就一句废话根本没什么用，谷溪弄了半天也才整理两道题。
“方神！”赵凌一跨进理箭班门便开始嚷嚷，“走啊！”
理箭班人说话向来和风细雨，除非班委有什么重要通知，不然打扰了谁可就是大罪过。
谷溪沉浸在“到底抄不抄这道看起来又长引用的古文里的字还难写”中，被这一声吼吓得一激灵，抬头一脸懵，“？”
赵凌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谷女神也在啊，不好意思哈。”
又探头看谷溪在写什么，“谷女神在写历史啊，这正确率...哈哈哈...有待提升哈。”
本来想找几个赞美之词拍拍马屁的，没想到竟还有些难度。
谷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瞎，正确率高不高需要你告诉我？
看在昨天他提议让瞿知询借自己钱的份上，谷溪忍住口吐芬芳，礼貌回应，“谢谢你提醒哈，视力真好。”
“...”
赵凌感觉自己应该是把人得罪了，感觉把身边的瞿知询拉近，“没事啊，谷女神，这不咱们瞿总在嘛，让他给你讲讲不就行了。”
瞿知询：“...”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追女生一个劲把别的男生往前推。
低头看了眼谷溪的必刷题，竟比早上还要惨不忍睹，稍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谷溪的双眸，她已经收掉了刚刚和赵凌斗嘴时的小怨愤，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好像闪着光，满脸期待，像亡羊补牢的农夫围上最后一根栏杆。
亡羊补牢，终究还是没用。
赵凌不在瞿知询都努力和她保持距离，更何况赵凌这会还在呢。
清了清嗓子，瞿知询的眼神也不知飘在何处，“一会不是还有事吗？方子清你快点收拾，我们外面等你。”
赵凌不由分说被拉走，嘴里还嚷嚷着，“我们有什...唔。”
嘴一把被瞿知询捂住。
把人拉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四下无人，瞿知询兴师问罪，“你没事吧？让我给她讲题？”
赵凌摸不着头脑，“你们俩有过节？”
“...”
瞿知询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人与人的参差并不仅仅体现在学习上，有些人连想要谈恋爱老天都不允许。
“你和她才有过节！”但瞿知询还是愿意言传身教，“喜欢一个女生，你要尽力在她面前多表现，而不是把别的男生推到她面前，懂吗？”
最后还欠揍地加了一句，“尤其是比你优秀的男生。”
赵凌看着呆呆愣愣，点点头，“我懂啊。”
孺子不可教！
瞿知询气不打一处来，“你懂你让我教谷溪做题？”
“我懂不懂和你教谷女神做题有什么关系吗？”
赵凌没有半分犹豫的反问反倒问住了瞿知询，“你不喜欢谷溪？”
“我为什么会喜欢谷女神？”
瞿知询：“你不喜欢人家天天‘女神’‘女神’的叫着？”
赵凌：“那大家都这么喊啊...”
瞿知询：“你不喜欢人家请人家去自习室？”
赵凌：“那不是花你的钱吗？”
“...”
得，审问结束，严刑逼供都没逼出一个屁来，瞿知询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
“瞿总，虽然你智商比我高，但这个世界在情商方面也是有参差的，要是你喜欢谷女神，我可以帮你。”赵凌拍了拍瞿知询的肩，这个比自己优秀的男生此刻看起来有些沮丧。
...帮我个头。
“谁喜欢我？”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如一记响雷炸在两人身上，两人应声转头，正对上谷溪黑黑亮亮发着光的瞳孔，“谁喜欢都没用，我只喜欢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