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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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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研捂着嘴偷偷笑,“你们感情真好。”

洛木:“不好。”

晏清竹:“很好。”

两人的回答似乎同时发出。

“好好好,”江研整理好情绪:“我想我可能还需要再练习一会,学姐们想再留着吗?”

“不用不用,我带你木子姐出去溜溜。”晏清竹压在洛木肩上的胳膊没有放开的意思,低头看着怀里的小朋友,“木子姐,走吗?”

“你压我头发了,”洛木掐着晏清竹手臂,嫌弃道:“行行行,走走走。”

看着晏清竹就这么压着洛木走出去,江研笑着顺其自然拿起手机拍了张照,手机屏幕中两人胜似一对冤家,却充满喜感。江研顺手转发在姐妹群里,并附上语音,“姐妹们我磕到了。”

——

远离礼堂一段距离,直到学校建设的湖边,晏清竹才缓缓放下压在洛木肩上的手臂,好奇地谈起去年的外语节,“那时候听不懂你唱的那些词是什么意思,但就是觉得好听,我还在台下一起哼呢。”

晏清竹小声哼了一段,洛木倒也惊奇她居然还能记得,“所以这段是什么意思?”

洛木被这个傻子逗得直乐,按着她的旋律回想这首歌的意思。

“秋意浸染,将身体染尽七色。”

她清了清嗓子,“冬季却化作飞鸟,开始探寻春的气息。”

我正喜欢如此这般,在路边淡然瞻望,看光彩追随变幻,见雨水追随春日的来临。

“只为有朝一日能依偎在你的臂弯里。”洛木凝视对面的那人,“我愿在此吟唱,那一曲百恋歌。”

洛木承认,生命总是被自负、痛苦、以及吹噓裹挟。但仅此而已,这不重要,因为她努力拥抱生命的一切,想为之大声呐喊。

唯有书籍,音乐,与爱让她感受到鲜活。

终会有人让我的心反复咏念,无休无止。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晏清竹呆愣愣一会,“你当初为什么选择这首歌?”

洛木随其自然回答:“偶然在剪辑视频中听到的,然后就选择了。”

随后补充道,“那时候时间赶,老师都说随便上去露个脸,我也没想太多。”

洛木从没有想到,当初礼服也是出演前一天慌忙找秦嘉卉借的,没有任何舞台经验的洛木从未感受过被众多聚光灯照射的瞩目。但幸好的是,过于疲惫倒是忘了胆怯。那时候只想着唱完就可以小憩一会。何况她很清楚,没人是冲她而来的,丢人就丢人吧,不在乎。

因为无所期待,也就无所畏惧。

“可你表演得很好。”晏清竹目光真挚看着她,“我总和江研说起你去年的表现。”

洛木:“你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晏清竹:“短暂记忆罢了,只不过记得你那时候确实惊艳。”

“然后把我唱的歌也记了一年?”洛木挑衅盯着她,“不过你不提起来,我都忘了怎么唱了。”

晏清竹:“不然,再唱一遍?”

洛木撇了她一眼,回答快速,“不要。”

晏清竹:“这么绝情?”

晏清竹盯着洛木,见面前那人不说话,便叹了气,就随口说了声:“算了,你不唱就算……”

还没有说完,那人拿起手机放起伴奏,看着屏幕的字幕小声地哼唱着。

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洛木缓缓找到节奏,带入感觉。

晏清竹凝视着那人,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外语节的情景,从没有想过还会再次回忆。

活动尚未开始,在聚光灯还未聚拢而黯淡喧哗的观众席上,晏清竹确确实实坐不住。

只不过左晃晃右晃晃,就被叶南乔训了一顿:“怎么了,座位吃人现象啊?”

晏清竹一脸不满,碎碎念道:“你说大屏幕又没字幕,表演来去也就这些东西,有意思吗这?”

叶南乔一阵唏嘘,“隔壁场外语话剧怎么不见你?”

“四分钟和十四分钟的差别我还是有数的。” 晏清竹傻笑道,又托着下颚呆愣愣等着,“不是,为啥英语组出场这么后面?”

“抽签出场呗,”叶南乔寻思这家伙没带脑子,“你这么想结束回去上林总的自习啊。”

晏清竹压了压太阳穴,皱眉道:“那也没有那么想。”

“七猪你也下手挺重的啊,红砖灰抹脸上了?”叶南乔摸了摸晏清竹的眼影,“真不配棍棒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地皮蛇出街。”

“我新时代好青年。”晏清竹白了一眼,“这妆黛儿画的,那时候没镜子我哪知道是怎么样?”

“不不不,很适合你。”叶南乔憋着笑,小声在晏清竹耳边嘟囔:“你这身装扮和你旁边的姑娘真的差别好大,你们确定是来同一场台的吗?”

晏清竹对叶南乔的话一脸不屑,但也顺着叶南乔的目光看过去。借着几缕微光,晏清竹看清,那姑娘睡眼朦胧,但浅淡的妆容让她显得更加生动。像是天性绵软,若是轻碰一下,生怕散了迷雾。脖颈上的珍珠项链衬着白纱礼裙,简单而纯粹。

干净,晏清竹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

好细腻的孩子。

呆愣一会,晏清竹才发现不对劲,手掐着叶南乔的胳膊,“老盯着人家姑娘看干啥啊。”

过了几个节目,晏清竹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道:“日语歌唱得都挺好的,但真的听不懂,显个字幕是很幸苦吗?”

叶南乔:“这不是听个氛围吗?你还真一个个字纠正啊。”

晏清竹回应她:“是是是,我土鳖了。”

温馨的背景音乐萦绕,晏清竹随着场上的气氛缓缓配合,本想着算了,听不懂也就破罐破摔,直到身旁出了细腻的声音。

“尽管我们的手中空无一物,却因此能够紧紧相牵。”旁边的姑娘揉揉睡眼,“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迷茫。”

“因为我何时都不会松开你的手。”晏清竹凝望身旁的姑娘,看着她淡然翻译出的那些话。

晏清竹微微撇着嘴笑,日语班的啊,怪不得。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如清泉一般干净。这样绵软的姑娘,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可干燥而温暖的木质香虽没有攻击性,却令人望而却步。

就像是,晏清竹顿了顿,皱着眉,沉思良久,就像什么。

无人问津的深山幽谷里散发出来独特的悲悯。

宛如世上从未有人与她面晤,她始终苦守孤寂,等待着某个人的赏识。

待台上那人表演还未结束,有人小声在那姑娘低语,她点点头,便缓缓起身。

晏清竹歪着头,用手枕着下颚,本想在与叶南乔打趣,聚光灯又黯淡下来。

再待聚光灯打下来时,那人站在舞台中央,被众多目光聚集着。白纱再灯光映射出微影,呈现再她的肌肤上。随着缓慢伴奏响起,空灵的声线像与月光纠缠,绵密而细软。若是碰不到月光,又是忧郁感伤。

晏清竹回想刚曾嗅觉奇特的木质香,那可真是带着一丝梦幻的醉意。晦涩的语言在她身上显现得更暧昧朦胧,像是入世的少女,再也追寻不到那座神圣的庙堂。

甚至让晏清竹有种错觉,背后是有阴影,而这深夜里将一片寂静。

正如她对神说,尘世中爱我的人,千方百计将我抓紧。

你的爱比他们深厚高贵,你让我保有尊严与自由。

晏清竹目光都在颤抖,从心底发出若隐若现的声音。

我见过她。

可我见过她吗?

而现在,晏清竹面前的这个人正只为她唱起这首歌,确实这首歌在一年的时间内听了无数遍,歌词意思解释看了无数遍。但为什么,为什么面前这个人所呈现的感觉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为何有种难以名状的悲悯。

洛木本看着歌词试着跟上音调,顿时感受到后脑被一只手抚摸着,随即被一股力量拉入那人怀中。洛木本能挣扎,但对面那人将她锁在怀中,不得动弹。晏清竹闭着眼接受着这扑面而来木质香的气息时,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陷入沉静、柔和氛围的怪圈中,难以自拔。

这一刻,感受着对方紧贴的心脏也不停地震动。

晏清竹终于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可幸福是运气吗,会像中彩票一样吗?

会吗?

洛木被贴靠着面前的人身上,说来真是可怜,原来拥抱的温度是这样,炙热而又克制。

近在咫尺,可以听到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洛木瞳孔微震,不知所措,更不知所以。浓郁的橙香与木香混合交融,像是穿过潮湿的泥土气息,窥探一片鲜为人知的雨后盛大橘林。

我要说什么?

说对不起,打扰了,还是……

我,应该示弱吗?

可我做错了什么吗?

洛木试图推开她,“晏清竹,我呼吸不上气了。”

面前那人才缓缓松开。

洛木缓缓回过神,看着面前这个傻子,“想谋杀我你就直说,你是不是麻袋颜色都想好了?”

晏清竹本想好好找个理由道歉,但又被面前这人说的话逗乐了,抱着腹转身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长在你笑点上了?”洛木倒是一脸污水,“不是,你这样我……”话还没有说明白,晏清竹这傻子笑声跟传染一样,洛木话刚到嘴边扑哧一声,笑得喘不上气,“不是……你这样……我真的很没有面子诶……”

笑疯了。

真的疯了。

“不是,你笑声怎么一阵一阵的,学鸭子叫啊。”洛木受不了,缓了好久的情绪终于能讲一句正常话。

“我没听过鸭子叫,你学一个。”晏清竹又套她的话。

洛木:“你怎么老套我的话。”

待两人情绪都稳定后,洛木才盯着那首还没有唱完的歌封面,平静喃喃道:“确实我也没有你说的得那么光鲜,比起我,江研像你说得那样优秀。”

晏清竹嘴唇动了动,想诉说什么,但也反咽回去。

“虽然总是在碰壁,但也我没有逃避过,我全都接受。”洛木将双臂放在背后,神情淡然。

我全都接受。

可这是我唯一的骄傲。

或许你想象中的我,不是我。

我一点都不光鲜。

——

“我回来了。”洛木推开家门,至于玄关处有些不对劲,走到客厅见到茶几上几大袋红色礼品包装更加警惕。斜眼轻瞟,果然,海参燕窝鱼胶乱七八糟的补品,没个五六位数真说不准。洛木嘀咕,送这些东西的人,一看就对这个家庭不熟悉。

季榕树正玩着游戏,抬一了眼,淡然道,“回来了?”

“哪亲戚送的?”洛木随意挑拨几袋,皱着眉。

“爸回来了。”季榕树并没有多大反应。

洛志诚?

洛木斜了一眼,愣了愣,便收回手。

洛木不屑冷笑道:“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无事献殷勤干什么。”

“回家就回家,还能挑什么时间。”屏幕显示出胜利的音效,季榕树才慵懒地将手机丢在桌子上,目光中充斥轻鄙。

你真把他看成你爸了吗。

还是说,你甘心给人当免费儿子?

洛木:“那人呢?”

季榕树:“出去了。”

“你还不知道他啊,他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洛木说这些话心里有数,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嗤笑道,“你不会真以为他把你当儿子养吧。”

“不管怎么样,这房子最后还是归我,你不用争,你也争不了。”季榕树的状态异常平静,像是阐述无法否认的事实。

“你以为你得了好处?他能让你留这个姓已经是仁至义尽。”洛木字字落在季榕树的痛处上,而这种姿态让她倔强,让她的嘴更加坚决,也许更顽固。她时刻在想,到底是生活的过错,还是她的过错。

“洛木,你知道你说这句话刺激不到我。”季榕树坦然道。

真的刺激不到吗?

季榕树当然知道一谈到洛志诚,洛木一定不是什么好脾气。不过季榕树很明白的是,洛志诚从未刁难过自己母子两人,至于洛木这个亲闺女对于父亲的看法,便是他们的恩怨。

因为生活永远不会公平,也更不会一马平川。我们会变得扭曲,会变得肤浅,会变平庸。可就是这些力量迫使我们不断前进,覆盖我们,凝聚我们。

可正是有些时候,是我们自己在主动寻找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尘世中爱我的人,千方百计将我抓紧。你的爱比他们深厚高贵,你让我保有尊严与自由。"——泰戈尔《吉檀迦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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