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跟律师约好时间了，等你回港我们就去律师楼签字。”
乔越坐在演播厅候场的位置，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许久说不出话来。
现场的工作人员在他身旁来来往往，见到他在打电话都不敢打扰他，却也同样不敢无视他，每个路过他的人脸上都戴着客套的笑容，用肢体和表情向他打着招呼。
乔越含笑向他们颔首，嘴上对着电话那头轻声问道：“荀绍远在催你？”
“……他不会说这种话。”
严皓锦在电话那头冷淡开口，冷冰冰的语气似乎是在不满乔越对他那位白月光的诋毁。
乔越听到他的话，对着墙上的壁画啧了一声，霎时间便觉得真够没意思的。
人家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白月光，他何必再在这里占着别人的位置。
乔越在座位上换了个姿势，懒散地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对电话那头的严老板说道。
“签字是吧？可以。”
六个字结束了他们这场堪称玩笑的婚姻，草率程度只有当年严皓景向他求婚时的场景可以与之媲美。
乔越想了想都觉得好玩，当年严皓景向他求婚时，一定想不到甩掉他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自半年前荀家那位白月光回国，严皓景便向他提出离婚的事，结果硬生生被他拖到现在才答应。
想起来乔越都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这些年严皓景帮了他很多，他也不是非要纠缠，他只是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些感情。
看来是他想多了。
乔越笑了起来，对电话那头的严皓景说道：“严生，打个商量，签字可以但是能过几个月再向媒体宣布吗？”
听到他的话，电话那头许久没有传来回应。
要不是乔越熟知严皓景的性情，恐怕都要以为严皓景在得到满意的答复以后，就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为了方铭？”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的严皓景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乔越当场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那位荀少爷倒是被你捂得严严实实的，我这边可是每个朋友都被拉出来当了一回小三。
方铭更是惨到差点当街被人扔臭鸡蛋。
难道我还真要为了你们这对狗男男能早点合法偷.情让他被冤枉成小三？
乔越白眼翻到天上去，嘴上还是笑吟吟地说道：“怎么会是因为他，你忘了我的电影还在宣传期，我想等到电影下映再说，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事——别影响工作。”
他拿工作当借口，想要挑起工作狂严皓景的同情。
严皓景哪会不知道他的私心：“你什么时候对你的工作这么上心了？”
“严生说笑了，我可是很敬业的。”
乔越轻轻对着电话那头笑着：“也或许……我只是舍不得‘严太太’这个身份。”
港媒缺德得很，从乔越和严皓景结婚起，对乔越的称呼就只剩‘严太’一个，现在两人闹婚变港媒标题更是直接写：豪门情变，‘两公婆’魂牵旧人，远山只在方寸间。
那些标题看得乔越都直呼他们胆大，居然敢把荀绍远都暗暗点出来，真是为了爆点猛料饭碗都豁出去了。
乔越都不禁为这份专业的狗仔精神感到敬佩。
严皓景听到‘严太太’这个称呼，又是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以后不会再有人这样叫你了。”
乔越对着电话点点头。
他们离婚以后，‘严太’这个称呼自然该归荀绍远所有。不过以荀绍远的身份，乔越估计港媒怕是不敢这样明着调侃他。
不过以港媒的缺德程度，暗地里总归是逃不过的。
东拉西扯了许久，乔越还是把话题拉回正轨：“过几个月再告诉媒体……你同不同意？”
“好。”
乔越再次笑起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声：“谢谢。”
严皓锦又陷入往常的沉默中，他向来是不爱说话的人，乔越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他的沉默。
反正乔越会说，一个人能把两个人的份说足。
但现在两人走到这个地步，乔越忍不住思索起来，严皓锦究竟是不爱说话，还是不爱跟自己说话？
见到经纪人肖柏舟往自己这边走来，乔越歪着头对电话那边的严皓锦说道：“我这边要上场了，我们有空再聊。”
说着不等严皓锦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屁的有空再聊，他这里说三百句，严皓锦就会回一句‘你钱够用吗？\'。
知道的他们是两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乔越找了个‘干爹’呢……
等等，乔越突然反应过来，严皓锦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两个就是这种关系吧？
毕竟两个人的开始，算起来还真有点不干不净。
还没等乔越琢磨明白，忽地一阵强光迎面向他袭来，乔越双眸涌出着灼辣的疼痛，刺激得他睁不开双眼。
乔越猛地跳起来往旁边挪了几步，躲开这灼目的强光。
“对不起对不起，快去看乔老师有没有事！”
原来是对面有一组灯光师在调整灯光，不小心把光晃到了乔越这里。灯光师也吓了一跳，架着灯连连向乔越说着对不起。
正往这边走的肖柏舟见状，加快脚步赶了过来，扶着乔越的胳膊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乔越前几个月拍戏的时候，剧组准备的血浆道具不干净，把他的眼睛弄感染了，包了好几天纱布。
现在虽然恢复了，但乔越的眼睛还是耐不住强光，肖柏舟怕他被光这么一照，眼睛又出什么毛病，才会这样着急。
“没事没事，小问题。”
乔越接过肖柏舟递上来的纸巾，压回了眼角的泪珠，笑着摆手向现场的工作人员摆手说道。
他边擦着眼泪，边看了那几个灯光师一眼，其中一个灯光师与他对视之时尤其显得慌张。
乔越收回视线，轻轻笑了笑。
见他没追究，众人才在惴惴不安中重新开始工作。
众人走后，萧柏舟看他眼眶微红，略有些担心地问道。
“真的没事？”
乔越拿纸巾压了压眼睛，摇着头向肖柏舟说道：“没事，就是被灯晃了一下，眼睛有点难受，过一会儿就好了。”
擦完眼泪，他放下纸巾向肖柏舟笑道：“小船哥，别太关心我了，我怕你会忍不住爱上我。”
肖柏舟翻了白眼：“你最应该怕的是你再胡闹下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打死你。”
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可以上场了，肖柏舟给乔越理了理头发，低声叮嘱道：“我已经检查过他们的问题清单，今天只会有简单的电影宣传，你配合他们开几个玩笑就可以了，不用担心。”
乔越闻言点了点头，视线又在刚才那个慌张的灯光师身上转了一圈。那人一发现乔越看过来，便立即自己缩进人群中。
看着心理素质不行啊。
乔越笑了笑，最后也没对肖柏舟说其他的事，只是笑道：“你做事我哪有不放心的？”
今天这场访谈节目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乔越垂眸把纸巾扔进最近的垃圾桶里，走过肖柏舟身边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致。
他抬手拍了拍肖柏舟的肩膀，凑到肖柏舟耳边问道：“小船哥，我和严皓景离婚的话，你选谁？”
说完也不等肖柏舟回答便抬步离开，只留下满脸错愕的肖柏舟，愣在原地瞪着他的背影。
从小就生活在父母的爱情童话中的肖柏舟恐怕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居然也会面临‘爸爸妈妈离婚你跟谁’这种问题。
诶不是，乔越你说清楚，你跟严皓景谁是爸谁是妈？
肖柏舟吃惊往乔越离去的方向追了两步，他这些日子心里虽有些猜测，却也没想到事情真的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乔越是肖柏舟手下的王牌艺人，费心劳力地拉拔了这么多年，才到可以躺平享乔大明星的福气的时候，要他放手……
说实话他舍不得。
但是以严家在港岛的势力，乔越要是真跟严皓景散了，还能不能继续在港岛发展都是难事，何况——严氏还是肖柏舟所在的星域娱乐的大股东。
乔越跟严皓锦离婚以后，就是严家不为难乔越，公司里那群拜高踩底的马屁精也不会让乔越好过。
严皓锦老爸和弟弟在公司交往过的那几个小明星最后是什么下场，肖柏舟又不是不知道，难道能指望这群人会放过乔越？
想到这里肖柏舟眉头越皱越紧。
他抬眸盯着台上刚刚说完电影宣传词的乔越，这人正放松地坐在主持人对面沙发上，跟主持人开着玩笑。
没有人能看出他正被困在一段失意的婚姻里。
选严皓锦还是乔越？
肖柏舟闭眼揉了揉眉心，他当年接下乔越的时候，就知道乔越早晚会成他的烫手山芋。
乔越可不管自己上台前的那一问，给肖柏舟带来了多少烦恼，上台以后便调出了一个大明星应有的职业素养，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主持人的玩笑。
这场直播访谈是他今天唯一的一个宣传通告，为了电影宣传他已经连轴转了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正想着等会儿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主持人忽然抬出了一个‘追忆往昔’的环节，说找了一些乔越以前的照片，想让乔越给观众讲讲这些照片的来历。
这个环节可不在之前双方沟通的流程内。
台下的肖柏舟拧起眉头，拉了一把旁边的导演助理问道：“这个环节是怎么回事？”
同样没有接到通知的乔越，向着主持人微微挑起眉头。
显然同样疑惑，但疑惑中又带点了然，像是他很清楚主持人在做什么，也明白主持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主持人僵了僵，转身指向大屏幕，躲开了与乔越的正面对峙。
电视屏幕上正展示着一张旧报纸，报纸边上有一行小字写着香江闲报。报纸的正面则登着一些市民迎接千禧年的新闻和照片，其中一张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是一对‘情侣’正在码头花车上亲吻。
这张照片的标题是：千禧之吻，爱你到世纪末（同志版）。
照片上两人被人用蓝笔画了圈，分别用两个电子箭头指向两个名字：乔越，方铭。
对，节目组当众放出了一张正在传‘旧情复燃’的乔越和方铭的两人旧日亲吻照。
劲爆啊！台下的观众也纷纷惊呼出声，连乔越都吃了一惊，眨着眼看着屏幕上的那张老照片。
乔越愣了怕是有好几秒，才转头向台下观众说道。
“这摄影师的拍照水平也太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劲爆！第一章就离婚，一人手提一个白月光。
来呀造作呀！离婚vs千禧之吻，看谁先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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