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远，封宴也没仔细听那个六宝对于宁济舟的三连问是怎么回答的，只是察觉两人在拥抱分离时六宝不时飘忽过来的目光。
封宴懒散地勾了勾唇。
六宝自然注意到了脸生的封宴，不过他自然对于ST新招了一位打野来给沈知韫做替补这件事有所耳闻。
多看了封宴几眼之后就奔向主题：“怎么没有看见沈队？我走的时候还落了几样东西在房间里。”
“现在叫沈队，合适吗？”一声毫不掩饰地嗤笑在话音落时响起，背对着封宴的宁济舟不用回头都能知道这道声音是谁发出的。
也就封宴，敢这么没顾忌的说话的了。
不过，这话是说出了大家的心中所想，确实让宁济舟本人也爽到了。
人家长梦来试训这一个周都是叫的“沈老师”呢，要是正常挂牌转会也就算了，这种挂牌之后还背刺一下前战队的，从他口中叫出来的“沈队”——
宁济舟听着都觉得恶心。
前两天退役的中单peace回来看望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的景象，peace那一声“沈队”一喊出来，宁济舟当时只觉得想哭。
宁济舟把手背在身后，偷偷竖起了个大拇指，同时应付道：“这个点你难道忘了？这个时候沈队肯定在楼上健身房阿。落了什么东西找后勤去吧，你知道的，沈队可不敢随便给人揣东西。”
宁济舟这话就是话里有话了。
封宴看过沈知韫不少的黑料，沈知韫和面前这位六宝有关的黑料，他还真想起来一件。
沈知韫霸凌队友，欺负老人的事迹也是这么传起来的。
大概是一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冬天，是冬冠半决赛比赛结束之后，ST和谁打的封宴记不清了，反正那一场ST是输了，因为打的是八点场，加上前面几场也打满了，选手们出场馆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也不知道中间是什么原因，反正选手们都是三三两两地各自坐车离开的，六宝是倒数第二个出来的，最后出来的是沈知韫。
当时有粉丝问在门口不着急走的六宝怎么还不走，当时六宝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目光躲躲闪闪：“沈队让我在这儿等他。”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因为有粉丝们一起等，所以也有不少粉丝看见了沈知韫从场馆出来时的黑脸。
出来的时候甚至看也不看六宝，自己招手打了车就离开了，留下六宝在原地吹冷风。
封宴看过那个粉丝发的原视频，六宝确实很有被欺负的意思，但是现在一见六宝其人。
大少爷只想说，沈知韫在他眼里确实还是讨厌，不过眼前的六宝在他眼里完全就是碍眼了。
比如现在，六宝听到宁济舟的话，脸上的笑容顿了下：“没事儿，正好我有话想要和沈队说。”
封宴在心里“啧”了声，懒得在这儿多待，转头上楼奔房间去。
难得穆教练不在没人死死盯着他，大少爷也想放松放松。
大少爷天天嫌宁济舟一天到晚玩心重，实际上大少爷本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大少爷每次回房间都有自己的仪式感，一定要按指纹锁开门才算是完成了什么特定地仪式似的。
一进门，封宴就猛地咳了两声，肺都快被咳出来了，差点儿没呛死。
他看着坐在阳台上背对着他抽烟的人，那个在宁济舟口中原该出现在健身房的人，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妈的，沈知韫抽烟不关门，想呛死谁阿？
听见咳嗽声，沈知韫转过身来，手指间夹了一支燃了半截的烟，桌上的烟灰缸装了不少烟蒂。
他似乎这才注意到他没有关窗，沉默两秒：“先通通风。”他低头捻灭了手里的烟。
封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磨牙道：“沈知韫你他妈抽烟不会关窗是吧？”
大少爷打开他的行李箱，皱着眉头翻翻找找，找到带的唯一一瓶香水之后，大少爷嫌弃地把阳台的门关上。
喷了香水之后大少爷又黑着脸去打开房间的门，大少爷不喜欢暴露隐私，但更不喜欢闻烟味儿。
封宴刚把门打开就和正准备敲门的六宝来了个对视，他散漫地笑了声，回头看沈知韫。
“沈知韫，有人找你，赶紧去。”
大少爷全然不知他的语气听起来有多自然熟稔。
沈知韫也看见了六宝有些局促的身影，他站起身，打开阳台的门走近房间之后回头又拉上阳台的门，走向门口。
大少爷忍了忍，捏着鼻子给阳台开了个小缝，然后猛按了按香水的挤压泵。
封宴用的香水味并不浓郁，勉强压住了房间里的烟味之后大少爷忽然想到了什么，三两步跑到门口，贴着门缝偷听。
ST这墙不隔音封宴是见识过的，隔着一道门估计还是能偷听到点什么。
大少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听讨厌的人的小秘密就是给自己找乐子，让自己高兴的事儿能有什么不对呢。
封宴能很清晰地听见六宝的声音。
“沈队，你知道的，联盟里没几个战队缺射手，年底的世界赛我不想缺席，能给我选择的战队就更不多了，我不是——”
世界赛并不是联盟里的所有战队都能参加，必须要去年秋季赛到今年秋季赛的积分排名前八的战队才有资格进行角逐。
所以选手在的战队的积分排名就很重要了，有些战队基本就是无缘世界赛的。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沈知韫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都是充满冷静。
“还有——还有就是之前那些事，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把那些事情说出去的。沈队你知道我家里的——”六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终于有了一些着急。
封宴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那些事情是什么？
六宝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被沈知韫给知道了？所以一直被沈知韫牵着鼻子走一直那么听沈知韫的话，现在要转会了也要过来表忠心？
不过这语气不像是表忠心，倒像是来卖惨的。
那他转会干嘛？
封宴贴着门胡思乱想着，也没听见沈知韫回答了什么，他正想把耳朵贴近听得更仔细一些，忽然听见指纹锁很轻的一声响动。
封宴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站到门后，门也在下一秒被推开。
封宴在瞬间瞪大眼，只能在暗暗祈祷沈知韫不要转过身来。
大少爷虽然偷听了，但还是要点脸。
沈知韫裹挟着烟味走进来，缓缓地转身关上门，然后和贴着墙站立的封宴来了个直直的对视。
沈知韫：？
封宴做事敢作敢当，被逮到了脸上也不见半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正好听见了两句，你介意吗？”
大少爷在心里嘀咕：就算沈知韫说介意他估计也忘不掉。
沈知韫脸上的冰雪似乎在缓缓消融，封宴看见差点以为是沈知韫疯了，不然怎么还突然望着他笑了。
“扯平了。”沈知韫丢下一句。
封宴站在原地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知韫是说他在房间里抽烟和封宴刚刚偷听的事扯平了。
封宴觉得他有点儿亏，于是他手上的反应比脑子快，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抓住了沈知韫的衣领。
沈知韫偏了偏头，用疑问的眼神望向封宴。
大少爷力气一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觉得我有点儿亏。”
沈知韫怔愣了片刻。
毫不夸张地说，封宴是他有生之年见到过的说话最直接最不会掩饰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在国外待过几年的经历有关，完全的直来直去，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想法。
讨厌就是讨厌，好奇就是好奇。
这样直来直去没有遮掩的讨厌也是一直以来没有让沈知韫感到那么厌烦的原因之一，他顿了顿，接下了这话：“所以呢？”
“你和六宝刚刚在外面都说了什么？”大少爷的眼睛亮亮的。
吊足了封宴的好奇心，沈知韫清了清嗓：“无可奉告。”
艹！
沈知韫跟谁学的吊人胃口这一套。
封宴本来还没有那么好奇的，这会儿是真的好奇得不行，但这个时候他就拉不下脸继续问沈知韫了。
他大步坐回他的床前，低头玩手机，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每个人对于经历过的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和见解。我说的不一定是事实，六宝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相。眼睛看到的耳朵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偏见产生的时候正误就已经很难说清了，少听别人的话就够了。”
封宴来ST这么久第一次听沈知韫说这么一串话。
但这样不长不短的一段话，似乎沈知韫一直都是这样践行的，但这个时候的封宴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的封宴只觉得沈知韫一如既往地装，这些道理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理解沈知韫话里的意思，就像他讨厌沈知韫这个人，不论沈知韫做什么都会讨厌。
但封宴又并不完全是这样，至少他不否认沈知韫在ST做出的贡献，以及在打野这方面无法超越的个人实力。
他一直分的很清，也很少把这些个人情绪带到平时的训练上去，那太没品了。
就像联盟里，看不惯对方但是却成为队友的选手多的是，粉丝们都开玩笑说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在封宴眼里他和沈知韫不是冤家，只是他单纯在人品行为方面讨厌沈知韫而已，还称不上冤家之说。
屋里烟味还是可以闻到一些，大少爷吸吸鼻子，没坐一会儿就下楼去了。
沈知韫坐在他的床边，六宝的到来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似乎从前在这个房间这栋楼里相处的一切都是笑话一般。
封宴咋咋呼呼的声音奇异地消散了他心底的烦闷。
挺好的。
沈知韫很放心封宴，因为封宴身上难得的坦荡与直白。
作者有话要说：沈队一直以来不讨厌封宴的张狂与肆意
可能也是因为这是他所向往的吧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开始的相处里一定是有一个人更加主动的
然后两个人慢慢走到一起
这份主动变成双向的
现在的阶段是两个人都没有主动的意思
小狗：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