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十点半，邱醉小区旁的咖啡店压根没什么人，闻之歆带着口罩见到了谢杉。谢杉和印象中一样的干练，如果她的电脑上放着不是闻之歆以前拍的辣眼睛的戏，闻之歆可能不会那么尴尬和…怂。
闻之歆不知道拒绝邱醉的陪同是不是好事，但眼下对上谢杉她有些无地自容，仿佛周身都打上了邱醉的标签，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被养的花瓶”五个大字。可在长和的三年她受够了，眼下她只能装作镇定地说：“你好，我是闻之歆。”
“谢杉。”谢杉冷淡地说，“长话短说，你和长和的合约还有半个月，需要提前解约吗？”
“提前？”
“《春秋笔法》第三期，我带你上。”谢杉说的平淡，闻之歆心里头仍旧十分震惊。哪怕昨晚上邱醉已经和她提前说了，但当真从谢杉的嘴里说出来还是不一样。她手心发烫几乎不做思考地说：“那就提前。”
谢杉点头，转而又问：“闻小姐对以后有什么想法？”
闻之歆没想到会问这个，而且对于怎么提前解约不应该和她再商量商量吗？她欲言又止，至于以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后想继续演戏，还是做综艺？”谢杉斟酌了下，十分勉强地说，“或者唱歌？”
“大概…还是演戏吧。”闻之歆垂眸，娱乐圈的花瓶很多，多她一个也不稀奇。只是该交代的还是要说，毕竟带过影后的谢杉以后怨自己砸了她招牌就不好了。“我演技不好，拿不到什么奖，谢杉姐如果”
“我知道。”谢杉说，“看过了。”
闻之歆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捏着手无地自容。
但是谢杉却把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问她：“二十一岁，不去读大学，怎么想到混娱乐圈？”
“如果你只想到娱乐圈玩玩，我建议你和天岳签三年，你想体验的我都能帮你谈。三年后二十四岁，想做别的还不太晚。”谢杉顿了下，“当然我也是不想浪费大家时间。”
闻之歆涨红着一张脸捏着谢杉的名片回了家里，她急冲冲地关了门，还没进卧室就哭了。卧室床头还摆着那两糟心的抱枕，气得她一顿锤，锤得手都红了才扔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什么金牌经纪人，少看不起人了！她气呼呼地翻开邱醉的电话，一接通就开始喊：“她说我浪费她时间！我浪费时间，我有那么不入眼吗？！”
“我当初也火过的，要不是这破公司，我，我……呜呜呜呜”闻之歆哭了一阵，才觉得在邱醉面前哭诉这些也十分羞耻，想要挂了电话，可她本就没什么朋友，犹犹豫豫好一会，又听邱醉温温柔柔地说：“你很好，我很喜欢。”
她就舍不得挂了。
邱醉以前会在站很近的地方拍她，那种专注的注视，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明白什么时候起，成了燎原大火……邱醉身为女人，有钱有貌，声音温柔，做饭好吃，哪哪都比她强，真的会对她着迷吗？
她愣愣地捧着手机，又听邱醉说：“我去和她谈。如果你不想她带你，天岳还有其他优秀的经纪人。”
“我真的，不适合做演员吗？”闻之歆问，“谢杉让我签三年，考虑以后做点别的……大概吧…”她纠结地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去读大学又一个人回空荡荡的家，就图娱乐圈热闹，加上星探说她这张脸一看就是大红大紫的命，就进来了。
时过三年，她早不信什么大红大紫了，而热闹也都是假的。偶尔三两只真爱粉还有…还有邱醉不离不弃的追踪吧。真可怜啊….她自嘲地笑了声，又把抱枕捞回来锤了一顿。
“没有适不适合。”邱醉说，“想拍戏就拍，我一直支持你。”
邱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又好像就在身后。她回头一看，正遇上开门的邱醉。闻之歆打了个哭嗝，直接面对邱醉，她满肚子的牢骚又说不出口了。
“还难受？”
“你，回来了啊……”
“不想见我？”
闻之歆摇头：“你不用去工作吗？”
“请假了。”邱醉在床头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谢杉说什么你听听就好。”
“可我…可我就是演得很烂。”闻之歆低落地说，任由邱醉抱着她。眼前的邱醉温柔极了，和那天晚上在酒店见到的样子判若两人。
“演得烂的一大把，他们都敢演主角，你演几个小配角怕什么。”
闻之歆躲在邱醉的怀里不说话，她这会其实已经回过神了，她那个水平会被谢杉嘲也正常，只是当鸵鸟被人安慰的感觉真的很好。如果邱醉是她姐姐就好了，她胡思乱想着，怎么也不肯把脑袋从邱醉的怀里抬起来。
“要不要睡一会？”邱醉轻声问。
闻之歆躲了好一会，才捂着脸扑进被子里。如果谢杉都跟她直言别浪费时间，她那晚去酒会干什么？如果不是邱醉在那天晚上把她拉出来，那现在…
闻之歆这才觉得后怕。她忐忑不安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半点睡意都没有，反倒是吓白了一张脸，犹豫半天还是去找了邱醉。
邱醉在厨房备菜，围着围裙的样子十分温柔。闻之歆站在厨房门口傻愣愣地盯了她一会，被邱醉喊去洗菜，才挫败地收回目光去帮忙。
饭菜的香味没多久就飘了出来，馋得闻之欣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抛开，开心地看着锅里翻滚的汤汁，那种饱满又温暖的感觉随着飘出的水气充盈在她的心里。
说来奇怪，她本不该有这样的感觉。无论是作为被胁迫的对象还是被包养的情人，都不该和温馨这两词扯上关系。就像是没有金主会为小情人洗手作汤羹，也没有要挟者被打得浑身是伤。她偷偷去瞧邱醉脸上的伤，却轻易地被邱醉发现，那种直白的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引得她打了个颤，把嘴里的感谢和心里的感动全都吓得跑没了影。
闻之歆拉着一张脸吃完了午饭，收拾了饭桌后闷着声往卧室走。只是刚到门口就被邱醉叫住了：“不聊聊？”
“聊什么？”闻之歆站定，但是没转过身去看邱醉的脸色。
“想清楚了？”
“不知道。”闻之歆没好气地说，“你干嘛这么关心？！”真的讨厌死了。如果就是想睡她，就直接睡得了，搞得磨磨唧唧，烦人！
“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闻之歆听到邱醉的脚步声，刚想开门躲进去，就被邱醉抱住了。
“你真实的想法。”邱醉的声音很是笃定，笃定地让闻之歆头皮发麻，“你是我的人。”
“我不是！”闻之歆大声地回。
邱醉笑了声，无视她的抗议说：“聊聊。”
“我不知道。你不是有安排了，还要问我？”
“这么信我。”邱醉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闻之歆觉得痒，用手去推她，却又被邱醉抓住亲了一口。她鼓起腮帮子张嘴去咬，看到邱醉手臂上的牙印又顿了下，放弃了挣扎问她：“快说。”
“谢杉这人是个犟脾气，但眼光好。”
闻之歆顿时怒目而视。邱醉揉了揉她的脑袋：“是说她事情办得漂亮。你还是挂在她名下，让她助理带你。”
听着不错，既能拿到资源，也不用对上谢杉。但闻之歆依旧嘴硬：“她看不上我，我才不稀罕。”
“不是瞧不上你，是她看出你无心事业。”
“我……”闻之歆想解释，却也找不到词，最后问了邱醉：“你不问我为什么那晚要去酒会吗？”她往身后靠了靠，闭上眼睛喃喃地道，“就是…总想抓住一点吧。”
“现在抓住了。”
料想的指责并没有听到，闻之歆睫毛颤动，轻轻地应了声。
邱醉见她那样乖巧的躲在她的怀里，忍不住凑上前去想亲她。最后还是没亲上去，只是亲密地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