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歆满脸哈欠地坐上了邱醉的车，早饭还提在手里没吃。车后座坐着来接她的谢小婉，对方腼腆的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像个鹌鹑似的坐着一言不发。闻之歆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跟在经纪人后面战战兢兢的自己，她揉了揉脸蛋，心底里还是有几分不真实感。

“去哪里上课？”

“啊…”闻之歆想了会没想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才说，“长德东一路五号，是这个地址吧小婉？”

“是的。”谢小婉看了眼邱醉，小声地回。

“刘乐袖老师？”

“你怎么知道啊？”闻之歆惊讶地问。

“做了采访准备。”邱醉看了眼闻之歆，“今天顺路就去？”

“啊……”闻之歆想了想邱醉和谢小婉坐一块围观她上课，她顿时就不好了，“你别去。”

“不耽误你上课。”

“不行。”闻之歆断然拒绝，“你别有用心。”

邱醉就笑着摇头：“把早饭吃了，冷了不好吃。”

闻之歆瞪了两眼邱醉，问谢小婉：“小婉要吃点吗？”

“不用了，我吃过了。”谢小婉客气地拒绝。闻之歆却不跟她客气，塞了一块三明治给她，还很自然地说：“邱醉自己做的，肯定很好吃。”

“谢谢邱醉姐和歆姐了。”

闻之歆很得意地承了谢，转头对着邱醉却凶巴巴的。这通借花献佛还要凶人的操作给邱醉看得直笑，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闻之歆。可惜闻之歆埋头大吃没看到，谢小婉却通过后视镜瞧得清清楚楚，但她不敢说，只能十分同情地瞧了眼闻之歆。

她是谢杉的堂妹，虽然只是个助理，知道的东西却不少。比如前面的邱醉明面上是天岳下属小公司的娱记，但提的要求她姐从来不反对，包括这次签闻之歆，这么离谱的事公司从上到下没一个阻拦的。甚至她姐明说带闻之歆是个肥差，让她这三年好好把握，她今天见了如此不避讳的两人，大概明白了。而且手里的三明治真的很好吃，她吃了两口就完全没心思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了。

长德东一路离邱醉家不远，都是在市东郊一带的富人区，一路上花团锦簇，车流却不多。闻之歆手上的牛奶还没喝完邱醉就停了车，她看了眼时间还早就赖在车上吃完了早饭，又酝酿了一会才说：“我去上课了。”

闻之歆也不等邱醉回她，抓紧了包包带着一腔赴死的心下了车，没走两步，她打发了谢小婉又折了回去警告邱醉：“你去上班，不许跟着我。”

“中午要接你回去吗？”邱醉无视她的警告问，闻之歆这才发现邱醉化了妆，还没有戴她外出必备的黑框大眼镜，就挺人模狗样的。她不免多看了一会，邱醉就朝她笑：“好看？”

闻之歆收回目光，故意气她：“一般般。”但并没有看到邱醉生气的样子，反而还笑得很是开心，闻之歆哼了声转身毫不犹豫地关了车门，好把邱醉那张笑脸挡住。不过被邱醉这么一打岔，似乎也不紧张了。她深呼口气，按下了门铃。

来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人，开门问：“是来上课的闻小姐吗？”

“是的。你好，我是闻之歆。”

“快请进，奶奶她等着呢。”

闻之歆道谢，跟在后面进了屋子。她对刘乐袖老师的印象跟普通人一样，德艺双馨老艺术家。她进娱乐圈的三年压根没机会见到本人，但辈分在那她也不敢轻视，规规矩矩都没东张西望。等到了客厅见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更是拘谨起来：“刘老师好。”

“坐着坐着，喝茶不？”老人瞧见了她就笑，“这姑娘长得俊。”

“喝的。”闻之歆乖巧点头，只是没想到她这一喝从正山小种、滇红到祁红喝了个遍，喝得她满脑子都是茶水，还哐啷哐啷响的那种。

茶喝得差不多了，老人家才问她：“想演什么戏？”

“想…”闻之歆艰难地转动脑子，“…想演大家都可以看的戏。”

“小姑娘有志气啊。”

“刘老师，我还什么都不懂，”闻之歆难过地说，“也不知道怎么演。”

“急不得，演戏这回事啊，要慢慢来。”老人家笑呵呵地说，又给闻之歆倒了杯茶，自顾自地讲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闻之歆捧着茶杯听得入迷，等到刘老师的孙女喊休息才回了神，茶壶里的茶已经喝完了，她才感觉肚子憋得慌，忙问了路去洗手间。她有点想她奶奶了，她奶奶也喜欢跟她唠以前的事，絮絮叨叨的…她在洗手间站了好一会才整理好心情出去，就听见邱醉的声音。

她顿时没了感怀的心情，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果真看见邱醉坐在她的位子上，登时怒目而视。邱醉却云淡风轻地说：“小歆，过来坐。”

老人家笑着问：“两位认识？真是赶巧了。”

“才不是巧合，她就是喜欢跟着我。”闻之歆告状，顺带把邱醉从自己的位置上挤开。邱醉给她让位置，认真地说：“我在工作。”

“你这是借口！”

邱醉失笑：“刘老师看着呢。”

闻之歆这才意识到在长辈家，尴尬地只想把脑袋埋进土里。

“没事没事，两小姑娘谈着呢？”刘乐袖一脸八卦，笑得瞧不见眼。

“谈着。”邱醉说，“小歆胆子小，我顺道过来看看。”

刘乐袖说着好呀好呀，而一旁的闻之歆惊讶地目瞪口呆。谈了？她什么时候和邱醉谈了？？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她眼睛冒火恨不得吃了邱醉，可邱醉半点没表示，十分热络地聊着天，仿佛她是那个要上课的人。

上课…闻之歆艰难地克制住要把邱醉的嘴撕烂的冲动，坐在一边听。

听着听着她就气不起来了，邱醉真的比她还了解她的状态：找不到表演的突破口，像个的苍蝇似的乱撞，片场总是学别人的，照葫芦画瓢学着学着都不知道自己演的是啥了…种种种种。

可邱醉了解的这么多真的很像变态啊，她不会跟去了片场吧？

闻之歆分心想着以前拍戏的种种，实在没记起什么，但还是怀疑地瞧着邱醉。眼前的邱醉穿得正式，说话也温文有礼又长得漂亮，单坐那无论是谁都会以为是个修养很好的人。

啧…表里不一，真的会骗人。闻之歆暗自吐槽着，接下老师给她的建议，看着时间不早了就道谢告辞。离开刘家闻之歆脸上的笑就绷不住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谈了？不是让你不要跟着我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去邱醉却说：“先去吃饭，我妈说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粤菜馆。”

“吃什么啊，你先回答我。”

“不吃？”邱醉反问。

“你快开车啊。”

邱醉还怕闻之歆满肚子的气不够爆，笑着说：“开车不好分心。”

“你闭嘴吧！”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能遇到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