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相抵，亲密无间。明明不应该的，可是舍不得离开，闻之歆闭着眼睛抱着邱醉喃喃地问：“我是不是病了？”说完就听到邱醉轻轻的笑声，闻之歆睁开眼一看就移不开眼了。该怎么形容呢，红着脸目光灼灼看着她的邱醉，柔软的让她忍不住想再亲一口。
闻之歆也真的亲了上去。“我好像…喜欢你了。”她说完才觉得紧张，涨红了脸盯着邱醉，连她一个眼神都不想错过，“你不要觉得很随便，我…我不是那样的人。”说完她又蹙起了眉头，“还是太快了，要不我晚一会再喜欢好了。”
“不许晚一点。”邱醉把她搂到怀里，“一点也不许。”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闻之歆假模假样地挣扎了下就不动了，“可我还是觉得很快，有时候都会以为是做梦来着。”有纵容又喜欢她的邱醉，虽然不好说话还是会为她着想的经纪人，还有会为她忙前忙后的助理，和颜悦色十分靠谱的老师，连带着平日高高在上的前辈们都没有给她这个糊糊甩脸色……
“不是梦。”邱醉说，“我一直都在。”
“甜言蜜语，我才不信呢。”闻之歆嘟起嘴巴，很不客气地咬了邱醉的肩膀一口，还是问了，“真的会一直都在吗？”
“会。”邱醉回答的很果断，仿佛不需要思考一样。闻之歆不知怎得眼睛就有些泛酸。“那不许变，要拉钩。”
“拉钩。”
闻之歆看着被勾住的手指，小声地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虽然很小声，邱醉也听到了，跟着她重复了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幼稚鬼…”闻之歆嘟囔，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闻之歆是红着脸跑下楼的，看到等在门口的谢杉就成了鹌鹑，害怕昨晚的噩梦重现，她缩手缩脚地小步上前问好：“早啊，谢经纪。”一点都没有邱醉女朋友，未来老板娘的气势。
“九点开始拍摄。”
“哦，那我过去了。”闻之歆看她脸色不像是生气了，打算小跑去房间换一套衣服，邱醉给她的衣服她怕被人看出来。但谢杉把她拦住说：“前面的已经拍完了，你后面再补镜头，直接跟我去园子里找线索。”
“我…衣服可能不太合适。”
谢杉就扫了她眼她的穿着，“就这么穿，比你之前的眼光好。”
“诶？”闻之歆扯了扯衣角，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谢杉挑眉：“邱醉挑的还不喜欢？”
闻之歆脸更红了，都不好意思对上谢杉，小声地说：“喜欢的。”说完她又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外人会怎么看她和邱醉的事情，但邱醉那种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的态度让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再说邱醉都不怕，她能有什么怕的呢。她捏了捏手心，对上谢杉的视线，见她点了点头带了些笑说：“走吧。”
闻之歆就止不住高兴起来：“好呀。”
今天穿的是邱醉的绒毛外套配上蓝色格子围巾，比昨天的羽绒服外套显目的多，一出现就被镜头抓住了。她习惯性地摆了个笑脸，回头就见谢杉走远了，只得站在镜头前努力“表现”。可惜她脑袋空空，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线索，瞎逛了两圈看到了几个人也没想着要去问问。反正那四个嘉宾凑桌麻将够了，她可不想被卷进去。
闻之歆逛累了就找了个荷塘边的藤椅坐了下来，冬天的荷塘里什么都没有，唯独荷塘边的老树依旧郁郁葱葱。“很有年代感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
“一百五十年前。”
邱醉？好像又不太像她的声音。闻之歆疑惑地站起来往四下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长款西装的女人过来，她对时尚不太了解，但看着款式就很古旧，还带着围巾和礼帽，像电视剧里旧时代的知识分子或者老师，反正板正的让闻之歆不敢喊人。
走近了闻之歆才看清对方还带着半截面具，神神秘秘地，但是她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神，想到出门时邱醉说的一会见，心就痒痒的。闻之歆垂下眸子偷笑，指着池塘边砌成的护栏问：“一百五十年…这些砖都没换过吗？”
邱醉的声音淡淡，但是音色好听。“一部分做过修补。”
闻之歆假装不认识她，问道：“你是园子里的老师吗？”
“我是过路人。”
“可你看着很像老师啊。”闻之歆笑着问，“一百五十年前的老师是你这个样子吗？”
邱醉摇头：“女老师多爱穿旗袍，也有少部分这样打扮的。”
闻之歆还没见过邱醉穿旗袍的样子，但是莫名觉得会很有韵味，就问：“那你怎么不穿旗袍啊？”
“会很冷。”
闻之歆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好冷哟，你坐过来啊，这边有树挡着没有那么大的风。”
“多谢。”
她一走进，那熟悉的气息就透了过来，闻之歆忍不住挨着她坐近了些，还眨了眨眼：“靠近一点会暖和点，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说话温温柔柔还带着笑，尤其那双眼睛望着她时闻之歆就情不自禁地想粘上去。可镜头跟着，她什么都不敢，只有袖子底下的手被邱醉捏在手心里。
明明说冷的人，手心里却是暖呼呼的，真会骗人。闻之歆暗自吐槽了句，却由着邱醉捏着，扬起的嘴角压根没落下来过。
“听说过这座池塘的名字吗？”
“昨天带我们逛园子的小姐姐说了，叫留心塘。”还是因为心歆同音，她才记住的。“是有故事吗？你跟我讲讲。”她的话太过直接，连自己都没发现，甚至看见邱醉眼底的笑意，脑袋都凑近了点。
“刚建的时候叫饭塘。”
“饭堂？”
“吃饭的饭，池塘的塘。对面就是厨房和公共食堂，只要走到这就能闻到饭香。”
“那怎么改名字了啊？”
“那个时候是说有个学生在这丢了心。”
“丢了心？”闻之歆来了精神，“是爱情故事吗？”
“嗯。有个男学生和厨房的厨娘相爱了，但男学生家里条件不错有婚约，厨娘家里也给厨娘相看好了合适的人家。”
“让我猜猜。是不是两家父母棒打鸳鸯，厨娘和学生就双双跳下去了？”闻之歆按她看过的爱情小说套路猜测，还点点头说，“肯定是这样。”然后她的手就被瞧着一本正经地邱醉捏了下，还十分无情地把她的猜测击碎：“没有。”
“好吧，那你说。”闻之歆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在拍摄，她肯定要咬回来的。
“厨娘回了趟家拒绝了家里的安排，回来还没告诉男学生，男学生就转变了心意，说自己年轻不懂事，要对未婚妻负责。”
“啊？”闻之歆傻眼，“还是个渣男？”
“厨娘尽管难过也没有再纠缠男学生。”邱醉顿了顿，“男学生却日日颓靡，很快就病了，重病之下托人喊厨娘晚上在这里相约。”
“然后？”
“男学生晚上病重昏迷没有赴约，第二天醒来就听说有个年轻女人跳了下去，他急匆匆地去厨房找厨娘也找不到。”
闻之歆蹙了蹙眉，迟疑地问：“厨娘死了？”
“不知道。”
“哎？”闻之歆一头雾水，“就这样完了？”
“男学生后面成了这里的老师，经常在这逗留，后面还写了篇散文，不久后这里就改叫留心塘。”
“那个学生没有找到厨娘？最后结婚了没有？”
“他找到厨娘的老家才知道厨娘拒绝婚事后就被家里人赶了出来，再也没回去过。后面过了两年他就顺从家里的安排和未婚妻完婚，生了一儿一女。”
“啊……那叫什么留心啊。”闻之歆嫌弃说，“这种渣男还好意思写出来，厨娘真的好惨。”
邱醉想了下，不确定地说：“也许就是怀念吧。”
“怀念有什么用。”闻之歆依然愤愤，连坐在这里都不自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坐吧。”
邱醉拉住她：“不喜欢听？”
“不喜欢。我还以为是要么是凄美的爱情，实在不成两人完满的结局也是好的。”闻之歆不高兴地说，“你都没告诉我厨娘的结局呢？”
“想知道？”
闻之歆这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问：“要找你学点什么吗？”
“我只是过路人。”
“总有比我擅长的吧。”闻之歆又问，“拜师要敬茶的吗？”
邱醉就笑：“不需要。”
“那不要装个模做个样？”
“喊一声老师就可以。”
闻之歆正欲喊人，回头想想，狐疑地问：“你不是想赚我便宜吧？”
邱醉还真点了点头：“好像也不错。”
闻之歆鼓起了脸颊，对上邱醉含笑的眼睛就换成了别别扭扭地一句：“想得美”。若是旁人她肯定要说一嘴不要脸走后门，可这个外场神秘嘉宾是特意为了她来的邱醉，她就十分双标了。
邱醉勾了勾她的手心：“我带你去吃饭。”
“你还没说能教我什么呢？”尽管这样说，闻之歆还是跟着邱醉一起走了。两人的袖口叠在一起，遮住了袖子里紧扣在一起的双手，闻之歆在镜头前很是不好意思，但还是没松手。她想这下装不认识也不可能了，要播出去…
就让谢杉去处理吧。闻之歆默默对谢杉说了句抱歉，然后扬着笑脸随着邱醉走了。过了留心塘是栋三层平楼，挂的却是纪念馆的牌子。“你不是说这里是食堂吗？”
“后面改的。”
“为什么要改啊？这边的风景挺好的，是怕夏天吃饭蚊子多吗？”闻之歆自言自语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也在这工作吗？”
“嗯。”
“哇…”那为什么会去做狗仔呢，闻之歆好奇极了，直盯着邱醉看。“那你要教我什么啊？摇头晃脑念四书五经？还是捧着圣经歌唱上帝？”
邱醉被她的描述逗笑了，问她：“你想学什么？”
“我啊…学做饭吧。”闻之歆说完也笑，“学做饭是不是就能知道厨娘后面的故事？”
“要看成果。”
“你果然知道啊。”闻之歆套到了邱醉的话有些得意，若是私下里肯定要磨着邱醉说出来的，但邱醉带着她往纪念馆里面去，她的心思就被这座园子一百五十年的历史牵走了，直到看到百年前邱朝荫园长，就愣住了。
“是…”她想问，又觉得或许是巧合。但是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啊，她可没忘昨天吃饭的时候工作人员说的邱园长。
“来。”邱醉拉着她打开角落小门，里面赫然是间宽敞的厨房，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而窗户外正对着留心塘，池水无波，古树悠悠，明显是刻意布置的。闻之歆摸了摸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木桌，手上一尘不染。“这里还在用？”
“想吃什么？”邱醉摘下帽子，闻之歆忙去拉住她，“还在拍摄。”她回头一看，门都关了，之前跟着的人都没进来，一时呆住了。
“他们下班吃饭去了。”邱醉帮她取下耳麦，声音也变回了原来的。
“哦，”闻之歆才不信节目组好好的素材不拍，能全部撂挑子吃饭去。反正她都是走关系进来的，也就无所谓邱醉到底怎么安排这些，只问：“你刚才的声音怎么变了？”
“工作需要。”邱醉说，“我也不喜欢被认出来。”
“会很麻烦吗？”
“只是…不喜欢被关注。”
不喜欢被关注为什么会去涉足娱乐圈呢？闻之歆更搞不懂了。不过网络上也的确没邱醉的消息，明眼人一看就很出色的人啊。
“回家慢慢说。”
“其实…如果有秘密的话…”闻之歆尝假装想当个“知心姐姐”，只是她神色半点没有跟她说的一样体贴，眼神中的好奇和渴望直白的让邱醉失笑：“不瞒着你，女朋友。”
闻之歆脸就红了，哼了声说：“你还想瞒着我吗？快说厨娘后来怎么样了？”
“先吃饭还是先听故事？”
小孩子才做选择，闻之歆想也不想就说：“我都要。”
“过来帮忙。”邱醉拿起长袖围裙，给她套得严严实实。闻之歆摸着身上的碎花布围裙，笑着说好。午饭做的很简单，葱花面配了个煎鸡蛋。面是邱醉和的，闻之歆帮着拉了一小部分，鸡零狗碎不忍卒看的碎面条被她搅合在邱醉那根根分明的面条里，就看不出来了。
而后邱醉的话里的厨娘，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厨娘姓莫，叫莫秋芦，是我曾曾祖母邱朝荫的妻子。她出生在秋天，是芦苇荡里最好看的时候。听我祖母说一百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等在这里半宿没等到那位男同学，反而救了遇人不淑投湖自尽的曾曾祖母。
曾曾祖母当年自由恋爱，毕业后留校和同学结婚。只是没想到婚后没两年对方毫无建树还染上毒瘾，又凭着一张好脸和口才攀上了卖国贼的女儿，害她名声尽毁之后抛弃家庭。
她救了她，在这里煮了一碗葱花面给她吃。”
邱醉把煮好的面端到桌上，也加了个煎蛋，闻之歆看了看邱醉，又看了看碗里飘着的葱花，忍不住问：“是这样一碗面吗？”
“曾曾奶奶的厨艺应该比我好。”
闻之歆想象着百年前遍体鳞伤的两个女人在这吃饭的画面，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缓住了想哭的冲动。“我收回刚才的话，这里叫留心塘也挺好的。”
“留心塘的名字是曾曾祖母改的。祖母说她小时候也是在这长大的，缠着莫奶奶做饭给她吃。到莫奶奶去世后，前面就改成了纪念馆，这块地方还留着。”邱醉声音怀念，“我小时候也缠着祖母做好吃的，长大一点祖母就教我做饭了。”
“难怪你做的这么好吃，从小学的啊。”
邱醉却摇头：“我以前学不会的。小时候觉得做饭太麻烦了，总想着有祖母给我做。”
“我也一样的。我奶奶也想让我学，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可我小时候觉得奶奶会一直在，总是学不会。”闻之歆忍不住去扯了扯邱醉的袖子，“你是不是也想他们了？”
“嗯。”
“我也很想。”闻之歆把脑袋靠在了邱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