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过后，祭祀过程中没再出现任何问题，按着流程顺利结束。

最后的献礼环节，晏云清特地观察了祭祀物。里面没有魔兽的躯体，也没有魔核，只有些零碎的兽牙和角，以及圣果与鲜花。

这很奇怪，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德尔拉城的那个商队的手中明明有着皇室颁发的专运祭祀物商队的证明。

祭神节上未出现的物品显然是被挪用了。

魔核的力量很霸道，几乎不存在直接吸收的状况，大多数都是让炼药师炼化来使用。魔兽解体后也能成为极佳的炼药物品和炼器物品。从这两方面看来，皇室想要魔兽很正常。

晏云清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皇室为什么要遮遮掩掩。除非，那些的用途不能被人知道……

他望向结束祭祀仍站在祭祀台上的加布加尔，恰巧看到加布加尔的蓝色双眸。

“今日的祭神节仪式到此结束。”赫泊面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

听到这句话，晏云清回过神来，低头敛眉。他想黑衣人组织背后的操作者或许正是台上这位皇帝。

堕魔出现的时间不足百年，恰巧与加布加尔的在位时间相符。

他柔和的目光冷了下来，视线一寸一寸扫过皇室与军队，【054，开启探索分析周围人种族，并向我汇报。】

自054的数据库里记录了堕魔的相关情报后，便学会了分辨。这是利器，他想，或许他能发现突破口了。

【收到，宿主。】见到宿主的神情严肃，054也绷紧了自己的二次元面孔，连忙打开探索完成宿主留下的任务。

【前方祭祀台，护卫队成员身份人族、护卫队成员身份堕魔、大皇女伊芙林身份堕魔、二皇子布尼尔身份堕魔、四皇子霍尔身份堕魔你、护卫队成员身份堕魔……】

【皇帝加尔布尔身份，堕魔。】

等到054全都汇报结束后，晏云清的脸色已然差到极点。据054的描述，加布加尔带来的护卫队近半数都是拥有理智的堕魔，而被他们绑起来的黑衣人全是拥有理智的堕魔。

就连皇室的全体成员都是堕魔……

想起没在现场的琼纳斯和不知踪影的维拉妮卡，晏云清忍不住握紧拳头，眼神冷了下来。若是那两人也是堕魔，那么皇室的子弟全员堕魔。

这很显然不合理。

众所周知的堕魔，应当全都是无理智的，直到后来他施展了技能使得被迫成为堕魔的人恢复理智。可他的眼前有几十位早已拥有理智的堕魔。

晏云清眯着眼，凉飕飕的目光盯着加布加尔带人离场。

你制造堕魔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视线太冷，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引来了身边人的关心。

“是看累了吗，不如我们先回旅馆吧？”莱昂纳德抗住冷气，故作轻松地问道。

他心知晏云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惜这里不是适合谈论事情的地点，还是先转移回到旅馆内更好。

祭神节仪式已经结束，陆陆续续有民众离开。

听到声音的晏云清也回过神来。他怕吓到他们，收起冷淡的目光，微微颔首，“嗯，我们回吧。”

他移开视线，朝旅馆的方向走去，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路以来发生的事，想起因堕魔出现而失去家人被迫离开家乡的众人。

他想起本可以恢复理智的玛蒂娜身上由不知名人物弄出的伤口，像是急忙赶来灭口的阿尔瓦，后来被绑架的雅尼克。

我们负责运送祭祀物有好些年头了。

宿主，里面有一整具已死亡的魔兽。

我很抱歉，陛下，没想到您第一次当祭祀者就会出现这种事。

祭祀物、魔兽、祭祀者……晏云清的疯狂运转着，忽然停下了脚步，“今天是祭神节。”

准备回到旅馆的众人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弄得一愣，纷纷站住脚跟。

“今天是祭神节啊，怎么了吗？晏云清大人。”斐迪南眼神疑惑，出声询问道。

他看着热闹的街道，四处只剩下的光明神标志的建筑和店铺，沉声问道：“祭神节是祭祀光明神的节日吗？”

众人不知他为什么这样问，七嘴八舌地回答他的问题。

布莱德利：“祭神节是祭祀众神的日子，当然不是祭祀光明神的节日。”

莱昂纳德：“我去过很多城镇，每个城镇所祭祀的神明略有不同，但大多都是光明神。”

阿诺德：“霍利塞城都是祭祀兽神，供奉魔兽的血肉求来年入魔兽森林时顺利。”

“我知道了。”晏云清若有所思，抬头一看，发现众人一脸严肃，不由得笑出了声，“不用这么严肃，一会我再和你们说我的发现。”

有了这句话，他们表情也缓和了下来，一前一后走进旅馆。

一聚集到同一个房间内，放下声音隔绝魔法，谈话再度开启。搬来小凳子的众人眼巴巴地瞅着晏云清，左脸写着快说，右脸写着好奇。

被这样看着，晏云清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手，假装清清嗓子，“皇帝加布加尔是堕魔，今天来的皇室子弟全都是堕魔。护卫队的大部分和来袭的黑衣人也是。”

这句话瞬间在众人间炸开了锅，他们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多有着理智的堕魔，连皇室成员都是。

再联想到之前得知的消息，几乎可以肯定黑衣人组织背后的指使者是皇帝加布加尔。可他们还是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堕魔，以及皇室的子弟为什么也成为了堕魔。

空气沉静了下来，莱昂纳德忽然叹息一声，眼里的情绪异常复杂，“我突然想起皇帝上位之后，诞下的皇子皇女大多都活不过三岁，于是皇帝只会在他们三岁的时候给他们命名。”

“当时我还以为那是因为后宫的阴谋诡计才会这样，现在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是……就像我们以前看到的堕魔那样。”

“强大但无理智且疯狂。”

一套分析下来，众人也都能理解为什么军队如此热心处理堕魔，原来是因为皇帝加布加尔想让人把失败品给处理掉。

一时间骂声四起，年长的阿诺德也忍不住皱眉，语气冰冷地说：“真是畜生不如，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此话一出众人又得到了共鸣，没忍住又骂了两句。

晏云清脑海中的054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道，【这个坏皇帝实在是太可恨了！宿主，你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晏云清平静地说着，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不像是在说承诺，更像是再说一件既定的事实。

等到他们冷静下来，一眼未发的晏云清再次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说，皇帝加布加尔所信仰的神明似乎是兽神。”

“今天是祭神节，然而皇室麾下的商队送来的魔兽躯体却未出现在祭神台上。且除去今天，皇帝从未担任过光明神祭祀者的这一职责，继承他意志的军队还极为排斥光明神教。”

“他还让自己与孩子们获得与兽族相关的力量。”说得最后，晏云清微微蹙起眉头。

如果说加布加尔信仰着兽神，获得兽族的力量才制造出“堕魔”。他想，似乎明白加布加尔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加布加尔一定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而那些吃下药水却失去理智的人不过是被兽神所放弃的人，当死。

他带走恢复理智的堕魔不过是因为他们同为兽神所眷顾的人，应该像光明神殿的人那样聚集在一起。他在祭祀台上演的那出戏则是为了保下所有的黑衣人，他同为教徒同伴。

糟心的猜测让晏云清的情绪又下降了一分。加布加尔的行为说得再好听，也造成了客观上的伤亡。

博览全书的斐迪南补充道：“说起来，现任皇帝刚上位的几年里德尔拉的祭神节确实是祭祀了两位神明，一位是光明神，一位是兽神。但后来不为什么变成了只有光明神的祭神节，德尔拉也成了最为信仰光明神的城市。”

“噗嗤。”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所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是莱昂纳德发出了笑声。

见他们看来，莱昂纳德语气慵懒地解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们嫌丢人没敢记录在书里，消息也都迅速封锁。我也是从我的一个长辈口中听到的。”

他停顿了一会，见众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才接着解释，“现在的墮魔都是在村子里出现，但事实上第一次出现墮魔的场所是城镇，而德尔拉受灾最严重，还是光明神教镇压下来的。”

“他们封口很快，几乎除了当事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听到这句，晏云清暗暗挑眉。赫泊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当事人长辈吧。

吃完一个大瓜，晏云清听到054在叫他，【宿主，有人用传音球来找你啦。】

这时候能找他的就那几个熟人。为了避免错过什么重要情报，晏云清解释了两句，打开传音球。

人的影像逐渐显现出来，是圣若望。

“晏云清大人。”他的眼中带着忧虑，声音也不自觉低落了下来，“陛下说邀请你去皇宫里做客，他知道我们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