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两只鬼似乎被她这番大言不惭的话给唬住了，齐齐停下步伐，盯视着她。
似乎有用？！
谷凝暗喜，顿时昂首挺胸地上前一步，双手一背，眼神故作凶煞地瞪向它们。
“怎么？你们不相信吗？”她冷冷嗤笑一声，“也是，像你们这种家伙根本不可能当上十二鬼月，所以不敢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
“只有像我这种强大的鬼，迟早会成为十二鬼月中的一员，才能有这种远大抱负。”她继续侃侃而言。
一番冷嘲热讽的同时也不忘暗自打量它们的态度，见它们果然开始忌惮和畏怯自己。
从凶悍可怖变得唯诺退缩的两鬼，让谷凝一瞬间信心高涨，再接再厉。
“就你们这样的，我就问你们，你们知道十二鬼月长什么模样吗？”她高高在上地昂起下巴，一副屈尊降贵地质问。
也不知是真被唬得愣怔不安，还是这两只鬼本身没什么脑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竟顺着她下意识齐齐摇头。
谷凝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胆量再次上窜一分。
“你们居然不知道十二鬼月长什么样子？”她似大为震惊，大为失望。
两鬼面面相觑，再次齐齐摇头。
随即，以一种前辈的姿态恨铁不成钢地训斥：
“难怪你们不能成为十二鬼月，连这种远大的理想也没有，你们身为鬼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见两鬼再次愣怔，好似正思考自己的鬼生。
这两只鬼看上去好像很好忽悠的样子！
谷凝不自觉地得意忘形起来。
“你们看看你们的那模样，再看看我！”她指着自己，遂心快意地拿自己作榜样。
“连伪装成人类的能力都没有，整天用那副鬼模样出示见人，难怪你们守狩猎的能力远远比不上人家十二鬼月。”
“就光是外形这一方面，就被人家甩了好几十条街，你说就你们这样的，就算吃掉再多人类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过人家。”
两鬼看了看自己的外形，再看了看对方的确与人类如出一辙的外貌，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逐渐自惭形秽起来。
身形庞大又畸形丑恶的鬼呆呆地点头认可，矮小且同样丑陋不堪的侏儒鬼即便还有些质疑，但也没有否认。
谷凝暗自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胆量在此情景下，迅猛高涨，之前的恐惧和害怕都在消然殆尽。
她一脸痛心又失望地摇头怒斥，“难道你们只知道吃喝拉撒吗？身为人类的时候也是那样，成为鬼后也是这样，那跟没用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句似乎有些重了，也不知戳到了那只侏儒鬼的什么痛点，让它猛地瞪了过来，神情狠厉，凶煞不已，原本停下的动作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想随时冲上来。
“你说什么？”阴鸷恶毒地质问让谷凝一惊，吓得差点面色破功，她强压下惊惧，色厉内荏地大声反斥，那气势比人家还凶悍。
“我有说错吗？你们这种不思进取、只知道吃吃喝喝的鬼有什么用？就算得到那人的血液侥幸变成了鬼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连十二鬼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连‘成为十二鬼月之一’这种远大理想也不敢有，你们拿什么跟我比？”
谷凝气急，叭叭一连串输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气势够足，自我感觉良好。
殊不知，两只鬼见她竟敢提及那位大人、嚣张无比把那位大人挂在嘴边，虽然没有直呼，但所有鬼都知道那是绝对不能提起的存在。
所有鬼因他而成，但无论身处何地也无时无刻不受他的掌控，一旦在人前提起他的存在，那便自毁灭亡。
两只鬼原本对她还仍抱有质疑，但见她提起那人如此神色自若，毫无敬畏与深深惧怕之意，它们不由得信了几分，望向她的眼神带上了真实的忌惮。
“你、你你……”侏儒鬼有些惊慌失措地开口，不敢直言让她住嘴，但又担心的她这样口不遮掩地再提起。
“我、我们知道了，你别说了！”另外一只丑陋高壮的鬼也连忙开口，简直恨不得上去堵住她的嘴。
她每一提及那人，它们的心就不受控制地颤栗一下，好似从血脉中传来的禁忌随时会摧毁自己。
“这次食物让给你了，我们不要了！”侏儒鬼即便不情愿，仍然果断决定。
高壮鬼自然无异议。
它们都恨不得尽快离开这只奇怪鬼，她提到那人的存在，就算现在看似无异样，但早晚会受到惩罚，它们才不想受到牵连。
虽然有点困惑为什么它们突然愿意不纠缠了，但谷凝还是喜悦远大过这点微妙的困惑。
最终她认为自己凹出的人设成功吓唬住它们了，觉得自己棒棒哒大，志得意满。
但人设凹好后，可不能就这么放弃，还得有始有终才行。
她高冷傲气地咳了一声，纠正道：“不是你们让给我的，这原本就是我的人。”
“哼！看在你们这么识时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赶紧滚吧！少在我眼前转悠，下一次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了。”
“我可不像你们这么没用，我可是有远大追求的鬼，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绝不会轻易放弃……”
第一次碰见如此畏惧自己的鬼，谷凝骄傲得整个鬼都快膨胀了。这种久违的、不是小瞧和轻视自己的态度让她十分满足，不由得有些忘乎所以。
然而，能成为鬼的家伙从来不能按常理来看待，它们或许会因为一些东西而产生敬畏和忌惮，却也有可能会因为另外一些东西而立刻推翻之前的决定。
“你说什么？”原本已经转身的侏儒鬼不知怎的，忽然转过头，目光阴测测地盯着她。
“你说谁是没用的废物呢？”那只高壮鬼也转过身体，粗喘着气，语气极为不善。
那种极为压制的暴戾比之前更为恐怖，谷凝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说废物！！”她极力反驳。
两只鬼却不像之前那般好忽悠，具体来说，它们现在已经什么解释都听不进去了。
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一句直戳中了它们的禁忌，让它们一下子怒意高涨。
谷凝被这场景吓得胆颤不已，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叫你得意忘形！叫你胡乱说话！现在闯大祸了吧！！真是……怎么不能克制一点呢？
内心悔恨不已，她脸上的镇定都快挂不住了！
两只鬼迅猛靠近，直逼近她眼前，可怕渗人的目光和手爪朝她靠近。
恍若得了失心疯一般，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又有些语无伦次；
“你说谁是废物？！！我不是！！我不是！！！”
“你才是……不，我才是，我是废物！我不是……我是……”
“我没有！！我有用，我不是没用……”
“我就是没用，我就是废物，你也是……你也是废物！”
“不、你不是……我是……”
……
两只鬼胡言乱语着，一会儿一人一句，一会儿又杂乱无章，好似在对话，又好似自言自语。
整一个疯言疯语又如可怕的变态杀人狂那般，谷凝几乎都被吓懵了！
怎么这些鬼发疯发得这么突然，她都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一开始她还会极力辩解回应，“没有，我没说”“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你们是废物”等。
到后面她才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它们好似被一键按下失控按钮的机器人，崩坏的大脑陷入了梦魇，止不住地发疯发狂。
而在此时，身后的女孩倏然大呼一声，“妹妹！！”几乎要从谷凝身后冲出来。
谷凝一惊，连忙把她拉回身后：“危险！你不要乱动！”
“妹妹！呜呜呜……妹妹！！”女孩哭得凄惨，指着那高壮鬼的方向。
谷凝仔细望去，大惊失色。
高壮鬼因受刺激，高高拱起的后背撕裂出一对庞大无比的肉翅，而下方有几道模糊的人类身影，其中一道人影隐隐露出粉色服饰半挂在肉翅之下。
她来不及细想，空气蓦然来一道破空之势，近在咫尺。警惕心倏地拉到极致，动作快过大脑，抓住身后的女孩猛地朝一边扑去。
两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她们之前的位置传来一声心震的响彻——小巷的墙壁被一击轰破，随石纷飞。
“等、等一下！！”谷凝注视着模糊的飞尘，她知道那只该死的侏儒鬼又开始隐身搞偷袭了！
还好她反应及时，否则那一击落在她们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声音很快掩盖在另一处飞冲而来的猛攻中，仿佛在担心自己的猎物被抢了，高壮鬼笨拙地煽动着肉翅，拖着厚重的身体飞扑而来。
比它更快的是那双又长又粗壮的手臂，张开手掌几乎有半个谷凝那么大，如同抓拿落跑的鱼肉般，笔直地冲向谷凝身旁的女孩。
不管它们是否发疯，但狩猎本能仍然促使它们第一时间追逐着人类的血肉。
“靠！你们再这样，小心我、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谷凝再次飞速抓住女孩往另一旁跑，一边毫无威慑力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