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佛说五百光阴

睡眠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苏瑀辰感觉没一会儿身体就又被推了推，这才幽幽转醒。

外头的天色早已大亮，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到谢奕帆略带无奈的声音：“终于肯起来了？已经八点半了。”

什么？

苏瑀辰瞬间睡意全无，忙起身要看时钟，还没看到时钟，就先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谢奕帆站在床边。

“怎么这么晚才叫我？”

“我七点就叫过你了，可是你睡得很死，昨晚又没怎么睡，只好让你再睡一会了。”谢奕帆无奈说着，把苏瑀辰换洗过的衣服递给他：“赶快把衣服换上，司机在楼下等我们了。”

苏瑀辰这时已是睡意全无，立即抓着衣服蹿进浴室刷牙洗脸。

两人急匆匆下楼，早上有些飘雨，谢家的司机把车停在大楼前等他们，谢奕帆问：“九点半前到得了青华吗？”

司机点头：“可以，这段时间路上不怎么塞车。”

车驶出了谢家，一路上果然如司机所说，人车稀少、路况良好。只是飘雨逐渐转为细雨，窗外的景象有些朦胧。

车上谢奕帆说：“下次睡不着就早点喊我起来，陪你熬夜也好，别一个人撑到天亮。”

知道苏瑀辰一个人熬到五点才睡，他多舍不得。

苏瑀辰眨巴了下眼睛：“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别反悔怪我吵你。”

谢奕帆笑道：“当然不会，从认识到现在，你看我哪次怪过你了？”

这倒没错，从认识到现在，谢奕帆都是疼他的，无论他如何任性不讲理，依然对他百般的好；惯得他都生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总情不自禁恃宠而骄，对他任性撒泼。

约莫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青华。谢奕帆首先下了车，撑起伞，再小心翼翼地将伞撑在车外，让之后出来的苏瑀辰不会淋到雨。

两人回到宿舍，塞了两套衣服及昨天买好的用品进包包后，就匆匆来到集合区的操场。

操场上已经停了十辆巴士，学生也依照班级排了队伍。

两人来到一班的集合队伍旁，齐然看到他们忙凑了过来：“老大你们怎么这么慢啊，就差你们两个了。”

一边带队的学长拿着点名单过来问：“谢奕帆和苏瑀辰吗？”

谢奕帆点头。

学长在点名单上注记后，朝站在另外一端的学姐说：“一班都到齐了，准备出发。”

同学们欢呼了声，在学姐的指示下兴奋地上了车。

车内挺干净新颖，位置是一排四座，左边二座右边二座，中间是走廊，只有最后一排是五个座位。由于最后一排比前排要高上两个阶梯，又可以俯瞰整个游览车，向来是学生们的兵家必争之地。

门一开，齐然率先冲到最后，转身正想招呼谢奕帆他们时，却见他俩已经先在前两排的位置入座了。

被抛弃的齐然：“……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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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览车内，谢奕帆把苏瑀辰的行李连同自己的放到架子上，然后像多年前一样，让苏瑀辰坐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边上靠走廊的。

苏瑀辰拆开刚刚在路上买的麦当劳早餐，递了一个蛋堡给谢奕帆，自己也拿了一个出来。

在确认同学们都已经就座后，游览车很快驶出校园。这次宿营的地点安排在台南西郊的农场，车沿着海线出了乡村后，窗外的天空也放晴了，温煦的阳光透过纤尘不染的车窗投了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

游览车里同学们叽叽喳喳，几天来的相处同学间已经彼此熟悉了，这又是上高中以来第一个团体活动，每个人目光中都透着兴奋，一会儿聊天一会儿吃东西。

相比下随车的八个学长姐就显得十分疲惫了。组织活动的他们前晚为了准备工作在学校熬到凌晨才睡，又一大早起来集合，几乎没怎么睡到。好几个一上车就拿外套遮住脸呼呼大睡，只有作为一班总带队的学长强撑起精神，来到车前说了几句话炒热气氛的话，又传了歌本下去，让同学们在车上唱歌。

同学开始有些扭捏，但随着一个两个开唱，众人很快不再拘束，不顾形象地拉开嗓门，热热闹闹地抢着麦克风。

当气氛吵得正热烈之时，有人起哄要谢奕帆唱歌。

几个青华国中部升上来的女同学不断叫嚷着，要前班联会会长秀一手，谢奕帆推脱不过，只好接过麦克风站了起来，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

主持的学长笑道：“学弟很受欢迎啊，来，要唱什么？我给你插队。”

谢奕帆正要回答，前排的女生就双眼发亮地喊：“唱情歌、唱情歌！跟苏瑀辰对唱！” 她方说完，游览车里又是一阵此起彼落的起哄声，还有人吹了声口哨。

“情歌情歌！”

“对唱对唱！”

咬着汉堡的苏瑀辰差点呛到，这关他什么事了？

谢奕帆看向他，苏瑀辰连忙说：“我不要。”

只是起哄声仍不绝耳。

“他脸皮薄，别为难他了，我唱就好。” 谢奕帆顿了下，真选了一首叫做“道竟”的情歌。

看不到校草与关系暧昧的“美人同学”对唱，腐女同学有些失望地哎了声，但一听谢奕帆要唱情歌，气氛又高的了起来。

主持的学长点了歌，抒情的前奏响起，接着谢奕帆温润清澈的声音也透过麦克风缓缓流淌整个车厢。

“很清晰，却道不明，说不了竟……”

谢奕帆的声线很好，控音精准、温和而沉稳，在扣人心弦的伴奏和清新的浅唱下，透着一股令人沉醉的温柔。

亢奋的同学们瞬间安静下来，苏瑀辰也不由得恍了神，愣愣地注视着谢奕帆，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

唱到中段接到副歌前，众人摒住呼吸，等着下一个音节出来。

谢奕帆突然看向苏瑀辰，朝他轻轻一笑，苏瑀辰心跳骤停，大脑发热，下意识别开头。

很快，节奏落下：“－－佛说五百光阴，今生换你，擦肩又走去……”

相比主歌节奏稍快的旋律流泻出来，仿佛冲击着众人的胸口，纷纷嗷嗷叫好。

一曲毕，众人意犹未尽，直喊着：“安可”、“再来一首”，却被谢奕帆拒绝了。他把麦克风递给学长，坐回还没回过神的苏瑀辰的旁边。

苏瑀辰看着有些失神，谢奕帆关心问：“怎么了？”

苏瑀辰依然是有点恍惚的神情：“晕了。”

他没说谎，他是真的晕了，只是此晕非彼晕。

谢奕帆显然理解错了这个“晕”字，以为他晕车，忙起身翻背包要拿绿油精，苏瑀辰及时抬手制止，他双颊有些发烫：“行了，你让我靠会就好。 ”

说着就靠到了谢奕帆肩上，身体略有些蜷缩，谢奕帆一瞬间心软得一蹋糊涂。

谢奕帆纵容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关心说：“真的很晕要告诉我。”

“嗯。” 看似敷衍的回应，却有些软绵绵的，睡意在这时涌上，苏瑀辰打了个哈欠后，索性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车里充斥着笑闹和喧嚣，两人身边却散发出宁静的氛围。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放晴，乌云散去。谢奕帆看着睡得安稳的苏瑀辰，留意到窗外阳光灿烂，他小心翼翼抬手拉起窗帘，遮住照进来的光线。

又过了几段公路后，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走马濑农场。

此时已经近中午，同学们都已饥肠辘辘。带队的学长姐于是带着他们先到饭店。

他们吃的是合菜，八人一桌，按下午的分组就座。

谢奕帆与苏瑀辰跟同宿舍的周言、朱向海分到一组，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女生及一个带队学姊。女孩子们特别兴奋，因为他们这一桌承包了女生私下票选中最想搭档的两个男生。

用过午餐后，每班被领队的学长姐各自带开。一班被带到一棵茂密的大树下坐下，迎接老套却又必备的“自我介绍”环节。

一班的领队学长咳了声：“各位学弟妹，很欢迎你们来到青华，我是这两天带你们班的领队。我知道大家都为了刚结束的开学考精疲力尽，因此我们特别安排了这两天的活动给大家纾解压力，尤其是今晚的夜教活动，那可是我们学校代代相传的传统，保证能给大家一个惊悚的夜晚。”

当学长讲到夜晚时，语调还微微上扬，几个男生配合地笑得前仰后合。

苏瑀辰抖了一下。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来个自我介绍。已经快过一周了，我相信大家彼此间都已经有基本的认识。不过为了能让大家有更深入的了解，我们还是要来个自我介绍，除了介绍外，还要回答底下同学的三个问题，问题不限，恶搞或者八卦都可以。先说好，回答问题必须诚实，如果回答不出来，可是要被惩罚的。”

介绍的顺序是按照座号来的，第一个刚好是谢奕帆，他一站起来，立时引起一阵骚动。

“唷，班长打头阵呀！”

“校草第一个欸。”

响应之热烈，可以预期等下的发问会有多踊跃。

坐在苏瑀辰旁边的周言发出连日来的感慨：“真没想到他的人缘这么好。”

朱向海却有些不屑道：“不就是一群国中升上来的在自高的吗？ ”

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苏瑀辰秀眉微蹙，正要开口，谢奕帆就捏了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计较。

谢奕帆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台前，学长恭维道：“不愧是国中部大名鼎鼎的校草，一出来就轰动全场。”

齐然想起谢奕帆曾让他多加关照苏瑀辰，于是转身问：“辰辰你待会有没有要问的？我帮你举手。”

按照谢奕帆的人气，等下肯定很多人抢着发问，多个人举手就多个机会。

苏瑀辰不解：“我要问他不是随时都可以？干嘛非要抢现在？”

齐然后知后觉，搔了搔头：“说的也是欸。”

已经与齐然熟捻的喻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齐然注意到了，叠声道：“干嘛干嘛干嘛，没想到不行啊？”

喻仁回以他不屑的目光。这时台上的谢奕帆已经简单介绍完自己了，台下喧闹一片。

“班长你有女朋友吗？”

“谢帅你喜欢什么型的？”

“会长你是不是……”

这种时候，人缘好的人往往是八卦的中心，因为人人都觉得跟他熟，在发问上总是放纵。

学长忙示意群众稍安勿躁：“冷静冷静，不要激动，问个问题而已，都是同学以后还有机会的。 ”

说完他看了看，随机点了三个看起来比较安静的女孩子：“行了就你们吧。”

点完人的学长随即受到众女生哀怨的目光，他心里欲哭无泪。

第一个被选到的同学是李筱希，她看起来娇小文静，一开口却引起一片哗然。

她貌似天真地问出了充满爆点的问题：“班长你跟学艺是什么关系呀？是不是情侣？”

苏瑀辰瞠目结舌。

相比学长与男同学的一头雾水，女同学们却极其兴奋，一片窃窃私语。

而谢奕帆只是波澜不惊的一笑：“什么关系？就是朋友啊。”

李筱希不依不饶：“只是朋友关系吗？可是你对其他人都没对他这么好。”

“朋友之间也有感情深浅。”

太过坦然的回答，一点八卦的味道都没有，不过下一个女同学再接再厉：“那你将来会选男生还是女生当伴侣？”

谢奕帆沉吟了下，就在大家以为会有劲爆答案时，他说：“要看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性别了。”

全班：……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

女同学们不想放过，但第三个发问者已经迫不及待：“谢帅你的初吻还在吗？”

谢奕帆一顿，犹豫了下后诚实道：“不在了。”

最具爆点的一个答案，全场却一片哀嚎，就连苏瑀辰的心下都有些不爽。

众女同学们的表情一阵扭曲，这是谁提的问题，有够虐！ ！ ！╰(〒盘子〒)╯

提问的女同学显然也被打击到了，一脸哀伤：“所以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是谁得到了你的初吻？”

谢奕帆道：“这算第四个问题了吧？”

一边学长幽默地打趣道：“那能问问你，初吻是在什么时候吗？都与初吻有关，算在补充回答里。”

学长仗着权力自订规则。

谢奕帆想了想道：“小时候的事了，距离现在应该有七年了吧。”

众人：……这也算？

本来有些低落的苏瑀辰听到这话，心猛然一跳，谢奕帆说的初吻该不会是……

学长嘴角抽搐了下：“真不愧是校草，这么小就有人献吻了，我活到现在连女生的小手都没牵过。”

谢奕帆微微一笑道：“三个问题都答完了，我可以下去了吗？”

学长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当然可以。”

接下来同学们陆续上台，大家的自我介绍不外乎是姓名与来处，偶尔补充了兴趣嗜好，但大家的关注重点反而在具八卦性质的提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