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树间的鸟鸣，湖边的芦苇荡以及即使被大水掩埋过也仍令他感到熟悉的土地。

这里是……璃月的荻花洲！

可是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给自己的三名学生们积攒势力而跟那些烂橘子们斗智斗勇才对！

而且自己还没有创造特异点来撕开空间裂缝，为什么会回到璃月？

还不等伐难细想远方传来的打斗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难道是过往的商人或者是璃月的子民遇到危险了吗？先赶过去看看。

伐难踏空而行所过之处皆在空中留下金色的涟漪，待到达目的地时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倒在地上的魔兽身缠业障，就连这风中也夹杂着暴虐的气息。

在满地魔兽尸体的中央地带，一道绿色的身影随着伐难的靠近逐渐显现出来。

‘金鹏！’

仿佛是听到了伐难的呼唤，绿色的夜叉带着傩面回头看向他的方向并走了过去。

再次看见自己爱人的伐难非常高兴，甚至忽略了许多不对经的小细节。

伐难展开双臂想要给向自己走来的爱人一个拥抱，只不过魈径直穿过了伐难的身体离开了。

伐难僵在原地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这下一切都明了了。

‘原来是我独自一人的一期一会吗？’

他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呼出一口浊气。

也罢，如果突然出现在璃月境内，想必会产生不小的动荡吧。

这样就好，仅仅是看着……就好。

想清楚了的伐难迅速跟上魈的步伐急忙赶到了他的身边。

魈回到望舒客栈的上方，摘下傩面将「连理镇心散」放进小香炉里，琉璃袋以及清新百合混合的苦涩味从香炉里飘出。

望舒客栈上方的风令人感到十分舒心，每每被业障折磨地不得入梦时，他总会来到这里吹吹风，这会使他更快的清醒过来。

魈头痛地揉揉额角，刚刚他好像听到伐难的声音……大概是业障干扰他而产生的幻听吧。

见魈皱眉难受的样子，伐难心里不由得一紧，抬起手想帮他抚平他的痛苦，只可惜手还是穿了过去。

伐难不免地感到一丝失落，他尝试开口。

‘金鹏？’

可面前的夜叉仍然眺望远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伐难叹息一声，顺着魈的目光也看向远方。

一条宽大的河流流向天际。左边是云雾缭绕，地势复杂的绝云间。右边则是山路崎岖，神秘诡谲的无妄坡。

虽然现在的璃月与记忆里的相比可以说得上是大相径庭，不过属于「仙人」们栖息的山林却没有任何变化。

也对，不是所有的「仙人」像我这般与人界牵扯众多，也不像我需要管理璃月事务。

那也只有在山野老林，远离尘世的地方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察觉有人上来，魈直接瞬移离开，但并没有走太远。

来人正是望舒客栈的老板娘菲儿戈黛特，她手里拿着一盘杏仁豆腐环顾四周，没发现魈的身影。

“魈，杏仁豆腐我放在这里了！不吃饭是不行的！”

随后她将杏仁豆腐放在了岩山的盆景旁转身离去，待脚步声渐行渐远时，魈才现身拿起杏仁豆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从菲儿戈黛特的话语中传出的信息，在加上自己对魈的理解，差不多知道魈他在平时是如何糟蹋自己的身体的。

原本想要训斥的话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不说魈他能不能听到，就算能听到自己又是在以什么立场去告诫他呢。

所有准备脱口而出的话语转变成无声的叹息。

‘无论如何也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啊，金鹏。’

魈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享受他难得悠闲时光。

只不过是业障在蛊惑自己而已……都是假的。

当然伐难没有在意魈小小的异常，他现在所在意的是那时不时从魈体内冒出的业障。

既然菲儿戈黛特存在的话那么说明离自己死亡过了将近五百年的时间，在这么漫长的岁月中魈他自己一人坚守帝君与夜叉的契约斩除妖邪，守护璃月。

独自一人背负着被业障侵蚀的痛苦。

一想到这里，伐难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握住，体会到溺水般的窒息感。心痛，懊悔，愧疚等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想快点回到他的身边，想拥抱他，亲吻他。想吸收他身上的业障为他除掉痛苦，想要与他踏遍璃月的山河，共享他们一同守护的繁华盛世。

等到魈放下盘子休息一段时间后就又踏上了除魔之路，当然伐难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每降服带有业障的魔物，魈身上的业障就又会加重几分。而伐难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也仅仅是看着而已。

白日虽然并不是魔物横行的时候，但也不能大意。解决完魔物后，魈还会像以前一样在璃月大地上巡逻。

伐难也借着这个机会观察璃月的现况，山林仍保持着最初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魈有时也会在高处俯瞰热闹非凡的璃月港，他坐在巨岩之上抱着和璞鸢看着那些洋溢笑脸的璃月人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伐难面对欣欣向荣的璃月脸上也露出笑容，看来在没有璃月少君的几百年里人类也在不断地向前。

不过看起来父亲已经把手中的权柄还给璃月的人民了，这样也好毕竟自己还在时璃月大多数的事宜都是经由他手再将重要的事物交给帝君去定夺。

或许这样……能让他卸下不少担子吧。

从白日到暮昏，再到满天星河，伐难也陪着魈走遍璃月的土地。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只有人们脸上的笑脸，以及平淡的生活。

当然夜晚的宁静也是因为别人的无言付出。

“靖妖傩舞！”

和璞鸢不知几次地贯穿敌人方身体，风元素力因为沾染业障而变得暴虐阴暗，他每一次的战斗都是一种痛苦。

而他却不得不战斗下去，不仅仅是为了与帝君的契约，更是为了……

当最后一个魔物倒地时，魈才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他摘下脸上的傩面，身体已经承受了不小的负荷。伐难看着他有些摇摇晃晃的身体，想要伸出扶着他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伐难咬咬牙只能看着魈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步履蹒跚，最终魈跪倒在地。他招出和璞鸢支撑着身体起来，耳边传来呓语。

面前是一个带着傩面的自己……不，那不是他。是，业障。要除掉！

随后魈和自己的业障缠打在一起，而在伐难眼里却是魈自己一个人挥舞手中的和璞鸢。

不好，是业障！

也不管他是否能看见自己，是否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伐难来到魈的面前喊道:‘金鹏，停下来！那是业障，不能让它主导你的地位！’

反观魈这里和自己的业障战斗，前方突然出现金色的昏影，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魈稳了稳被晃动的心神低吼一句“业障！滚开！”并穿过那昏影又与自己的业障扭打起来。

伐难被魈吼得下意识退后几步，随即甩甩头。

金鹏那是对业障说的，不是我。嗯……没错。

伐难什么都做不到，直到魈结束战斗。

魈咳嗽几声，想站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没走几步，眼皮开始沉重起来，面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

没坚持几步，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的那刻，他好像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向他飞奔过来，好像还喊着。

‘金鹏！’

在魈即将倒在地上的时候，伐难接住了他。伐难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握紧了魈的手，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吸收魈身上的业障。

业障差不多被清除干净，看着魈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起来，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松懈放松下来，让伐难舒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伐难有些焦急。

不能将金鹏放在这里，可应该怎么办?

伐难想起心底里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倚靠的人。

‘父亲！’

往生堂

正在与胡堂主结束商谈的钟离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本品茶的动作一顿。

胡桃有些疑惑地问道：“客卿这可是上好的茶叶，怎么难道我买到假货了?！”

钟离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不，这茶叶确实是极品，堂主无需担心。”

胡桃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还好不是假货，毕竟我可是为了客卿你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弄会来的茶叶。”

钟离仅仅是笑笑没有回复，他在胡桃好奇的目光下起身。

“堂主，今日事已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胡桃没有看出钟离哪里的不对经，有些无聊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明天我再去推销一下产品，应该会有不错的凡响。”

在钟离离开往生堂后，下一秒他就出现在声音的源头，只有一个绿色的夜叉躺在草地上。

钟离上前查看，夜叉的身上还有未曾散去的岩元素力。他捻起那岩元素力，百年前的熟悉气息。

“伐难?”只不过钟离无法从这股元素力查询那人的位置。

“已经离开了吗？”

随后又检查魈身上的伤势，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业障竟然虽然没有全部消失，但已经被祓除很多。

钟离沉思一会儿带着魈离开。

等到魈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荒山野岭，心里有些惊慌。

“你醒了？”

魈立马翻身下床单膝跪地“帝君大人。”

钟离手里还拿着药，对这孩子有些无奈地道：“大客不必向我行礼，先起身吧。”

魈站起身，但对钟离的话也只是听一半漏一半。不行礼是不可能的，那是对帝君大人的不敬！

钟离也知道魈的固执，将手里的药递了过去“感觉如何？”

魈接过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感觉很好，在这几百年里从未如此轻松过。身体里的业障也好像减少很多，多谢帝君大人出手相救。”

果然那是幻觉吧。

钟离摇摇头“救你的不是我，我只是将你安全地带回来而已。”

很明显魈是不信的，毕竟他体内积累百年的业障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能够清楚的。

“不如稍微地摘下傩面，人类并非像你想的那般脆弱。”

“……吾等夜叉一族会永远遵守与帝君大人的契约。”

得了，这孩子压根就没有把话听进去。

钟离无奈地叹口气，不过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他心情很好。

他很期待与自己孩子的再次见面，当然他可提醒魈了，至于魈不信那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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