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可以吗？这么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这么信赖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如果是你所信任的人就可以。

……

如果要寻找活下去的意义，那么答案当然是和你在一起。

——Radwimps野田洋次郎《いいんですか ?（可以吗？）》

李元雪再一次断断续续的梦到了那个夏夜。

废弃仓库里一片昏暗，远处路灯的光芒穿过高处破裂长满青苔的玻璃照进来时，已经变得暗淡虚弱。不仅不能照亮室内，还把窗外的黑暗折射成了更为光怪陆离、奇形怪状的形状。偶有风吹进，将室内的灰尘纸屑吹动，在室内冲撞吹出尖锐呼啸，仿佛是来自幽冥彼岸的呼喊。

她浑身是伤，就连头也因为低烧开始发昏，却丝毫不敢靠着墙借力休憩。碎玻璃已经把她的手心割破了一大道口子，粘稠的血液糊满手心，然而一向娇身惯养的人却连眉头都没皱，只是漫不经心的简单的在身上擦了擦，就继续握紧了那块她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碎玻璃。

虽然头一沉一沉的开始隐隐作痛，她的思维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坐在角落，聚精会神的凝视着门把手的方向。空气中的铁锈血腥味，酸臭味以及呛鼻的粉尘，逐渐从地面上升，快要浸透进全身的冷意，构成了她对那晚最深刻的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这些天已经逐渐熟悉的脚步声和钥匙的碰撞声，她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安静等待着，听着钥匙插进锁孔的摩擦声和生锈门轴拉开时特有的吱呀声，闻到室内突然多出的烟草味。

脚步声再次响起，又在她身前戛然而止。李元雪垂下眼睑，在犹如实质的凝视中装出一副已经昏迷不醒的样子。她在心里开始计数，果然没过多久，数到十的时候就有一双粗粝的大手一路顺着她光裸的脚踝摸索到了她的网球裙深处。李元雪从未想到过自己能忍耐到如此地步，明明燎原的恨意与怒火已经把心口都烧灼的开始隐隐作痛，她还能依然装出呼吸平稳的样子不发出一点声音。

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过了几个世纪，她在男人的粗喘里捏紧了那块碎玻璃，动作精准迅猛的往前一送。

空气里的铁锈味突然变浓了。

……

梦境醒来的时刻，世界是一片苍茫的寂静，窗帘拉起的室内一片昏暗。李元雪的思绪还沉浸在梦里不知今夕何夕，她双眼失去焦点，像是失去灵魂的偶人一样空落无神的看着头顶精致华美的水晶吊灯。

她躺了很久以后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洗漱，尽管只是一栋她不太常来的别墅，也自有专人按季打理衣橱替换衣物。李元雪在满满当当却没有一条裙子的衣橱前面无表情的逡巡片刻，最终伸手选定了一件最厚实的高领灰色毛衣。她把睡衣褪下，重新把自己裹得滴水不漏之后心情终于逐渐有所好转，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就转身出门下了搂。

李元雪一向不是个贪睡的人，虽然是倒时差，但是到十二点多的时候金善媛就估计着她该醒了，和权志龙聊天的时候自然也就更为注意起了旋转楼梯的动静。果然十二点三十六的时候，李元雪的身影如期在楼梯上出现。

金善媛迅速停止了聊天，站起身和李元雪问好，权志龙也适时扬起了甜蜜笑容出声向女友撒娇。然而没过多久，他俩就迅速察觉到了李元雪今天似乎不太对，一向打理的无懈可击的人，今天连脑后睡的翘起的一撮呆毛都没压下去，整个人透着一股莫名的低气压，本来就犀利的眼神今天更是冷到能扎刀子。

两个很有眼力见的小动物在大魔王的低气压下挤在沙发里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李元雪吃完饭后甜点——一碗热腾腾的蜂蜜桂花炖奶后，察觉到她心情好转的两个人才敢开口和她说话。

熟练的给一堆文件签完字，又给金善媛和几个下属开了个视频小会以后李元雪已经彻底恢复如常了。金善媛把文件归拢整理好放进文件袋里之后就转身往客厅走，想要收拾一下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外卖盒，本来窝在客厅沙发玩手机的权志龙一下子像脚踩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不用不用，努那我来收拾就好。”

“三点家政会来，”李元雪抱胸站在身后，气定神闲的看完两个人拉扯谦让半天，最终决定一人干一半的整个过程后才出声，“不用你俩收拾。”

已经带上手套拿起抹布准备开干的两人……

最后小情侣是和金善媛一起出的门，他俩下午打算去看个电影散散步吃饭，至于晚上，权志龙想去游乐园坐摩天轮看烟花。因为出国读书的缘故，李元雪之前的私人司机被她安排去了她名下的一家公司里当专职司机去了。她不太想开车，权志龙还没有驾照，干脆就蹭一下金善媛的车了。

金善媛夹着文件袋，手里拎着李元雪给她带的手信，在玄关处穿高跟靴的时候难免有些站立不稳，权志龙刚想伸手搀一下，就发现李元雪已经自然的伸手扶住金善媛，帮忙承担了她大部分的身体重量。

心里有一股微妙的异样感一闪而过，权志龙挑了挑眉，转身替两人打开了门，“lady first。”

电影是权志龙挑的，由之前拍《我的野蛮女友》而大火的全智贤主演的《雏菊》，一部听看过的朋友说很清新唯美的爱情电影。但是对权志龙来说，最妙的是电影的名字一语双关，既是电影名，也是李元雪的英文名——他为她取的名字，象征着他为她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的暗恋，以及始终深埋在心里的爱，她是他心里最后一块净土，永远纯净快乐的永无乡。

虽然是自己精心挑选的电影，但是权志龙全程心思都没放在屏幕上，反而一直偷偷的迷恋的目光痴缠着李元雪不放。

电影确实很精彩，但是没看一会李元雪就感觉到大衣口袋里手机在振动。她掏出来暼了一眼发件人，就立刻放弃了观影，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低下头开始回信息。

她能以高中生的身份被一向只招收优秀本科生的哈佛医学院破格录取，除了自身优秀的学术能力，自然也离不开家里的运作。首尔大学医学院院长吴秉熙和李健熙，或者说是和三星的友谊维持了很多年，李元雪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身后学习了。而吴秉熙在哈佛读博时候的导师，正是2003年的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获得者——Harvey.Kaelin（哈维.凯琳），现任哈佛医学院的副院长。靠着这层关系，当然也有自身实力，李元雪早在高二时就被哈维.凯琳提前预订，入学的时候更是拿到了足足三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推荐信，最终被成功破格录取。

从她入学以来，来自外界的争议就一直不断。因此，在这次期末考试中，她必须要考到一个足够碾压的高分才能勉强不给老师的名誉抹黑。李元雪当然一点不畏惧这点学业上的压力，如果她是个草包，或者优秀的不够突出，老师自然也不可能豁出老脸搭上人情破例把她推进哈佛的大门。她现在比较烦恼的事，不是期末考试，而且老师布置给自己的实验和论文。

她在飞机上已经加班加点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电子版的实验数据报告和论文也已经发到了老师的邮箱。但是因为哈维.凯琳特意嘱咐了论文还要纸质版的，她人在首尔，只能麻烦室友朱晓帮忙打印出来送到教学楼老师的办公室。顺带一提，哈维.凯琳还带了她们大一新生的免疫防御与疾病课（immunity in defense and disease，简称IDD）。

李元雪回复完老师发来的修改意见，承诺会在给定日期前完成二稿后，就看到朱晓正在消息栏里暴跳如雷。

朱晓:你知道我去帮你交论文，被大魔王问到IDD学的怎么样是什么心情吗？！我只能说还行，然后她说期待我的成绩:）救命，撒谎会被扣分吗！！！

Daisy:还有三天才考，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吗？加油你可以的。

朱晓:有点可以但是不多……你的笔记放在哪了，借我看一下。

Daisy:书架第二格左数第二本棕色封皮。不过你确定要借我的笔记？

朱晓:我知道你聪明，你都会，你清高，上面只记了重难点，但是你好歹也是大魔王的亲弟子，我就当是大魔王在画重点了。

Daisy:我的意思是，我用韩文做的笔记。

朱晓:……再见

朱晓动作迅速的把狗室友的备注改成了狗头，以此来表达来自学渣的愤怒。然而下一秒，新的信息跃入眼帘，“逗你的，用的英文，重点用红笔标出来了。”

朱晓瞬间眉开眼笑，刚刚面目可憎的狗头也再次变得憨态可掬起来，她打开聊天框就是一大串肉麻的告白和马屁发送。

逗完朱晓，李元雪心情愉悦的把手机重新塞回衣兜，抬头继续和权志龙一起欣赏电影。但很快她就察觉身边人似乎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看她，李元雪自然的伸手寻到对方犹带暖意的修长双手，再和他十指相扣，转过头去和他对视。

权志龙其实已经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元雪很久了，电影屏幕的荧光在李元雪的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剪影，她低着头半垂眼睫专心回信息，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这会她一头细软浓密的黑发蜿蜒着倾泻而下，和黑暗交织混缠为一体。手机屏幕的微光轻柔的打在她的脸上，少年人昳丽精致的五官在光影似有若无的描摹下，诡谲艳丽的不像人间物，而像是志怪灵异小说里那些只在夜里出没，专门吸人精气的精怪。

他只是这么近距离看着她，就惊艳欢喜到觉得那些热烈喧闹的爱情不是在荧幕，而是在他的心口大团大团的演变炸开。他心里有无数音符在□□在叫喊，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心口，把自己组成最华丽最深情最动听的乐章，再献给她——他的恋人，他的缪斯。

然而她一抬眼看过来，她锋锐的眼神，骄矜的神态，周身冷淡自持的强大气场又立刻极具压迫性的冲淡了秾丽容貌带来的惊艳，那落差简直堪比阿芙洛狄忒瞬间变身雅典娜。

权志龙满脑子的绮思被迫终止，他失落的扯了扯嘴角，不忿的伸手捏住了李元雪的双颊，直到她满是不解的犀利凤眸被自己怀心眼的挤成了圆圆的狗狗眼，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用气音小声责怪“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说没什么人追你了。”

成为恋人之后不可避免谈起的话题之中，就有彼此的异性缘。以李元雪的容貌、才华和家世，权志龙本以为她会很受欢迎才对，但李元雪却告诉他自己基本没什么人追。

“小学和初中还算受欢迎，但是也没什么人跟我告白，”李元雪懒洋洋的伸手托着下巴，在视频里随着话语配合的露出了个苦恼的表情，然而熟知她性情的权志龙一暼就知道她其实根本不以为意，“后来到了高中就更没有了，我整个人都被孤立了呢。”

想到这里，权志龙就迅速回想起了初见时金真儿朋友对她抹黑，而他当时竟然也没有为她太做辩解。想到这里，权志龙难免有些心虚愧疚的抿了抿唇，眼神漂移的收回了视线，乖巧坐好假装专注的看起了电影。

这一看他就彻底投入进去了，看到慧瑛倒下的时候他甚至哭的比前排的女生还惨，一直等李元雪带他吃完饭去游乐园排队上了摩天轮的时候，他还有点沉浸在电影剧情里出不来，哭的肿肿的红眼睛难过的盯着李元雪，小奶音抽抽搭搭的找她要一个保证，“我们不会分手，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元雪？”

“喊努那我就告诉你。”李元雪不理他，转而憋着笑转身抬头看向乐园上空炸开的烟花。她今天外面穿的是权志龙帮她选的一件Prada粉色大衣，她很少穿这个颜色，但是配上灰色高领毛衣的上身效果确实堪称惊艳，温柔的粉灰色调把她整个人衬的都柔软了几分。

饶是权志龙这会被她老是逗弄自己的恶趣味气得不行，怒瞪她的时候也不由在心里惊艳到疯狂夸赞自己的时尚眼光和搭配水平。他在心里对自己一通彩虹屁输出以后，气都消了不少，能屈能伸的嗲了声，“努那~好努那~”

这一声被他捏着小奶音嗲的百转千回，都快荡漾出了波浪线，李元雪都被恶心的狠狠打了个激灵，再无闲心欣赏烟花。她无奈的低下头看向权志龙，却被他眼里的认真吓到怔了一下，她也收起戏谑的笑意，以同样的认真回复他，“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替未来的我承诺百分百的可能，但是我保证，我会为你尽我所能。”

权志龙的感伤其实不仅仅来自电影，也来自最近身边亲故不顺利的爱情经历，top哥因为出道和之前跟喜欢的努那分手了。同样是出道前在一起的姐弟恋，再加上他和李元雪还要异国，两个人又都很忙，打视频通话都很难找到两人都有空的时间。更何况两人的喜好、经济实力、社会地位都不尽相同。他看着top哥分手以后消沉度日的样子，难免也有些物伤其类，在心里担心起自己和李元雪的爱情是不是短暂如此刻头顶绽放的花火，只耀眼了一瞬就迅速陨落。

他其实比谁都知道这段恋爱里自己有多被动，因此出于一个骄傲的狮子座男人仅剩的自尊心，他并不想告诉李元雪自己内心的这些愁绪。就算无法成为让她依靠的男人，最起码，也不要成为一个总是需要她来照顾安慰的人。

他心里愁肠百结，有无数酸甜苦涩交织的情感抵在喉咙里喷薄欲出，但最后一向五块钱嘴巴的权志龙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他只字未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撒娇般的抱紧李元雪，在到达摩天轮的最高处时无限虔诚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听说恋人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就能够永远在一起。

我已经过了相信童话和传说的年纪了，元雪。但是想到你，我好像也没有办法做一个坚定的科学唯物主义，如果能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我愿意相信所有的爱情传说和童话巫术，把所有蠢事为了你全部做个遍。

窗外又有大片大片的烟花在天幕炸开，站在摩天轮的最高点看，那些焰火近的仿佛触手可及，李元雪有些新奇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权志龙定定的凝视着她，在心底默默发问，“元雪，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我，对我忠诚直到永远，我们永不分离？”

察觉到权志龙的视线，李元雪有些困惑的低下头和他对视，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权志龙脸上绽开的，比窗外花火更为璀璨耀眼的笑容。

“你怎么突然这么高兴？”一脸困惑的女友。

“不告诉你。”学着她也开始恶趣味卖关子的男友。

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因为你呀，刚刚抬起头又低下头的姿势，叫做点头。

那么我就当作你也同意了。

我们一起，许下了关于永远的誓言。

永不失约。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纯属虚构，不用考究。

最近三次元发生了超级倒霉的事情，我破大财了。只能安慰自己破大财，消大灾了……

马上要出成绩了，希望蠢作者考试顺利，痛哭

我这几天好难过啊，只有学习看书的时候不想这个事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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