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赛结束,大家各自散去,这些年似乎再难有年少时一场连二场,总也不愿散去的聚会,成年人的世界,各自忙碌。
安静和严缜要回家收拾行囊,明天一早的飞机去香港度蜜月。琬琬刚怀有宝宝,不能太累,要早点回去休息。齐嘉欣还要带着她的“流川枫”深度体验四川人民的悠闲生活,买了两张今晚的灯会票,让他一睹南国灯城的风采……
“一会儿有事吗?”苏怀南终于鼓起勇气。
“没什么事,怎么了?”陈忆北说。
“没事,就是想走走,”她顿了顿,“和你一起。”
于是,他们沿着釜溪河边的步行道,像十年前一样,并肩而行。两人的人影在路灯下从长变短,又变长……
“严缜他们明天一早就走了,听秦宇说琬琬要在这里安胎一段时间,我这边,局里跟川南市局特警队组织了一场交流活动,正好派我过来做两周的培训。所以,明天你可能要一个人回成都了,高铁票买了吗?别再坐拼车了,白天也别坐。”
“嗯。”苏怀南平静地点点头。
“你别不当一会事儿,那种拼车真的很危险。下次要真有什么急事,用打车软件叫车,贵就贵点,好歹司机信息是录入了系统的,他们不敢随便乱来,安全最重要。”
“警察叔叔,请问你是在给我上安全教育课吗?”苏怀南偏着头笑笑。
“对,而且我还没下课。”陈忆北戳戳她的额头,“像那天晚上的情况,你要真上了车,不方便打电话报警时,就用短信报警12110,或者……或者直接给我发消息,随便发个SOS或者110,我就懂了。”
“那你会来救我吗?”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如水般清澈的眼睛含笑地望着他。
“废话!”
橙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高大坚实的身形,河面粼粼的波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恰到好处,像电影滤镜。
苏怀南怔怔地注视者陈忆北,不知名的情绪再次在眼底汹涌,似岩浆般热切。
就是现在,苏怀南,就是现在。
可是,怎么长这么高了?好像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她歪着脑袋,笑着勾勾食指,说:“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个秘密。”
陈忆北怔了怔,这个幼稚鬼又想干什么?
但还是听话的俯下身去。
就是那一秒,苏怀南踮起脚,迅速抬手搂上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像是瞬间被打开了情绪的阀门,迟到多年的思念如洪水般袭来,温柔的轻吻迅速转为唇齿间的交缠,泛滥的潮涌慢慢淹没了神志。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陈忆北伸出双手,温柔地捧住她的脸。
这样的回应是致命的。苏怀南闭上眼帘,抵挡住汹涌的泪意。
可温存只是一瞬间,怀南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推力,她执意不肯放手,但力量的悬殊将她强行推开。
“怀南!你冷静一点!”陈忆北红着眼眶。
“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
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爱意、思念、愤怒、痛恨……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潮水般汹涌的泪水泵上心头。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想你?!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你!你知不知道啊?!陈忆北!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要躲我……”
激动的情绪让她头更加犯晕,伸手去扶河边的护栏,却出现了重影,让她一个踉跄,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眼前爬满了电视机的雪花屏幕。
陈忆北立刻伸手抱住险些摔倒的怀南,才发现怀中的人浑身滚烫。
他摸摸她的额头,“怀南,你发烧了?!”
“我不管你当初为什么不参加高考,也不管你当初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话,又为什么要消失……我只知道,我爱你,你也还爱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
她扑在他怀里喃喃,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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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南是在一张柔软宽大的床上醒来的,被子有干净清爽的洗衣液香味,遥远又熟悉。灰黑色的窗帘紧闭,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温和静谧。
“我在哪儿?”嗓子很疼,声音有些沙哑。
“我家。”陈忆北回答。
“你家?”
“你发烧了,昏了过去,我怕我贸然抱着你回家解释不清,会被你爸用扫把打出来。”陈忆北递给她几粒药片和一杯温水,“来,先把药吃了。”
苏怀南乖乖吞下药片,才又接着说:“不会的,我爸正愁我嫁不出去呢,你长这么好看,他见了你,一定会立刻留下你喝杯茶的。”
“苏怀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我招人喜欢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啊?!”
不是,当然不是。
“吃完药好好睡一觉,明天这烧要是再退不下来就乖乖去医院,先别回北京了。”陈忆北扶着她躺下,将本就裹得紧密严实的被角又掖了掖。
“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否则这大半夜出门更容易着凉加重病情。安心睡吧,我去客房。”
正要起身离开,被苏怀南一把拽住了右手。
“陈忆北,你明明还喜欢我的,对不对?”她激动地坐直身体。
他像一尊石像,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苏怀南执拗地拽着他的手。
手心是他炙热的体温。
“怀南,我们都长大了……”陈忆北终于转过头看着她,眼中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声音低沉。
“长大了又怎样?长大了更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昏黄的灯光下,苏怀南清澈的眼睛不依不饶地紧盯着他。
每个人都在偏执中奔赴着命运。
他深沉的眸底微微泛出湿润的光泽。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能?!”
陈忆北微微仰了仰头,喉结上下翻滚,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的滔天巨浪。
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似乎刚刚差点失去理智的不是他,他缓缓开口:“你曾经拼尽全力要飞到更远的地方,要离开那些糟心的过往,如今你终于在北京渐渐站稳了脚跟,听说你生活稳定,事业也小有成就,我真的很替你开心。而我穿上了这身警服,也就有了使命,我要守护这片地方。我不能离开,但我也不能这么自私地把你拽回来,你在那里还会有无限的可能和很好的未来。你是属于自由的,应该飞到更广阔的世界里。”
“我应该?”苏怀南笑了,笑得很无奈,“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决定还是由你来安排?陈忆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啊?!”
“你好不容易才走出去的,别这么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很清楚我在想什么,距离,梦想,追求……那都是不爱的借口。”她说地很慢很慢,语气平静而认真,内心却像打翻了的开水般滚烫沸腾,“陈忆北,我爱你,我很确定。不要再把我推开了,好不好?”
“苏怀南。”
“嗯?”
下一秒钟,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倾覆了她,猝不及防的吻落在她的唇尖,比刚才的那个吻更缠绵更温柔。
角落的落地灯从陈忆北身后照来,整个人像是用温柔地触笔,一笔一笔点染上去的,现在,发光的是他了。
满室静谧,他的动作从未停止,苏怀南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两人亲密深吻时混乱的呼吸声,隐秘地挑动着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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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生病,早点休息。”
他再次为她盖好被子。
“不要离开我。”苏怀南还是不肯放开他的手。
“我不走,就在这屋子里,我去那边沙发上睡总可以了吧。”
苏怀南还是摇摇头。
陈忆北有些无奈地笑道:“那怎么办?”
苏怀南往里挪了挪身体。
“你陪我一起躺着,好不好?”
陈忆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我……咳咳咳……”
脸憋得通红,像个十八岁的青涩少年。
怀南笑得晕晕乎乎,“想什么呢,就是一起躺着,什么也不做,我想抱着你……”
昏黄灯光下,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带着几分迷糊。陈忆北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
他轻笑着叹了口气,钻进被子,搂住怀南。
“这样可以了吗?”
苏怀南将头埋在他滚烫的胸膛。
“嗯,再紧点。”
陈忆北又紧了紧圈着她的手臂。
“再紧点。”
他抱得更紧了。像拥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窝在他的怀里,这怀抱久违又温暖,一颗飘摇多年的心终于定下来。
“还难受吗?”
苏怀南摇摇头:“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昏沉沉的,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你啊,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昨晚没休息好吧,今天又一大早去了安静家,我看你眼睛都是红的。婚宴上你也没吃两口东西,你本来就有低血糖,不吃东西怎么行呢?回来还为了图省事,衣服也不知道多带一件,这倒春寒最容易着凉了……”陈忆北还在絮絮说着。
“知道啦,下次不会了。”她声音糯糯的,像是哭过。
“嗯,乖,既然不舒服,就早点睡吧。”他揉揉她的头发,音线低醇温柔。
怀南听话地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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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陈忆北突然被一阵微弱的轻哼吵醒。
起身按开床头灯,发现是苏怀南正难受地满头大汗,大手抚上她的额头,心下一惊,还这么烫。
翻身下床,去医药箱中拿出体温计,再次给苏怀南量了量体温,38.5度,还好,比先前低一些了。
他拿来一块毛巾,用凉水浸湿后敷在她的额头。又学着小时候发烧时妈妈给他降温的方法,用酒精给她擦着身体:耳朵、脖子、手心、脚心……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终于不再哼哼后,才收起东西,重新躺下来。
再次把怀南揽入怀中,看她眉头微蹙的样子,满是心疼。大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南南,以前是我没保护好你,现在,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一直到凌晨四点,陈忆北看着怀里的人睡熟了,才安然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友友们看这章是什么感受,反正我是满脸姨母笑地写完这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