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怔了片刻，“你说什么？”

“宋先生，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关于你为什么这么热心地帮我，您还不打算说真话吗？”

他咬牙忍着疼，“这两件事没关系。”

林桑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看宋景似乎头疼的厉害，林桑环视着房间，起身去角落的小柜子里搜罗了半天，找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瓶扔给他。

“你怎么知道药放在哪里？”宋景吃了药，歪在沙发上，半晌才缓过来。

“看出来的。”林桑递给他一杯水，“请说吧，宋先生。”

他叹口气，“你既然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我猜到的未必全对，所以想听听你怎么说。”

“你倒是挺直接，”宋景苍白地笑了笑，他顿了顿，“果然和你姑姑说的一样，精明难缠，不肯在别人手里吃一点儿亏。”末了又低低笑道，“和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桑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

“你……”

“也许你自己没发现，你有时候太像她了。”宋景又笑着叹口气，“你猜的都对，我的确是急着走，因为我的身体已经不能等下去了，但是隔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这种办法能不能再回去，原本我是不准备冒险的，可是你出现了，我就想先用你实验一下，如果能成功，我再回去也不迟。”

“要是没成功呢？”林桑神色有些冷，“拿我当试验品，做你的替死鬼？”

“但你没得选，不是吗？”宋景又吞了一片药，医生叮嘱过他，一天呢最多六片药丸，但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一个月前就开始□□片的超量服用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没有我，你回不去。”

“如果这样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冒险回去呢？”林桑笑起来，“我现在既是林家的小姐，又是易家的太太，不缺钱，也不缺地位，这里的生活照样会很舒服。况且八星连线的奇景又不见得以后都不会有，反正我年轻，身子骨也好，等的起。”

她笑容满面，宋景脸上的笑意暗沉下去，“你想怎么样？”

“我不爱占别人的便宜，更不愿意吃别人的亏，”林桑站起来，“要么你先，要么一起，就这两个选择。”

如果不慎出了事，要么宋景先死，要么一起死。

宋景当然选择后者。

两天后的早晨，林桑依约去了宋景家。

虽然回去的希望有些渺茫，但她的脚步依旧异常轻快。她出门时，易遥不禁格外留意地看了她几眼。

林桑到的时候，宋景将住处收拾的干净得体，林桑第一次看到他家的地板和沙发的全貌。

他见了几位老朋友，又检查了遗嘱，自己下厨做了午饭。

下午的时候，宋景提出要去孤儿院，林桑和他一起去的。只是他到了却又不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着。

林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树下坐着一个白衬衫的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只是目光呆滞，神情古怪，样子和年轻时的宋景很有几分相似。他膝上放着画板，上面涂了个黑漆漆的图形，隔得远，林桑也辨认不出那是什么，他手里握着笔，不时地抬起来在空中划几笔，偶尔又转过头和旁侧的空气说话。

看起来智力很有问题。

林桑看着宋景略有悲恸的神情，也猜出了他和这少年的关系，“为什么不把他接回去？”

宋景苦笑着摇了摇头，“上个月才找到的，现在接回去又有什么用？”

他这具身体快到尽头了，不管他是留下还是离开，都没办法照顾他，还不如让他留在这儿，院长人不错，上个月他又捐了一大笔钱，他遗嘱里也写了，自己的遗产将全部留给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在这儿长大的，他留在这儿至少会有人照顾。

他的眼神慈爱地落在那少年身上，“我问了院长，说是小时候发烧没钱，活生生烧傻的。”他眼里净是苦涩，两行泪顺着面颊上的皱纹落了下来，“是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