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疼疼！！！”

医生的手一触碰到乔天星的胳膊，她当即惨叫起来。

“行了别嚎了，骨头给你接回去了。”

医生一边说话分散她注意力，一边快速捏住她的胳膊往上一抬，只听得嘎嘣一声，乔天星脱臼的关节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归位。

乔天星试着扭动两下，故作夸张地咧着嘴，“医生，我觉得还是有点疼，没准骨裂，还是打个石膏稳妥一点吧？”

医生觑了她一眼，“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当然您是医生，”乔天星脸上堆笑，一个劲地朝医生眨眼，“我这不也是求个心安嘛。”

医生朝她抬了抬下巴，“手伸出来。”

乔天星立马伸手，还以为医生想通了要给她打石膏绷带，却没想到医生啪的一声将病历本与结账单拍在她的手心，朝门外扬声喊道，

“下一位可以进来了。”

乔天星心里大骂医生死脑筋，难怪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坐诊，气鼓鼓地拿起东西走出就诊室。

一打开门，却发现李远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顾舟成呢？”乔天星问道。

“我哥说他有事先走，让我送你回去酒店。”李远解释道。

“什么？”乔天星推开他，打量走廊两侧的休息椅，果然没有顾舟成的身影。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狗男人，刚才她可是差点为了他就死在落雁湖，他居然把她送到医院就这么走了？

李远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乔天星冷着一张脸道。

“严不严重？要不要再去问问医生？”李远紧张起来。

好蠢的一个男人。

乔天星翻了个白眼，并不应声，转身便往医院出口处走去。李远连忙快步跟上，“那个，收费窗口好像在另外一边？”

乔天星扭头扫了眼李远，眯起眼睛，心想蠢也有蠢的好处，用起来趁手。

“阿远。”乔天星轻轻柔柔地喊了一声。

“在。”李远立刻应声道。

乔天星抿了抿唇，笑道，“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在西海逛逛。”

“有啊，当然有。”李远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只是你的胳膊不是受伤了吗？不需要休息吗？”

“你说这个？”乔天星甩了两下胳膊，“没什么事。”

李远紧张兮兮地护在她的周围，深怕她一个用力就把胳膊甩掉，连声喊起来，“哎哎哎，你别动。”

乔天星看得忍俊不禁，“明天见。”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远还没有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乔天星已经走到医院门口，只见她招了招手，弯腰坐上一辆出租车，车尾灯一闪，便载着佳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吗？

乔天星主动约他？

李远这一颗心忽然被什么东西撑满，直到第二天整个人都还跟踩在棉花似的，晕乎乎的。

一大早下楼的时候，他没有看清楚台阶，眼瞅着就要摔了个狗啃泥，幸好上楼的顾舟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李远的胳膊。

“你急冲冲要去哪？”顾舟成问道。

李远打了个哈欠，“我跟乔……”话刚说了一半，突然想到顾舟成不怎么喜欢乔天星，急忙岔开话题，“对了，顾哥你昨天去哪里？乔天星的胳膊是怎么受伤的？”

顾舟成微微皱眉，“不是跟你说过了，她昨天不小心在冰湖上摔的。”

“哦哦。”李远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确实跟我提过，我忘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顾舟成狐疑地打量着他。

“绝对没有！”李远一边否认一边快步走下楼，“我有事先走了。”

等到走出很长一段路，李远抬头瞄了一眼，楼道口已经没有顾舟成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约会地点狂奔。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乔天星还没有到。他抓起地上一团干雪，用掌心温度化开，对着商铺落地镜抓了两把头发，使劲想要摆出一个竖起来的造型，但是怎么也弄不好。

李远正发愁的时候，忽然余光瞥到远处有一团粉色正在朝这边走来。

他转身过身，隔着一条马路，乔天星笑眼弯弯地朝他挥了挥手，粉色大衣随着她的动作展开，如同雪地里绽放的一朵樱花，明媚浪漫到不真切的感觉。

李远一下子看呆了，跟店门口的招财猫似的，一个劲地挥手。

“等很久吗？”乔天星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李远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马上摇摇头，“没有，没有。”

乔天星掩唇笑道，“今天我们去哪里？”

“你等下。”

李远将背包翻开，拿出一份手绘攻略图递给乔天星，上面将西海市但凡有点名字的旅游景点全都列了上去，每一个旅游景点周围还贴心地标注附近的小吃美食与交通方式。

“这是你连夜做的吗？”乔天星惊讶道，她还没出手，这李远怎么就已经沦陷了？

“我想有地图方便一点。”李远憨憨地笑起来，“你喜欢人文景观多一点还是自然风光多一点？”

乔天星快速浏览了一边地图，西海镇旅游资源并不多，不是内陆湖，就是藏传寺庙，都不是什么能够创造暧昧的好地方。

看来只能扮纯情到底，去动物园之类的地方。

乔天星点了点地图的左上角，“这几个小动物是什么？”

“这是兔狲，属于高原动物，只有在我们这还有西宁野生动物园才能看到。”李远语气骄傲地说道。

“兔子？”乔天星凑近地图，仔细又看了两眼，“看上去明明像是只卷毛猫。”

“兔狲的意思就是说像兔子一样的猞猁狲。”李远比划起来，“猞猁你知道吗？也是一种猫科动物。”

“猞猁？”乔天星脑海中只能浮现出大和尚火化后出现的一堆珠子，好像是叫什么舍利子。

李远左右竖起一根手指立在脑袋上，“猞猁挺神奇的，耳朵尖上有一小簇毛，看起来很威风的。”

“你对动物好了解啊。”乔天星赞道。

李远摆摆手，“小时候，我跟顾哥经常去动物园玩，园长跟我们讲了很多故事，听得多自然而然记住了。”

乔天星转了转眼睛，抓着话茬往下问，“你跟顾舟成好像感情很好。”

李远点点头，“对啊，我们是邻居，他妈妈身体不好，有时候没人照顾他，就会到我家一起吃饭。”

“没人照顾？他爸爸不在吗？”

李远冷哼一声，“他一喝酒就爱打人，不在才好呢，跟顾阿姨分居很多年了。”说完，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道，“你可千万别在顾哥面前提起他爸，他最忌讳这个。”

乔天星想起昨天刀疤的话，又问道，“他爸是叫陆松林吗？”

“你怎么知道的？”李远讶异道。

“我在冰湖的时候，看到有个男人找他，好像就叫这个名字。”其实乔天星并没有看清楚，只是根据刀疤脸的话进行猜测罢了。

“我说顾哥怎么昨晚怪怪的，原来是他爸又来找他。”李远摇了摇头，“他爸真不是个东西，听说外面欠了很多钱，连顾阿姨的医药费都偷呢，居然还敢来找他。”

“顾阿姨生病了吗？”乔天星好奇道。

李远叹了口气，“好人不长命，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医药费还是我们街坊邻居一起给凑的，原本都不打算要顾哥还的，没想到他这次回来，居然都把钱给还上了。”

“难道60万是用在这里。”乔天星喃喃自语道。

“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乔天星朝远处努了努嘴，岔开话题道，“你看那辆车是不是去动物园的？”

李远望了一眼，惊喜道，“还真是。”

两人坐上公交车，大约开了半个小时，便到达西海动物园，一下车小孩子朝着广场飞奔而去，几个大人追在后面。

临近新年，售票口张灯结彩，挂着一排排的红灯笼与中国结，旁边聚集着五六个小商贩，有的举着动物气球，有的拿着五彩风车，还有的推着自行车在叫卖糖葫芦。

她出国这些年，看惯了海港大桥的羽状烟火，再看眼前的人间烟火，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仿佛穿越到八九十年代。

小时候，她跟爸爸一起去北城动物园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番景象吧。

她淡淡地笑起来，耳边响起咔嚓一声，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偷拍我？”她哼了一声。

“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李远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机。

乔天星朝他摊开手，“手机给我看看。”

李远连忙将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乔天星的一张侧脸，背景是彩色的动物气球，还有西海动物园的题字。

“拍的不错。”

乔天星按下分享键，屏幕跳转到微信，第一个联系人便是顾舟成，她转了转眼睛，忽然计上心来，是时候给顾舟成一点提醒。

她点了点顾舟成的头像，进度条一闪，显示传输已完成。随后，她点进微信，将刚才与顾舟成的聊天对话框给删除，顺带还将手机设置成静音。

做完这一切，她看似随意地将手机还给李远，“我们快点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