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不会被淘汰？”乐乐紧张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姜程成依靠在沙发，脚架在茶几上，一脸气定神闲的表情，“能不能别晃了？看得人头晕。”

乐乐哀嚎一声，垂头丧气地坐到沙发上，“姜哥，你不是也不喜欢流行乐吗？为什么要在台上呛评委？”

姜程成斜了他一眼，“不喜欢就可以诋毁吗？”

乐乐小声嘟囔起来，“不爽你私下吐槽，非得当着人家面说出来。”

姜程成挑眉，“明人不说暗话。”

乐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嘘，赤兔乐队上场了。”一旁的顾舟成淡淡地说道。

乐乐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宽屏电视机，一时之间房间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赤兔乐队身上，连呼吸都像是变轻了一样。

赤兔乐队在中国摇滚圈曾经红极一时，一曲《败走麦城》启蒙无数摇滚热血青年，可惜队内不合，巅峰期主唱退队，赤兔伴随着中国摇滚一同滚落凡尘，隐匿于歌坛

这次暌违十二年的合体可以说是《先声夺人》最大的卖点。

说不怕，是假的。

在座的没有一支乐队敢这么说。

当《败走麦城》的前奏响起，在座所有人都瞬间挺直了后背，就连姜程成都不由自主地双手握紧，心里默默地数起节拍。

一、二、三、四，进！

但是，电视机里却没有传来任何人声。

怎么回事？主唱居然错过了前奏？隔了一个节拍点才开口唱起来，好在后面稳住，整体完成的还算不错。

但是这种程度的不错，比起当年来说，还是差了许多味道。

用三国来作比喻的话，赤兔当年唱这首歌就像是刚刚得知关羽战死的刘备，悲愤交加，恨不得立刻灭了东吴为弟弟报仇雪恨，而现在的赤兔则是北伐三次皆失败的诸葛亮，追忆起过往岁月，满是无尽的惆怅无奈。

赤兔乐队的意外表现，着实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赤兔老了。”姜程成轻声感慨一句。

乐乐脸上难掩喜色，压低声音问道，“姜哥，我们是不是还挺有机会赢的？”

姜程成点点头，但是另外一侧的顾舟成却道，“倒也未必，得听听看评委怎么说。”

姜程成心里忽然一紧，如果评委能够客观指出赤兔乐队的失误，观众是很有可能偏向于星尘乐队的，但如果没有呢？

乐乐刚放下的一颗心，又被高高挂到空中，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第一个点评的人是艾青。

原以为刚才的小插曲会影响她对摇滚歌手的观感，却没想到她是赤兔乐队的小迷妹，先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败走麦城》对她人生的意义，紧接着希望以后能够与赤兔乐队合作专辑，最后只是非常简单地提了几句歌曲点评，完全不痛不痒。

第二位点评的人是李乐。

他私下本来就与赤兔乐队的吉他手交好，自然不会提到赤兔乐队开头的失误，简单谈了几句对《败走麦城》全新演绎风格的看法就结束了。

第三位点评的人是林声擎。

他点评风格极为温和，虽然指出赤兔乐队开头的小失误，但是语气委婉的压根听不出是批评，倒像是探讨一个演奏上的问题。

听完三位评委的点评，乐乐暗自叫苦，“这么明显的失误，三言两语就过去了？评委也太偏心了。”

姜程成皱起眉，观众中懂乐理的人并不多，评委如果不能客观指出问题，大部分观众是不会注意到演奏中的瑕疵，加上赤兔乐队自带的情怀分，他们的胜算真的不大。

如果一开始坚持唱原创曲《星尘》，差距会更加拉开。

想到这里，姜程成的视线不由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顾舟成，姓顾的之前说的没错，确实应该改唱《少年游》。

顾舟成注意到他的视线，开口道，“是不是很后悔刚才在台上那么冲动？”

“什么？”姜程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顾舟成没有回答他，转而站起身来，“准备上场吧，要公布票数了。”

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姜程成重新走上舞台，面对眼前的三位评委，他一下子就明白顾舟成刚才的话。星尘与赤兔乐队相比，本来就没有什么优势，每一分都是宝贵的。

但是刚刚在台上，他直接将李乐呛了回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李乐不会给他们什么好分数。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难道他们的音乐之旅就要终结在此刻吗？

与此同时，主持人拿着话筒对着全场观众，激情洋溢地说道，“下面请大家拿起手中的投票器，选择心仪的队伍，究竟赤兔与星尘哪个乐队能留下来？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一红一蓝两个圆柱体，红色代表赤兔乐队，蓝色代表星尘乐队，评委的专业分组成两个圆柱体的基础高度，可以明显看出来红色比蓝色高出一截。

伴随着观众票数的汇入，圆柱体上的数字也跟着快速地增长，蓝色圆柱体乘势而上，奋力追逐红色圆柱体，差距越来越小，但是始终还差那么一点点，看得人血压都要跟着圆柱体一同飚高。

乐乐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嘴里跟做法一样，呐呐自语，“蓝色蓝色蓝色蓝色蓝色！”

屏幕上的主持人念起了倒计时，“三、二、一！停！”

几乎是在最后一秒，红蓝圆柱体升到了同样的高度，远看根本分不清楚谁高谁低。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集中在大屏幕上，大家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时间被无限的拉长，就像是按下慢放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镜头切近，可以清晰地看到蓝色的圆柱体略高一点，超过红色几十票！

评委席上的李乐当即站起身，愤怒离场，而休息室里的其他乐队也面面相觑。

老牌乐队赤兔居然输给一支新人队伍？还真是“关羽”败走麦城？

乐乐揉了揉眼睛，最初甚至不敢相信，反复确认了几遍之后，惊喜地抱着姜程成与顾舟成乱叫，“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姜程成拍了拍乐乐后脑勺，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废话。”

顾舟成扫了他一眼，“刚才可没见你这么有信心。”

“你什么意思？”姜程成微微蹙眉。

“提醒你，谨言慎行。”顾舟成道。

姜程成额头猛跳，用余光扫了一眼顾舟成，他跟这个姓顾的还真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

乐乐连忙插进两个人中间，压低声音，“唉，现在可是在舞台上，你们俩控制一点表情。”

姜程成脸上挂上营业式的微笑，“放心，我有分寸。”

“但愿如此。”顾舟成面对镜头点头致意。

第一关算是有惊无险，星尘乐队顺利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比赛节目组提供了12首经典歌曲，按照乐队的得分高低，依次进行选歌。星尘乐队的分数排在第三名，选歌范围很大，但是顾舟成与姜程成的意见分歧也很大。

“我们之前唱流行乐是迫不得已，为什么这次还要唱？”姜程成皱眉。

顾舟成伸手点了点歌单，“12首歌8首都是流行乐，第一名与第二名选的也是流行乐，你还看不出来节目组的审美导向吗？”

姜程成冷哼一声，“我管他什么审美导向？你做音乐就没有一点自己的追求吗？”

“我们现在不是在做音乐，是在比、赛。”顾舟成淡淡道。

姜程成耸耸肩，“所以呢？选《光辉岁月》就不能火？”

顾舟成扫了他一眼，“珠玉在前，你的改编很难出彩。”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姜程成双手抱胸，挑衅般地看着顾舟成。

顾舟成点点头，转而看向乐乐，“你呢？也有信心吗？”

乐乐本能地想要否认，哪知道旁边姜程成杀人般的目光就射了过来，他只得捂住嘴巴，闷声道，“我对我自己没什么信心。”

姜程成恨铁不成钢，上去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有没有点出息？”

乐乐被打得眼泪汪汪，弱小无助又可怜地望着顾舟成，顾舟成用眼神示意他放心，转而看向姜程成，“二对一，少数服从多数。”

姜程成气得头顶冒烟，他俩现在倒是统一战线？

工作人员提醒道，“星尘乐队选好你们心仪的歌曲了吗？”

姜程成与顾舟成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举起手，但是顾舟成的语速更快，直接喊出歌曲名字，“我们选《PPAP》。”

姜程成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造孽。”

乐乐在一旁试图安慰他，“姜哥，你别难过，我们改编的时候可以加一点摇滚元素进去。”

姜程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改编，它也是一首口水歌。”

一步退，步步退，底线就是这么被拉低的。

姜程成低头握紧手中的贝斯，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周日赶出来，非常卡文，但是一直在写，就是删删减减，写得很慢，现在也不敢保证更新时间，不想让大家失望，能够保证就是每天都在努力写，写完会第一时间po上来的，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