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抱着他安抚了好久，才终于让他平静下来。“不要怕，都是梦。”星澜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手忍不住地颤抖。呆呆地看着颜月许久，终于缓过来了。

他曾说风兮月长得和她一样，难道那些事是风兮月做得？只是想就觉得心疼得要窒息了，怎么忍心？颜月揉揉星澜的发顶，“我买了蛋糕，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的。”

星澜乖乖给颜月牵着手，颜月把蛋糕放在星澜跟前，星澜被阴郁笼罩着，看上去没什么食欲，颜月牵起他的手，似乎比往常还要冰一些，“要不这次任务你就不要参加了，杨扒皮那里我去说。”

星澜马上慌了，泪光闪动，乞求地望着她，声音哽咽，“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月不在我害怕。”

星澜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人心疼，尤其看到他红了的眼眶，泪光点点，“好，我们一起去，但是你必须听我的。”

颜月的老爷车报废后，她不得不贷款买了一辆新车，不然出任务打车转车实在太麻烦了。今天他们要探访黑市，洛山城西区有条古玩街，白天各种小地摊，瓷器木雕什么的样样齐全。颜月牵着星澜的手，“你确定是这儿吗？这不是出了名的古玩一条街吗？”

姚初扛着黑伞，阔步走在古玩街上，梳着大背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西装革履，还有真有点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感觉。“相信我！”

而后面的宁君城则像个暴发户，酒红色西装，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带着一副遮住半边脸的墨镜。走在路上引来不少目光，江雪都不想站在他身边，实在太掉价了。

颜月自认打扮得很得体，黑色西装，马尾高束，干练整洁，不知为何也引来无数怪异的目光。主要因为她长相过于美艳，气场又强，更别说还牵着个白白净净的绝色小帅哥，合着当她是富婆包养小白脸了。

西区的古玩一条街在洛山城很有名，倒不是因为它本身多出名，而是出了名的假货区，这里面就没有多少真货。姚初在一座三层翼角楼跟前停下脚步。集品斋镶金边的红色招牌怎一个招摇了得，“就这儿了。”

颜月往里面看了一眼，都是些瓷瓶古画什么的，“就这儿？”

宁君城摘掉墨镜放在西装口袋里，“我们又不是买古董，来这儿做什么？”

姚初故作姿态地一笑，“跟我走就是了。”

老板许有发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子，灰色长衫，还有真有点古代掌柜的感觉，“这位老板，您上次来过后我真就再也没收过鲛珠了。”

姚初用黑伞敲敲桌子，“老许啊，我也不为难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可以，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今晚的拍卖会我要参加。”

一听拍卖会许有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老板您说什么呢？什么拍卖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之前跟老黑收过几颗鲛珠，真没干过别的事。”

姚初不耐烦地用黑伞敲着地面，眼神深沉，静默不语的样子让人发毛，“老许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你这集品斋是做什么的真以为监督局不知道？”

许有发面色上又苍白了几分，慌张地开始擦汗，姚初端起茶抿了一口，他们这种老滑头常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硬的不吃那只能来软的了，姚初有两套方案等着他呢，“老许其实是这样的，这位宁先生是我的一位好友，他呢就想收点东西，你看。”

姚初朝宁君城使了个颜色，接下来就是宁君城的表演时间，宁君城装模作样地清了一下嗓子，“小雪！”

江雪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摞金条，“许老板还请行个方便。”

出手这么大方，肯定是个有钱人，这年头有钱就是爹，有钱就是爷，谁跟钱过不去啊，许有发马上笑脸相迎，“好说好说，老板您早说啊。”

颜月翻了个白眼，在姚初耳边低语着，“你一个督警用得着怕这么个小贩吗？”

姚初，“我是不怕，但是我也确实没证据证明他是黑市中间商，而且抓了他线索就断了。”

颜月一想也是，许有发拿出一张拍卖单，人手一份，颜月一看直呼好家伙，清单上拍卖的东西鲛珠居多，还有法器和灵核。果然是黑市，这上面任何一件东西放在市面上都是要进局子的。“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许有发，“这位女老板您别着急，拍卖会一般晚上才开始。我们集品斋就给这些老板提供场所，收点场地补贴家用。”

其实像集品斋这样的场所在人间不在少数，属于灰色地带，要查起来最多蹲几年，轻些就交点钱。毕竟买这些东西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这些提供场地的人和上面肯定早打好关系了，自然有恃无恐。

不到七点集品斋就挂上了打烊的招牌，关闭了大门，颜月他们坐在二楼的包间里。二楼都是给贵客准备的，每个包间前挂着红色的纱幔，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包间门口站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是帮雇主叫价的人。保密工作做得真是一流，江雪兴奋得不得了，星澜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吃了两盘红豆糕。

颜月透过纱窗往楼下看，安静极了，看不见参加拍卖的都是些什么人。身着旗袍的妙龄女子站在拍卖台上，一楼的客人倒是能看见脸，不过都是些小人物不值得注意。

主持拍卖的妙龄女子叫阿橙，一张秀气的娃娃脸，样子十分精明，“今晚拍卖的第一件珍宝是一颗粉色活鲛珠。”

星澜拿糕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颜月拍拍他的肩膀，所谓活鲛珠就是在活人鱼身上取出下来的，手法非常讲究必须在人鱼意识清醒状态下取，才能保证鲛珠的色泽。

拍卖台上摆着的粉色鲛珠，色泽绝佳，非常透亮，上品中的上品，粉色的鲛珠散发着粉色的光，有几分梦幻的感觉，柔美温和。如此美丽的东西颜月只觉得残忍，姚初他们面色上也不好看。星澜的面色又煞白了几分，极力忍耐着心中的痛苦。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月，我——”

颜月握紧星澜的手，“怎么了？”

星澜非常痛苦，“我好像看到了那颗鲛珠主人的记忆。”

颜月并不奇怪，人鱼有很多异于普通妖怪的能力，“你看到什么了？”

星澜盯着那颗鲛珠看了一会儿，他不止要承接鲛珠主人的记忆还要承受她遭遇过的痛苦，颜月抱住星澜，星澜痛苦万分地抱着颜月，“她身边好多人鱼，他们都在一个水池里。墙上挂着很多铁链，还有刀子——”

星澜已经痛得满头大汗，戴着口罩的男人拿着手术刀靠近人鱼少女，手术刀一寸一寸地刺入皮肉，好痛，好痛………除了痛星澜再也感觉不到别的，痛楚支配着他全部的感官，终于星澜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星澜！！”颜月钻心得难受，星澜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缩着身子，汗湿了衣服。

姚初探探他的脉搏，“不碍事，我想星澜似乎拥有可以通过事物看到别人记忆的能力，可是也会共享记忆主人的感官。”

“五万通用币！！还有更高的吗？”阿橙高声问道。

不管一楼还是二楼都没了声音，阿橙一锤定音，“五万通用币成交！！这颗粉色的鲛珠由二楼三号包间的客人拍得。”

三号包间就在颜月他们对面，五万通用币换算成尚云国的货币蛇币有十万蛇币了。江雪感叹真他妈的有钱啊，通用币是基于通用法创造的通用货币，在人间和妖界通用。

第二件拍卖的物品是一件法器，吹雪瓶。颜月让星澜靠在自己的腿上，即便已经昏迷他还是痛苦地蹙着眉头，可见刚才该有多痛苦。姚初差点跳起来，“吹雪瓶那玩意怎么拿出来拍完的？”

江雪，“吹雪瓶怎么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姚初，“那东西可不是什么法器，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凶器。传闻有个做瓷器的师傅用妖骨做了一件瓷器，那件瓷器通体雪白，对着瓶口吹一吹便可看到满天大雪。后被献给皇帝，皇帝为了讨心爱的妃子一笑便用了那个瓷瓶。谁知道引发了天灾，终年大雪，致使整座王城被冰封。”

江雪咯吱咯吱地吃着薯片，“那不是固雪城的传说吗？”

姚初，“不是传说，前几年谷川国在固雪城挖出了那个瓷瓶，发现瓷瓶是用雪妖的骨头做得，所以才能一吹化雪。雪妖的怨灵寄宿在吹雪瓶上，把谷川国的考古队都给冻死了。当时闹得挺大，后来听说这个瓷瓶消失了，没想到今天出现在这儿了。”

江雪，“这么一件凶器有人敢卖就有人敢买。”

阿橙，“吹雪瓶起拍价五十万通用币！”

颜月差点咬掉舌头，“五十万通用币！！疯了吗？”

“五号包厢六十万通用币！”

姚初都愣住了，“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宁君城也不打游戏了，“可能家里有印钞机吧。”

阿橙，“七号包厢的客人七十万通用币，还有加价的吗？”阿橙在倒数，“七十万第一次，七十万第二次——”

“九十万！”八号包厢喊价道。

“九十万！！！”姚初颜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江雪手里的薯片都撒了，“妈的，这已经不是家里有印钞机了，是家住银行吧。”

阿橙，“九十万第一次，九十万第二次，九十万第三次！吹雪瓶由八号包厢的客人拍得。”

他们几个可怜的穷鬼今晚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壕无人性，有钱人的世界真让人羡慕。江雪泪流满面，“妈的，论投个好胎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