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

有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好像还有女人轻快的歌声闯入他的耳朵。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力气，可以动一动了。

他从床上慢慢地起来，扶着墙，一点一点的地朝着饭菜香味和歌声的方向缓慢地挪动着，身子很软，步履踉跄，方走了没几步便是满头的汗水，但是纵然如此，仍挡不住他想要去看看究竟是谁在那里的念头。

相柳循声走到了一个小小的厨房门口，他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窈窕的背影。

女子正在厨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做着饭。

她回头拿一个碗。

女子并没有注意到门边的这个男人，可是男人却看清了她的脸。

“小夭！~~~”相柳倚着厨房的门，哑着嗓子唤道。

女子正在做饭的手在空中顿住了一秒钟，然后她放下碗，急急地转过了身来。

“相柳，你终于醒了！”

小夭飞奔地朝相柳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吗？我多怕你醒不过来了！”

小夭急切又带点埋怨地冲着相柳哭喊。

旋即她又像想起了什么，拉着相柳回到旁边的卧室坐下，忙不迭地搭住他右手的脉搏，细细地斟酌，半晌，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相柳应该暂时没有大的危险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只是重伤后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的差，需要长时间慢慢细致地调理。

小夭如释重负地坐到了相柳旁边的凳子上。

她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望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男人，一时间竟然有些红了眼眶。

她跟相柳讲诉了自己如何从战场上救回了他，以及后来在他昏迷的几个月里如何倾尽毕生医术救治他。

虽然讲起了沉重的过去，但小夭现下的语气是欢快的。

相羽一言不发地听她讲述完，才幽幽地问了一下辰荣军的情况，当得知已经全军覆没以后，相柳眼神暗淡了下来，几不可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虽然是几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注定的结局，但是那么多年来，在明知不可为还是要为之的情况下，和同样是为了守护家国大义而并肩战斗的袍泽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的恩义，终究还是，断了。

相柳突然感觉很累很累，他跟小夭说“我累了，我想躺一会”。

小夭看他脸色很差，也知他现下忧伤，赶紧扶他回床上去躺下，给他掖好被子，正欲离开，却见相柳朝着墙里侧的方向缓缓转了过去，身子却有些轻微地颤抖。

小夭知道他是在为离去的弟兄们难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想了想，便也在床上半躺下，把相柳身子转过来，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安抚着。

相柳也没有反抗，把脸埋进了小夭怀里。

就这样拍着拍着，小夭自己也睡着了。

醒来已是大天亮，低头一看，相柳在自己怀里也睡着了，隐约地能看到他脸上好像有淡淡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