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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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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解决了?”

蒙溯摩挲着杯盏,忽闻身后门阖开合之声,头都未回

“嗯。”

时过一更,姗姗来迟的秦寒息单应了一声便径自落座,远比倚坐于主位蒙溯有那东家的态势···

话说回来,若非借他的排场,这会儿的蒙溯大概还同秦驰坐在路旁啃烧饼罢···

“这便完了?我可是有做过什么?”蒙溯一手将案上的食单默默抽去,塞入袖管。

“你打算做什么?”对方瞥了眼她手上的动作,面上似有些许笑意。

“不敢不敢,我原本以为是场公平的交易,不想你如今竟这般大度了。彼时你陪我回南诏不论生死,我合该替你在前朝以命相搏一番才是。”蒙溯罢了罢手,挑眉问去,“对了,今次你不惜动用观云军,不仅是为了威慑各路杀手吧?倘若我下不去手,他们便会替我做决定不是?···”

“你不会。”见秦寒息没有正面回答,蒙溯便径往下说道,“是啊,他的命在一国百姓面前确实不值一提,但他到底是我的兄长···”

“我杀的人太多了,从仇敌到不相干的人再到亲人,你不怕有朝一日我对你也···我不像你,我这样的人并不能保证什么···”

“我不会给你杀我的理由。”秦寒息说这话时眼都不抬一下,不知是无心于她的玩笑还是胸有成竹,“还有你根本不必和我保证什么,我不需要。”

“好一个不需要,那可都是人命啊···”蒙溯瞥向他依旧是玩笑的口吻,只见对方摇了摇头却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否定什么。

四角的雪见灯将对向而坐的剪影交叠于薄薄窗纸,明明是这般得近,却似远隔群山,而于焙酒声中听得“吱呀”一声,继而临街一侧的窗被撑开了一半,原本恍若世外的雅间瞬时喧杂入耳。

“百姓的命是命,将士的命是命,我的命是命,你的命难道就不是命?”沉默中他看向她,那一瞬原本克制的眉眼中竟出了许多情绪,使禁锢的喧嚣得以松动,让人世间的烟火穿过死寂的缝隙俯射下来,“阿胭,你该不会以为这世上再无人在意你了吧?”

只见蒙溯的目光一顿,再没说什么,只习惯性地笑了笑便蒙头吃起菜来,不多时桌上便剩了些残羹剩渣。

“晚些想去哪?”秦寒息也未说话只静静陪着,直至蒙溯撂下筷子这方开口问道。

二人落脚的天香楼地处闹市,其下便是主道,行人至于子时照旧络绎不绝,更何况是眼下,是以座上宾客动动筷箸就可将金陵之繁华极尽眼底。

“你先前说的话可还做数?”蒙溯极目看去,远远地指了指酒巷所在的方向。

“当然。”秦寒息将蒙溯顺势斟满的酒移开,她分明斟得这般满,而他出手又是这般快,酒却未洒一滴,她一时不知该夸他身手了得还是仪态雅正···可就这一刹的功夫,秦寒息已将带着其身体温的水袋塞在了她手中。

“这是?”蒙溯打开盖儿,只觉葛花同枳棋子的气味立马扑鼻而来,她不由皱了皱眉,迟疑地朝秦寒息看去,可对方的目光毫无商量的余地,蒙溯作罢旋即将这袋中的汤水一口气饮尽。想是加了饴糖的缘故,入口清爽甘甜,全无一丝半点的土腥味。

“你说我这般的人若在此地待久了,怕就会习惯,怕···再不想回去了罢···”蒙溯看着窗外的太平富庶玩笑道,思绪忽而回到那日,温香软帐下,她同阿史那戍冷立下赌约的那刻···

她其实一直都在等他,那个会是恩人,会是盟友,也会是丈夫的人,可真等到了,她却犹豫了···

“适我所愿。”秦寒息打断了蒙溯的思绪,可那一瞬他的脑海中也不经闪过蒙溯立于主塔寺外的背影。

“倘若有一日你得知自己的身世,又当如何?”他看着蒙溯心下暗问,开口却成了,“倘若···他们也愿意,将你最在意的人都带回这儿罢。”蒙溯侧头,这才注意到今日的秦寒息全然不似平日克制,案上的空壶竟多是出自他的手笔。她没有应声却是随了一杯,起身便径直走出房门去,“殿下那千杯不醉的功夫留着一会儿再施展,若是倒在了此处,待会儿还有谁可替我买酒去?”

天色暗透,街侧的灯展已齐齐亮起,二人堪堪行至乌衣巷口,旧日景象扑面而来。

“去了趟广储司可有收获?”

入得巷口便能看到当日的那家绣铺。秦寒息自知蒙溯手中产业众多,涉猎极广,此绣铺便是其一,且他又听闻今日蒙溯要下了那一身衣服,却又不见穿,想来定是有其他打算的。而那身衣裳正是由昭阳公主的图纸裁制而成,原是要于其之及笄礼上,却不想阴差阳错地将穿蒙溯身上,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他的父亲有意为之?

“想是改好了。”蒙溯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打了声招呼便径自朝那绣铺行去。

先前秦寒息携蒙溯回国的动机并不单纯,既有着满心的谋划,又如何能生出其他的心思,而今,他心无旁骛只背身立于绣铺外,流畅的面庞于月下越发柔和,眼眸清亮像极了漫天的星斗,及此种种竟似衬得眉目含情,只消一眼便能令往来的女娘记挂终身。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绣铺对头是歌舞坊,此刻,正有琴声伴歌声而来,萦绕于耳绵绵不绝,却是应景···

“好看吗?”

闻得一声唤,秦寒息回身,只见曼妙少女着一身秋香色的衣衫临风立于身前,大袖翩翩,长裙曳地。此般颜色虽不同鹅黄芍粉来的俏嫩,却是清丽出尘又不失生气。交领大袖衫上的卷草纹饰由皆由信期绣绣得,下襦更是绣有桂枝暗纹来添上几分秋意,配着那石榴红色的围裳直将本就高挑的蒙溯衬得窈窕大方。昭阳公主才思过人,尤擅赋诗书画,显然也深谙此道。

“好看吗?”

蒙溯见秦寒息不语,继而问道。

“好看。”秦寒息不由回想起那日山樱树下的少女。他再看向她的脸,妆面正是入时,虽还是鹅蛋脸面,现又长开了不少,身材虽是单薄,面部却是饱满流畅,双眸微微上扬形同柳叶,浅浅一抬便是旖旎无限,那一眼也将他融在了茫茫星辰之中。秦寒息心下一动,起手轻抚她额顶。想来是时间仓促,蒙溯只简单绾了个垂鬓高髻,鬓中并未缀任何发饰,再看左手腕间却是戴了前日秦寒息所相与的美人玉条两支,另一手还戴有银制青丝镯及包了雕花老银边的鸡血藤镯,腰间佩了白玉珍珠流苏,是此行动间环佩作响,素雅之下兼有生气无限,沉稳又不失俏丽,是年轻女儿家该有的心思。

“就这样?你虽以战功显赫□□采学识也合该是一等一的,怎的同我一般来回就那么些词儿···”蒙溯仗着一身女装,微微蹙眉之下,更是隽秀···只可惜对方是秦寒息,虽不同于素日里的不解风情,却也毫无回应的意思,转身就要走,却于迈步的前一刻,于那车水马龙之中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紧扣的十指,紧挨的肩臂,这一回是他主动的。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歌女的吟唱之声渐远,直至隐与月下,没入这市坊的喧嚣中,可似有若无的缱绻却能钻心入骨,不动声色地烙在了有情人的心上···

蒙溯快走两步去到他前头,生怕他瞧不见似得猛晃了晃腕间,同时邀功般笑说道,“长辈赠,不能辞,那支镯儿我虽收了,可到底太贵重,我呢,还是偏爱这些个。”

“知道了。”秦寒息应下,是应了她的话,更有其他···

“你的眼光我可是信得过的。” 蒙溯会意当即紧紧握着他的手转入了前边的首饰铺子里。

“···我听闻两国连姻,新妇一方需备媵女,一则关乎二国脸面,二则···便不需我明说了吧···南诏虽不兴这个,却不也想连累吴国为世人所轻慢。”这是蒙溯边挑边往发髻上比划道。

这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首饰铺子,出入皆为富且贵者,粗看二人穿着并不打眼,只道是寻常勋贵家的少年夫妻。绕是如此,因着过人的姿容,顾盼之人照旧络绎不绝。秦寒息自是心无旁骛,蒙溯的视线却已在那些服饰华贵的曼妙女郎中游走上了几轮,她们其间虽多用幂篱遮面,且有一众护卫行于周身,阅人无数的蒙溯竟可将这些吴国贵女们的身份猜个大概。

“中原的规矩,吴国不兴这个。”秦寒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有些不悦。

“可我见阿虞出嫁那日,乐安县主同张氏皆随行在后。”蒙溯并不准备收回目光,嘴上更是饶有趣味道,“生而未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偿,吴王殿下确是疼爱女儿的···”

“事关齐国。”秦寒息截断道,突然得令蒙溯都有些许的诧异。

“这是吴国,他这个世子完全可以做得了主。”蒙溯单解读出了一层意思,便觉自己手中那一把未及放下的珠钗被人接下,再听得那低沉的嗓音,“你大可放心,他疼女儿不疼儿子。”

“这倒是了,听闻你房中竟无姬妾···”蒙溯平日里诨话说得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额上却莫名挨下一记暴栗来。她正要理论却见秦寒息已唤来了堂倌,“烦请将这些都包起来。”

蒙溯见状这方作罢,俯身从中挑了一对珍珠玉兰金钗,摸索着正要簪上,却听得一声——

“表兄?”

自他们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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