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散。

驾驶座上的人神情认真地注视面前方向，岑溪坐在副驾驶，偏头望向窗外，即使到半夜，城市灯光依旧迷离，二人良久不语。

……

车子停下，岑溪开车门的手伸到半空被人截住，她偏头看向谢禾泽，他看起来明显醉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比窗外灯光更加迷离的气质，但一双眼睛闪烁着光芒。

他深呼一口气，像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但是握住方向盘微微颤动的手出卖了他。

“岑溪，我有点话想和你说……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喜欢你，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可能不太清楚，也许是每次转头都会少女的面庞，也许是阳光正好，总能捕捉到你的笑颜……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的是我喜欢你。”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岑溪，像是喃喃自语而面前是一条漆黑的道路，不知道下一秒会遇见什么，被迷茫无助席卷全身，最后语气越来越弱。

“但是我没有什么勇气，兜兜转转许多年，看着你的道路越走越好，变成众人所仰望的星星，我知道你可能瞧不上我这么一个小小的酒吧老板，这次就当我喝多了吧。”

岑溪笑了一下，惹得谢禾泽转头过来，她和面前的人对视，眼里含着一丝捉摸不透的雀跃，声音悦耳。

“谢禾泽，早点说不就好了么?非给自己灌这么多酒，还什么星不星星的，别那样贬低自己，不然显得我看上你很逊耶。”

见面前的人怔住，岑溪伸手戳一下他的脸，再次确认。

“是，我可能是他们眼里的星星，但是我同时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我接受啦！”

谢禾泽笑得傻乎乎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束洋桔梗，花瓣洁白，像是雪地里面虔诚的朝歌。

“我买这束花要等被拒绝后抱着哭呢，没想到送出去了，洋桔梗花语，永恒的爱。”

岑溪接过去，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

“有两下子噢，男朋友。”

后面几个字被特地咬重，谢禾泽忽地被人拉过去，迷迷糊糊对着她的手机镜头，岑溪脸上挂着皎洁的笑容，和手中的洋桔梗一般纯洁美丽。

快门键被摁下，定格在这一个瞬间。

永恒的爱。

*

城市霓虹的灯火在另一边依旧可见。

黎清坐在江驿后座，晴天娃娃自顾自地转悠着，画上去的笑容竟带有几分生意。

她大脑一片混沌，今天晚上兴致一高，喝太多酒，想到她酒后的各种行为，倒是有点后悔，把头扭到窗边，试图让晚风把自己吹得更加清醒些，虽然只是徒劳。

脑子里面如同一团浆糊，越搅越乱。

车子在路边停下，她双腿像踩在云间，飘忽不定，思绪纷杂，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拖住，路灯下的脸明耀，一双桃花眼像是能窥见人心，身上还是熟悉的味道，不过此刻染上一点酒气。

黎清努力仰起脸，许多情绪翻涌上来，顷刻决堤，泪水无声滑落，砸到那只大手上，虎口上面的痣清晰可见。

身旁的人站定，头微微底下询问，语气轻柔。

“怎么了?”

身上包裹着熟悉的味道，像是一道陷阱，引人沦陷，黎清吐出来的字断断续续，夹杂许多复杂的情绪。

“江……驿，抱歉。”

不是带有疏离感的称呼，是那个曾叫过一遍又一遍的名字。

压抑许久的洪流终于找到倾泻口，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拼命往下落，黎清肩膀颤动，像是易碎的蝴蝶。

“当时很多很多事情变动，慢慢离我远去，一切像是一场温存的梦，醒来的时候好像全都不属于我，他们很爱我，我不能那么自私，我只能……”

剩下的话语被哀切的呜咽声代替，黎清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周遭的世界仿佛被摁下暂停键，呼吸间只留存下他们二人。

他面前的少女哭得无力，泪水浸湿他的衣服。

“我想努力一点追上你你的，可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可是江驿，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江驿用力把面前的人拥在怀里，头慢慢低下埋进少女的肩窝，声音沙哑，空出来的一只手摸她的发顶。

“你还有我。看啊，还是站在原地，永远都不会走，还是那句话，你有你的选择，黎清，我不怪你。”

江驿喃喃自语，像是自己许下什么承诺，抚摸她的头发。

“乖，这个换我来说，这一次换我走向你，好么?”

二人在略显昏暗的路灯中紧紧相拥，感受彼此间的心跳声。

……

黎清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面依旧一派混沌，努力直起身来，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人重新拆过组装似的，酸痛，耳边是阵阵的耳鸣声。

尽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头疼欲裂，许久只找寻到一片空白，以及有意识时耳边谢禾泽嘶吼的声音。

她喝大了一般就这样，干出一点出格的事情，然后第二天全然忘记。

之前有次和岑溪约着喝酒，喝大后硬要把她家里的娃娃找全，一个个认亲，黎清要不是看到视频，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有一阵心虚，手机铃声打破她的思绪，摁下接听键，是一道悦耳的男声。

“醒了吗?”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莫名没有底气。

电话里面传来轻笑。

“醒了就来开下门?嗯?”

黎清听这句话大脑一下子清醒起来，再次确认一遍，即使跟没问一样，语气里面带着焦急和一点傻气。

“你现在在我家外面?”

江驿应一声，黎清随便拿手理两下头发，调整衣服，小跑至门那里开门。

江驿日常穿搭都比较简约，今天是黑色T恤和同色直筒裤，好看的侧脸逆着光投出一道阴影，手里提着许多东西，空出一只手和黎清招一下手。

黎清整个人有点懵，犹豫一下才伸出手来对着面前的人招手，而后把人领进家里面。

她看江驿轻车熟路地找到厨房位置，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袖子拉至肘边，神情认真地捣鼓面前的东西。

黎清缓步走至厨房里面，偷偷打量江驿几眼，眼底满是惊讶。

后者察觉到目光，冲着她露出一个笑，掸一下手里的水。

“给你做早餐，等一下。”

她更懵逼了，迈着有点沉重的步伐回到沙发上思考。

难道是昨晚喝多了认爸让他养我?

厨房里面是哗啦啦的水声，锅上的食物味道四逸把黎清混乱的思绪止住。

早晨的阳光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笼罩上一层温暖的光圈，食物的烟雾在光下有了形状，爱好像在此刻也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