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光站在一旁安慰他道：“军哥你放心干，我就在旁边看着，如果有问题，我肯定会给你说的，还有请回答一下，这个零件叫什么。”

周晨军哀怨地看了一眼宸光：“我说宸光，你就不能不在我干活的时候提问吗？”

每次都突然地进行提问，他记性不好，反应不快，以至于总是期期艾艾，要回忆好一会儿才能回答。

宸光笑眯眯：“不行，接下来我随时都会进行提问，而且是反复提问，军哥做好准备哦。”

***

宸光这边忙着教导周晨军，另外一边，周老太收拾好了一堆东西，让村里的一个小年轻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县里。

耽误一天的工分并不好，毕竟工分关乎他们一年的口粮，但和骑自行车的诱惑相比，一天的工分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小年轻浑身是劲儿的带着周老太到了县里。

按照周老太指的路，自行车最终停在了纺织厂家属区外面。

周老太让小年轻骑着自行车自己去玩，等小年轻一脸高兴的走了，周老太才进了纺织厂家属院。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周百棠的婆婆秦老太一边应着声：“来了来了。”一边快速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看着门外的周老太，秦老太又惊又喜：“老姐姐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哎呀，也不知道你要来，要不然我肯定让振邦和小棠都留在家里。”

周老太笑眯眯地进了门：“我就是来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孩子们工作也忙，克别为我这么一个老太婆耽误了工作。”

秦老太请周老太坐下，然后开始满屋子转，又是冲糖水，又是拿糕饼糖果，东西摆上桌后，才跟着一起坐下道：“老姐姐别客气，多吃点，你难得来一次，你看看，我这啥也没准备，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接着又道：“两个孩子工作忙是忙，但就算再忙，这孝顺长辈也是他们应该做的啊，对了老姐姐，你今天可要留在家里吃饭才行啊，我这就让人带话给小棠和振邦，让他们顺路去国营饭店买点菜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喝两杯。”

周老太摇头：“不行不行，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去宸光请假，顺路过来看看你们，给你带点新鲜菜，新鲜鸡蛋之类的。”

秦老太疑惑：“给宸光请假，可是宸光出了什么事儿。”

周老太笑容明朗，带着得意和骄傲，正要说话，不想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一身警服的秦振邦回来了。

看到周老太，秦振邦很惊讶：“妈？您啥时候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你看看，我和小棠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们今天肯定就请假了。”

他看向自己的亲妈秦老太：“娘，家里有菜没有？要是没有，我现在就去买，妈，您难得来一趟，今天一定要在家里吃饭，您坐着啊，我现在就去国营饭店看看今天有什么菜，我去买几个回来。”

周老太赶紧上前拉住转身就要出门的秦振邦：“哎呀别别别，我等会儿还有事儿要去做，就是顺便过来先看看你们，给你们送点新鲜的青菜，我马上就要走了。”

秦振邦赶紧道：“有啥事我去给你办就行。”

周老太摆手：“不用，是宸光的事情，我自己去就行了。”

秦振邦奇怪：“宸光的事情？是宸光在学校出什么事儿了吗？”

秦振邦又是担心，又是自责：“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儿没和您说呢，这件事其实都是我的错，我之前听齐大哥说，他们机械厂进了一批新的生产线。

我就问他是不是要招工，齐大哥就和我说，等生产线安装调试好后，就会立刻进行招工，于是在齐大哥的统一下，我就把这件事儿给宸光讲了，让宸光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好好考，直接进入机械厂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

不想，这两天县城就已经传遍了，机械厂的这批新生产线出了问题，招工考试很可能不会进行了。宸光他们这一批高三还有初三的学生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嘛，这些学生听说招工考试不举办了，立刻就闹翻了天，昨天晚上还纠结在一起去了机械厂闹了一顿了呢。”

他昨天晚上到回来之前，都在处理这件事儿。

原本那群学生里没有宸光，秦振邦就没把这件事和宸光联系在一起，但周老太的到来，让他有些担心，就怕这件事儿和宸光也有关系。

要真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当初把消息告诉宸光，罪过可就大了。

周老太皱眉：“还有这种事儿，那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想起昨天晚上宸光和她说去了机械厂的事情，但没告诉她学生闹事的事情，想来和这群学生没遇上，要不然不可能不告诉她。

周老太心里瞬间庆幸，直念叨老天保佑。

秦振邦道：“所有闹事的学生全部请家长，父母长辈有工作的，工作单位通报批评，父母长辈没有工作的，街道开会批评。”

几年前，这种学生闹事的事情很常见，当时人人自危，没人敢管这群无法无天的小红兵。

但这几年整体环境安定了很多，于是这种学生闹事的情况，再不被纵容。

秦振邦道：“这群学生如果没有意外，毕业后都会下乡当知青。”去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再教育。

周老太嘶了一声：“这还挺严重的。”

无论之后会不会有招工考试，这群学生都彻底的失去了这个机会。

周老太拍拍胸口：“真是吓死个人，好在宸光昨天早早回了家。”

秦振邦也觉得很庆幸：“那就好，我原本还想着等这件事处理好，我便要去一趟大队，给您还有宸光道个歉，原本想着能让宸光考个工人出来，不想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幸亏宸光没有跟着那群听风就是雨的学生们一起胡闹，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去面对您老人家了。”

周老太嗔怪道：“哎哟，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需要你去道歉啊。”

她安慰一脸自责的秦振邦：“再说了，这怎么能怪你，你愿意把消息告诉宸光，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宸光昨天的确去机械厂找他齐伯伯了，但不是和这群学生一起的，他也没想着去闹事儿，而是找征远有其他事儿。

说起征远，我这次也给他带了一些菜，我要赶着中午回去，给宸光做饭，就不去征远那里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和小棠抽个空给他送去。”

“不麻烦，就顺路的事情，”秦振邦问道：“那您说来办宸光的事情是？”

周老太脸上再次露出淡淡的骄傲笑容，把宸光要花几天时间拆卸农机组装拖拉机的事情说给秦振邦和秦老太听，说到最后笑的合不拢嘴：“所以我这就打算给他去学校请几天假。你们老是去学校叫他到家里吃饭，我担心你们不晓得他不在学校，所以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秦老太和秦振邦理解周老太说这件事时，那种孩子成材，有本事了的骄傲心情，他们也不是会泼冷水的人，更何况宸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他有出息，有本事了，他们只会高兴，甚至遇到了外人，谈起宸光，他们会和周老太一样，骄傲又自得。

秦老太激动地恭喜周老太：“哎呦，说起来也是多亏了老姐姐，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要不是老姐姐你辛苦的抚养他长大，把他培养的这么好，这么出色，哪里会有他的今天，我看啊，老姐姐接下来要享福了，宸光多有孝心的一个孩子，等他再结婚成了家，老姐姐你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就等着享福吧。”

周老太摆着手：“什么享福哟，我也不想着享福，只要宸光能踏踏实实的生活，我就安心了，他呀，年纪还小，还不定性呢，想一出是一出，而且啊，还没开窍，我想等他娶媳妇，我看有的等了。”

两人一个夸得飞起，一个疯狂往下压，但他们都知道，周老太嘴里每一句不好，其实都是好，只是国人一贯如此谦虚罢了。

周老太最终还是没有留在秦家用饭，聊过后留下给他们带的新鲜菜新鲜鸡蛋后，便背着背篓往学校，给宸光请假去了。

因为昨天晚上学生闹事的事情，这天不少学生都没有来学校，所以周老太没来之前，老师们都没发觉宸光居然也没来上学。

周老太以生病为由给宸光请了五天的假，担心五天不够用，还和老师说，如果宸光身体没恢复好，可能还要多请几天假，请老师们多多包涵。

老师们自然不会说什么，只说让宸光病好了再来上学就行。

***

周老太从学校里出来，去供销社逛了逛，买了一些家里缺的针头线脑，至于麦乳精，桃酥鸡蛋糕之类的东西，她从秦家离开的时候，秦家给了不少都塞在她背上的背篓里呢。

走到卖文具的柜台，周老太看着里面崭新的钢笔本子等东西，想了想，对售货员道：“麻烦给我拿一支这个英雄牌黑色的钢笔，再给我拿两瓶墨水，还有这个笔记本给我来一个，这个本子给我来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