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五见过多才多艺的牡丹，见过臭美又俏皮的牡丹，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霸气的牡丹。
她又惊又喜，拍出巴掌声。
再看柳家那群人，各个目瞪口呆，牡丹这一次爆发来得太过突然，他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牡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但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都别想，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我辛苦研发出来的配方交给你们。”
她声音如她的外表那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字字铿锵，她目光坚定，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柳家所有人。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柳察淡淡道：“你当真要这样与我们撕破脸皮？”
牡丹冷笑道：“那你也得有脸才行啊。”
“你！”柳察怒喝道，“没大没小，来人，把她拿下！”
一群手持长棍的家丁蜂拥而至，挡在门口，层层叠叠的站了三排，随后又有两人向牡丹走去。
“我看谁敢！”
和柳察高昂的声音不同，牡丹压着声音，听着不大，却仿若洪钟一般低沉，震得那两个下人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自始至终，牡丹都未曾回头。
她看着柳察，讥笑道：“这些家丁都是我在位的时候调.教的吧，想不到你居然还在用，看来你不仅没有制香的本事，也没有撑起家业的能力，老头子的种倒是强大，居然压了我奶奶一头。”
这一句话像是撕破了最后的遮羞布一般，柳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他面目狰狞，愤恨的盯着牡丹，近乎咬牙切齿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拿下！”
那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上前。前任的主子再厉害，但也只是前任了。
夏小五正欲出手，牡丹却猛地身子一转，手一挥，一团粉末迎面向着那两位家丁扑去。
霎时间，他们身体猛地一震，随后眼睛缓缓闭上，身子迅速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牡丹轻蔑地看了柳察一眼：“你以为我会空手来吗？”
每一年回家祭祀时，柳家都会找她麻烦，她深知自己虽然嘴巴上的功夫厉害，但身体上的功夫还差了很多，几乎可以算是毫无还手之力，于是她只能另辟蹊径，正好最近在学堂里上学，她学了不少关于麻痹的知识，又将其融入自己的制香技术，以此来自保。
柳察护着柳家几人退开，喊道：“不要吸她的香，把鼻子捂住。”
情况紧急，没有其它工具，于是家丁们只能一手捂住嘴鼻，一手向牡丹走去。
牡丹这次换了个攻击目标，她扬着香尘，洒向他们的眼睛，眼睛进灰之后，他们要么直接闭上眼睛，丧失视力，要么松开口鼻，或者手中的木棍，下意识揉眼睛。
局势在一次偏向牡丹。
只是这种粉尘内攻击有很大的局限，后来的家丁们一边挥舞着木棍，靠棍风驱散粉尘，又步步紧逼，慢慢向他们走来。
看着三人被逼到后退，柳察得意道：“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配方，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牡丹压根不想理她，他收了手，后退几步，把位置让出来，与此同时，宗信提起长凳，在手里掂了掂，试了试手感之后，果断迎了上去。
这些家丁单打独斗不是宗信的对手，但他们胜在人多，所以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见状，牡丹转身向着柳家众人走去，她手里抓着一把粉尘，很显然是打算擒贼先擒拿王。
柳察站在最前面，警告道：“你不要过来。”
牡丹冷笑道：“你刚刚不是很威风吗？”
夏小五也走了过来，笑嘻嘻道：“我来帮你。”
牡丹嘱咐道：“小心。”
“放心吧。”
夏小五并未将这群人放在眼里，她好歹也是修行了两百多年的水鬼，怎么可能都不过几个凡夫俗子。
她看向最左侧的双胞胎，故意压低声音，用阴森森的语气恐吓道：“刚刚就是你们想去溪川城玩？好哇，我带你们去！”
她伸手向着双胞胎抓去，柳察想阻止她，但牡丹适时弹出麻痹粉，柳察只能先行自保。
眼看着夏小五即将抓到双胞胎时，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
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光突然从柳素的身上迸发出来，笔直地撞向夏小五，她有心想躲，可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她压根就躲不开，于是她只能硬生生地接下这道光芒，身子一下子被撞飞，落到地上时，两根长棍立刻压在她脖子上。
情况急转而下，夏小五被打飞之后，宗信心中一紧，他一松懈，家丁的棍子便狠狠地打在他背上，又有一棍敲打在他后脑勺上，他整个身体一下子被打倒在地，晕了过去，之后，牡丹也顺势被擒。
柳家一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上天保佑，唯有柳素目光闪了闪，她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块护身的宝玉。
夏小五神情恍惚了一瞬，正想打开木棍时，却发现宗信和牡丹接连被擒，她只能暂时收手。
她转头看向柳素，柳素也正在看她，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刚刚那道光是专门针对水鬼的。
夏小五凭借着本能能够知道这一点，光源里有她熟悉的溪川河水的气息，只是被做了手脚，颠倒了功能，让哺养变成了攻击，并且是只针对溪川河的水鬼的攻击。
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尘女子，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具有针对性的东西？而且只针对溪川河的水鬼，难道她和那个恶鬼有关系？
牡丹紧张担忧的声音传来：“小五，你没事吧？”
夏小五收敛心神，她笑道：“没事。”
柳素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她得意的笑道：“姐姐，你和这位小五姑娘真是姊妹情深，让妹妹我好生嫉妒，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成全你们的。”
她转头对柳察说道：“父亲，把她们三个交给我怎么样？我到时候去贾大人那里说说，咱们家的生意一定会回春的。”
柳察闻言，立刻笑道：“那就都交给你了。”
柳素见他这样子就心生恶心，满是不屑，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看起来很是无辜：“父亲真是好福气，以前靠大女儿，现在又能靠小女儿，不过我有个疑惑，不知道父亲觉得靠哪个女儿更好呢？”
柳察脸上的笑容一滞，心中恼火，他何尝听不出柳素言语间的嘲讽，但他斗不过柳素，斗不过她身后的人，便只能摁下心中的情绪，陪着笑脸道：“我家素儿知书达理又生得美丽，聪明又乖巧，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更喜欢你一些。”
他又看了眼牡丹，讥讽道：“以前我还能高看你几分，却没想到你如此不思进取，堕入风尘，你进我家门，真是脏了我家的地。”
柳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父亲，给她一耳光，就如你当年给我的那样。”
柳察自然听从，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到牡丹面前，扬起手，狠狠地给了牡丹一个耳光。
柳素哈哈大笑起来，她猖狂的笑声回荡在屋内，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说道：“走吧，我的好姐姐。”
她指挥着家丁：“把宗公子送客房里，把她们两带上，跟着我。”
“是。”
家丁门压着夏小五和牡丹，跟在柳素身后。自始至终，夏小五都保持沉默，牡丹也未曾说一句话。
*
一行人来到了溪川河，此刻，午夜将至，冷风渐起，四周安静一片，只余溪川河的潺潺流水声。
柳素：“把她们放在这里，你们可以走了。”
“是。”
等到人走后，柳素坐到一旁的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被捆成一团的牡丹和夏小五。
她笑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吗？”
夏小五老实回复道：“不知道。”
柳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河底住着一位跟你一样的东西。”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牡丹，嘲笑道：“姐姐啊姐姐，你自诩聪明，可是你却没有看透你朋友的真实身份，她可是一只水鬼，吃人的恶鬼，你居然还和她做朋友！”
牡丹没有说话，夏小五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只水鬼？”
柳素侧过眸子看她：“念在你们即将下黄泉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们真相。”
她拉起脖子上的红线，以及被红线缠绕的一个圆形的透明小瓶子，瓶子中装着清澈透明的水，但仔细看的话，水中还飘荡着一丝黑色的杂质，像是什么东西被烧掉之后的残余物。
“这里面的水是专门对付水鬼，你被它打倒，你不是水鬼是什么？”
夏小五似恍然大悟道：“所以你现在还敢坐在这里，是因为有它做依仗？”
柳素得意地点了点头，她甚至还颇有闲心的整理了一下衣摆。
夏小五嘴角的笑容变深了些：“这东西是谁给你的？他就没有让你注意什么？”
柳素疑惑道：“注意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破水声从身后传来，夏小五立刻回头看去。
只间月色之下，一位女子正站在水中，她浑身衣衫褴褛，面色惨白，眼神凶恶间竟带了些红光，当她看到三人时，晕染着红色的口水从嘴巴里流了下来，她贪婪的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
夏小五一眼便能明了，果然如传闻那样，已经堕为恶鬼了。
恶鬼踏上岸，脚指甲乌黑尖锐，如她手指甲一样，宛若野兽，指缝间还藏着些深红近黑的杂质，夏小五凭着血腥味猜测，怕是某些生物的肉末。
看来不能放过她了，夏小五微微眯起眸子。
若是此鬼不除，假以时日，必会危害人间。
另一边，柳素站起身来，笑道：“我又给你送食物来了，你吃了之后帮我做件事，做成之后，我还可以再送你一个。”
若是平常人见了这恶鬼，胆大的会屁滚尿流的赶紧跑，胆小的怕是连跑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了。
可柳素却完全不害怕，甚至眼中还带了些狂热。
食人如牲畜，青面獠牙的恶鬼？那又如何？有法宝护身，它自然伤不了她，也只能乖乖听她号令，成为她脚下的一条狗，手里的一把刀。
它越恐怖，越是邪恶，这把刀就越是锋利，所以，她巴不得它多吃些人，更凶恶一些。
她笑着催促道：“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