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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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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挂的骄阳随时时间的推移慢慢转至西面,直到沿着天边的边陲冒着肉眼中被杏树枝割裂的风险,最后成功抵达了海岸线。随后它一点点下潜,周身的光亮尽数溶解在海的表面,瞬间整个海平面上灿烂耀眼。

项胜羽寻了几圈终于在姚镇杏村成功买到了李氏桃酥,趁着天光未暗返回。

回来的路程就是比去时的要快,他很快就到家门口。

兴致勃勃的拿着买回来的桃酥,正像个完成了挑战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得到表扬的小孩儿。

然而一下车,他就看到令自己不解的一幕。

府上的人在一车一车的往里面拉着一堆奇怪的,白色的东西。项胜羽本身就不太喜白色,直觉得它单调又难看。

于是满是疑问的他上前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伙夫甲:“这是摆设灵堂要用的东西。”

项胜羽:“灵堂?那这晦气玩意儿往我府里拉做什么?”

伙夫甲:“这……少爷,老爷他……”

项胜羽:“你说老爷?老爷他怎么了?”

这时,刘管家出来了,看到了这景象赶紧上前来,“少爷,您回来了。”

项胜羽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转而问刘管家:“刘叔,这些东西……这是要干嘛……”

刘管家忍住哽咽:“是老爷……”

“这,这不可能,您一定是在骗我吧?”项胜羽还是不相信,笑了下说。

“少爷……”刘管家眼中的泪止不住流下来。

像是当头一棒,项胜羽手中的桃酥差点没拿稳,以防万一又握紧了些,“怎么会,这怎么会?我不信,明明刚刚我出去还好好的……”他飞奔进去,随后又折回来,愤怒地对那些拉东西的人喊道:“你们把这些晦气玩意儿统统给老子扔出去!”

谢琛行一直在门外等着他,看到他回来,“傻鱼……”

项胜羽在看到谢琛行脸上表情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答案,但是就是一时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小霜哥,我……”他偏头试图缓解鼻子越来越重的酸意,“他怎么能……就……”

谢琛行走过去将他拥进怀里。

他声音微微颤抖,有些不清晰,“明明,他还想吃桃酥来着……他还说,还说让我去姚镇杏村买……”

心里又再次被扯动,谢琛行强忍着泪意轻轻地揉捏他的脖颈。

“我明明都记得的……”

谢琛行用手慢慢地一下又一下捋着他的后脑,“项伯伯真的很开心,他看到你已经长大懂事了。”

有些时候,告别不再只是口头的形式。它还可能在临了时刻之外的,在无形之中于某些话、某些动作或者是一段相较特别的相处。

这样也免了某些情节,就算是告过别了。

当晚,项胜羽执意要睡在项承白的房间里,没有人敢过多劝阻。

项胜羽第二天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神色很从容,没有人知道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得到项胜羽的吩咐,项承白的葬礼很快就被安排举行。

项胜羽自然而然也担当起了当家人的角色,这几天跟着刘管家从头一点点学着操持府里的事情。以至于他进少出多,时常和谢琛行一天也见不了两次面。

最初,谢琛行也担心项胜羽的状态。

直到后来。

“琛行少爷。”

原本踌躇在院中的谢琛行被身后突然的人声惊了一个激灵。

他转过来看到是赵婆婆,于是立刻调整出一个微笑的表情道:“赵婆婆。”

赵婆婆:“少爷他,今晚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应该是这样。”夜色的遮掩下谢琛行脸上的失落刚好完全看不到。

“那赵婆婆您早点休息,我就回去了。”

没有见到项胜羽,谢琛行心里空落落地回到了自己住处。

月光洒落满地,树的影子在地面上凌乱地交织着,正填补了此处的孤寂。只是往前面一些突然出现了大片莽撞且毫无美感的墙影将此幅画面截断,让剩下的画面成为了未知。此外,显得不衬景的还有一处人影,是他自己的。

思绪杂乱,谢琛行决定快行一步让自己的影子从这块地上赶紧消失,踏入了那大片墙影里。

到自己的房间,他正常去推门,刚一踏进去却莫名撞上了“一堵墙”。进去时由于毫无防备,谢琛行整个人都往外弹了弹,然后被人迅速拦腰扶住。

还没来得及太过吃惊就经历了这么一来回,谢琛行压制住内心的狂跳。

“项胜羽?”

“是我。”

虽然惊喜但也生气,“你怎么跟堵墙似的站在这儿,刚刚都把我撞出去了……”

唔……

谢琛行嘴突然被他又凉又软的唇堵上了,而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深夜里,谢琛行忽惊醒,下意识用手向旁边探索。

第一下他什么也没有碰到,“傻鱼?”

没有得到回应。

而稍过片刻,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谢琛行乱打探的手。

“我在。”

低沉又有磁性。

谢琛行方才心安。

他的身体默默地往旁边人挪了挪,贴紧了些。而后慢慢握上项胜羽的手,紧了紧,须臾才开口说:“我也一直都会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项胜羽就走了,走得有些急,因为今天是项承白出殡的日子,按照北方的习俗亲朋好友们都会来送上一程,所以要安排的事情很多。

等过些时候,谢琛行便来到前厅寻项胜羽。

直到踏进正厅里,才真切看到今天来的人之多且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而奚荷、项胜羽以及刘管家他们都分别在一处应付着。

他的视线寻找了一会儿,只见最里面项胜羽正与一个着从头到脚一身整齐军装的人聊的甚欢。谢琛行默默走了过去,站到项胜羽身边。

项胜羽见他过来,立刻跟他介绍与自己说话的人:“这是王子祥,王婆婆的儿子。小时候都一起玩儿只不过后来他就跟着老爷子去了前线,所以你们一直没见过。这些天他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赶回来。”

眼前这个身形挺拔如松,剑眉如锋,因历经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的缘故,原应是英俊的脸上现明显掩饰不住的疲惫。

谢琛行对他点头微笑示意,“你好,我是谢琛行。”

“你好,久仰大名。”王子祥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稍纵即逝。

项胜羽:“子祥,你一路舟车劳顿,去洗个澡换身舒服的衣服。然后先去看看你娘吧,知道你回来她肯定非常开心。”

王子祥点头,“嗯。”

等他走后。

项胜羽问谢琛行:“你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刘管家和荷姑。”谢琛行面无表情,语气也故意冷漠。

项胜羽:“……”

“那我沾沾他们的光,劳烦您也顺带赏光看看我好不好?”

说着他就伸手去拉谢琛行的手。

谢琛行连忙拍开他的手,“做什么?这里人这么多。”

项胜羽悻悻:“人多怎么啦,正好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

谢琛行有一丝丝害羞,“咳”了下道:“这个场合,你正经点,不合适。”

“怎……”

项胜羽还要说什么,突然看到此刻进来的人就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语气,神情变得严肃对谢琛行说:“得了,今天需要我注意的定时炸弹来了。”

谢琛行不明白他的意思:“嗯?”

顺着视线望去,只见外面正走来一排人,为首的是一个高又壮的脸上留着络腮胡的汉子。他穿着肆意混乱,让人一时间有些怀疑他们穿的到底是不是军装。

先不说他们一排人这样进来,孝布系法之随意,走路这架势,相较于其他人并不像是来送葬的。然后看着为首的那人,由于上衣是敞开的,尽管里面穿了衣服,那仍旧明显凸出的肚腩让谢琛行直觉得不适,频频皱眉。

“项小少爷!”

人都还距离灵堂好几米远,就听到那“大肚腩”高声喊道。

“您节哀啊,项大帅不在了,我这个做叔叔的以后一定会……”

看到项胜羽眼神示意,刘管家忙出来呵止:“刘老爷!您,注意点音量,这里是灵堂。且不说扰了我家老爷安息,您再吓到在场的孩子。”

刘乃骞眉毛一高一低,纳闷道:“……呵,老头儿你在开玩笑吗?在场有孩子吗?”

按道理,除了直系亲属外其他的低于十五岁的小孩子是不让参加祭灵的。一来是小孩子年龄还小踏进这灵堂觉得不吉利,怕会影响他们的运势;二来就是小孩子大片聚集极容易打闹嬉戏,扰乱了清净,死者不得安息。

“咳咳!”

项胜羽表情稍有些不耐烦,抬起手对后面的人示意。只见一个孩子从偏堂里被带出来,这个孩子一看到刘乃骞便开心大叫:“爹!”

被带上来的孩子正是刘乃骞的幼子,年过半百妻妾成群仅有的一个老了才得的儿子,可想而知他得有多宝贝。

刘乃骞看到这孩子先是震惊,后不可置信地愤恨说:“你!你什么时候……”

“刘都尉,是贵公子自愿要来我府上玩儿的,不信你自己问他。”项胜羽微微一偏头。

小孩子一脸懵懂地举起手中的甜饼咬了一大口,奶呼呼的对刘乃骞喊:“爹,你要不要吃呀?”

刘乃骞对孩子笑着说:“你乖乖的玩儿啊,等下爹就去接你。”而后转向项胜羽几乎是咬紧了后牙槽说的,“……刚才是我冒犯了,还望项少爷原谅。”

项胜羽直接忽视不理,拉着谢琛行去到了里面。

这一场小闹剧结束,众人才得以安稳地祭灵。

午时开席。

菜都还没上齐全,这颗定时炸弹终是收不住自己的本性,又开始生起事端。

原本女仆人好端端的端菜到桌上,那刘乃骞的带来的人里面偏偏有人手不老实,从随主在他们这里全然体现出来了。

那女仆人由于忌惮刘乃骞任是自己受了欺负也不敢乱动,只是后来他们变本加厉,她手里的托盘一个没拿稳就连同菜和汁水撒了一地。

这动静才完全引来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一处。项胜羽临时有事不在场,所以听到后谢琛行便起身上前查看。

“怎么了?”谢琛行问那女仆人。

女仆人:“没……没事儿……”

谢琛行已经注意到她浑身都在发着抖,很明显是在害怕。

那女仆人有些慌乱地蹲到地上捡盘子碎片,慌乱到连手指都被划破了自己都还不像没事人似的,只知道一味地犹如机械般的乱捡一通,以至于有的要拿好几次才拿起来。

她的状态让谢琛行感觉不对劲。

便蹲下去温柔地对她说,“我来收拾吧,你去把手包扎一下。”

女仆人快速地摇着头,眼神里都是恐惧,“少爷,谢谢您,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没事儿。”

他一抬头,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围了上来了。

许多双眼睛没来由的像是无数根的尖刺,把此刻犹如陷下了少女的密闭空深潭,硬是扎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便又被迫暴露在许多莫名未知的洞孔之下。

剩下的,就只有出于本能的恐慌。

刘乃骞本来是抱着看趣事儿的态度,可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便又怕再引来项胜羽,“都看什么呐!给老子散了!”

“你在这里称什么老子啊?”

人群散开,自觉让出了一个通道,从中间走出来一个人,是项胜羽。

刘乃骞瞬间变了脸,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于是先声夺人,直接给了自己刚刚动手的手下一个耳光,“碰到人家姑娘了,还不快道歉!”

那手下来不及捂脸立刻冲女仆人道歉:“对不住。”

谢琛行一直安抚着那姑娘,他和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清楚,这姑娘刚刚经历了什么,又怎么能是一句随随便便的“对不住”可以打发的。

谢琛行连头都不抬,也不去看他们,沉声说:“只有这么简单吗?”

那手下看看刘乃骞又小心地瞥项胜羽,之后明显是有些慌了神,“我……我就只……只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而已……”

项胜羽眼神锐利,“你最好确定你现在说的是实话。”

刘乃骞接过话,“真实的情况自然是当事人最清楚,那就让这个姑娘自己说不就行了。”说着目光也转向了那姑娘。

之后他眼睛一亮,冒出一句:“我说看这姑娘怪眼熟呢,原来是曹家妹子的妹妹啊。”

只见这姑娘刚一抬头与刘乃骞对视便立刻一副极度恐惧的样子,身体抖动的愈加厉害。

“不……不……我不认识他……不认识……”她的声音都是抖的。

见她这状况,谢琛行将手缓缓放在她的身后,以防她身体支撑不住会倒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柔声地问她:“不要怕,你尽可大胆地说,我们会为你做主。”

“我说这位是哪家的少爷啊?她都说不了,证明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儿。你说你非要纠缠个是与非,她一个姑娘家,究竟是是与非重要还是她后半辈子的名声重要?你担心人家吃了亏,人家自己还害怕以后难以有个好脸面出嫁过活呢!”

刘乃骞此刻脸上写满了得意,仿佛他说的话就注定好了自己的一方会赢的结局。

众人的表情此刻也是说不出的冷漠,仿佛刚刚在场的都不是他们。

“她不愿意说,并不代表你们没有做过,你们非但不因做了恶感到羞愧,反而产生了一种本身错就不在自己感觉,真是好不要脸。”

这句话一出,围观的群众见瞬间又开始有了声音,只是小声的议论,而刘乃骞等人则是神色具变,他们将恶意的目光转向了说话的人。

谢琛行不为所动地对上他们的目光,抑制不住心底的嫌恶,眼神里满是阴鸷,语气冷到了极点,又道:“你是不是以为结局就是这样?”

刘乃骞变脸:“你又是谁?”

“你是不是觉得恶意终将击垮事实,不,你或许只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甚至在你们曾经做恶的履历中多么不起眼的小事情?”

说着,他缓缓起身。

刘乃骞被他极寒的神色震慑到,不自觉脚下微微往后挪:“你,你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没人敢拿你们怎么样?”

他朝项胜羽走过去,而后两人视线交接,谢琛行对他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和一个勾手的动作,项胜羽随即领会把腰间的枪取下来放到他的手上。

看到他拿枪,刘乃骞瞬间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谢琛行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你猜。”

话音落,谢琛行将□□上膛然后看都没看也没瞄准直接朝着侧面开了一枪,干脆利落。

应“砰”声,“啊!”只听刘乃骞那手下捂着自己的手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刘乃骞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谢琛行一笑,漠然道:“我就随意开了一枪而已,刚好不小心打到了他,真是对不住了。”

刘乃骞即怒:“你!”

此时,在谢琛行身后的项胜羽开了口:“我作证!”

“你们……”刘乃骞被气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谢琛行转过身漠视着地上不住惨叫的男人,“是你说还是我接着开枪?下一次就不只是打你的手这么简单了。”

那名手下见状立即怂了,于是不等刘乃骞阻拦便直接松了口:“我说我说,是我手贱,我不该冒犯曹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望您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命吧!”

刘乃骞愤恨地扶额,又觉得气不过给了那手下一脚。

谢琛行将曹姑娘扶起来,笑着轻声地对她说:“看,坏人输了。”

随后交代王婆婆等人将她带下去安置。

又转过身将枪还给项胜羽。

项胜羽接过枪,对谢琛行笑着说:“小霜哥,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你骂人呢。”

说完,他又将子弹上膛。

谢琛行给他一个疑惑地表情。

项胜羽道:“小霜哥,你都说了他是坏人,坏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承认自己做错了呢。”

话音一落,他扣下了扳机。

“砰!”

既稳,又准,又狠。

正中刘乃骞那名做错了事的手下脑门,只见他应声倒地。

刘乃骞暴跳起来:“项胜羽!”

项胜羽歪头看向他,讥笑道:“怎么?”

“你当着我的面杀我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项胜羽冷哼一声,笑道:“你的脸可以不要,但你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放由你的狗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不杀他杀你?”

刘乃骞忍无可忍,哪怕自己的儿子被他捏在手里,“项胜羽,你别以为老子不敢带人平了你们项家!”

项胜羽“呵”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怕?”

刘乃骞:“我……”

项胜羽:“不然你以为你的几个驻守军地是怎么没的?”

刘乃骞顿时有些惊愕,随后便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做的!”

项胜羽已经不想再理会他。

此刻,众人瞬间开始沸腾,对着项胜羽的做法连连称赞,对着曹家妹子声称可怜,对着罪魁祸首指指点点。

而这颗定时炸弹,就这么被项胜羽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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